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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哲学象征 第八章 禅宗哲学的不二法门▪P5

  ..续本文上一页”象征灭绝一切妄想,至大死一番处,再苏生过来,而得大自在。“髑髅里眼睛”,象征死中得活。大道非分别识所能了知,只有像髑髅那样,断除情识分别,才能获得新生。僧问石霜如何是枯木里龙吟,石霜说: “犹带喜在。”又问如何是髑髅里眼睛,石霜说:“犹带识在。”并作颂说: “枯木龙吟真见道,髑髅无识眼初明。”同上卷17《本寂》“大死底人” 才能大活,灭除妄念,将相对的知识彻底抛弃,才能导致般若智慧的觉醒。修行到了枯木、髑髅的地步,即是妄念灭尽,与此同时,“髑髅无喜识,枯木有龙吟” 《五灯》卷14《慧兰》的活泼生机遂得以呈现。

   禅宗还以“石女生儿”、“露柱怀胎”象征真性复活的妙用。道楷有“石女夜生儿”之语《五灯》卷14《道楷》。 《维摩经·观众生品》以石女生儿比喻非有,如同龟毛兔角。《大涅槃经》卷25:“譬如石女,本无子相,虽加功力,无量因缘,子不可得。”道楷则借用“石女”来象征没有任何区别的自性。曹洞宗借黑显正,“夜”也是本源状态的象征,“生儿”象征出自无差别本源的森罗万象。“石女”是不思善不思恶的本源性状态,“生儿”则是森罗万象的生机活趣:“愿黄梅石女生儿,子母团圆;少室无角铁牛,常甘水草。” 《传灯》卷17《文准》僧问混沌未分时含生何来,志勤说:“如露柱怀胎。” 同上卷11《志勤》“混沌未分”时无差别可言,“露柱怀胎”则象征出自无差别的万有。僧问夹山善会:“如何是夹山境?”善会说:“猿抱子归青嶂里,鸟啼花落碧岩前。”同上卷15《善会》“青嶂”代表本体,“猿子” 代表现象,“猿抱子归青嶂里”,指出有入空,摄用归体,证入空界;“碧岩” 代表本体的空界,“鸟啼花落”代表现象的妙有。“鸟啼花落碧岩前”即是出空入有,依体起用。百丈端作颂说:“云不恋青山,镜不笼妍丑。未透鬼门关,逐处成窠臼。”《人天眼目》卷3“云”代表色界,“青山”代表空界。禅者参修得力,证空而不住空,回机起用,涉世随缘,接物利生,就是“云不恋青山”。随缘入世之时,如明镜映物,了了洞知,而不起分别。功夫做到这个地步,就能够透脱情缰识锁的鬼门关,而达到解脱自如的境界。百丈端禅师作颂谈对 “尊贵堕”的理解说:“着起破襕衫,脱下娘生裤。信步入荒草,忘却长安路。” 同上证空而不住空,回机起用,涉世随俗,就是脱落法执佛见,不挂本来衣,脱却娘生裤,投荒落草,出空入有,和光同尘,接物利生,忘却作为空界之象征的“长安路”。

   僧问大龙:“色身败坏,如何是坚固法身?”龙云:“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五灯》卷8《智洪》山上的花,不停地凋谢,也不停地开放,美得像锦缎似的;看似静止的溪水,尽管事实上在流动,但溪面却永远不变。将山花涧水看作坚固法身,必须具备一双中道的慧眼。中道,是脱离两边的不偏不倚的观点、方法。古印度大乘佛教中观学派和中国三论宗都主张“八不”中道。龙树《中论·观因缘品》:“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意为宇宙万法,皆由因缘聚散而有生灭断常等现象发生,实则无生无灭。若认为有生有灭,则偏颇一边。离此两边,说不生不灭,即为中道。大龙的答话,指出虽然有形的东西一定会消失,不变的真理却不在别处,而是在这不停的消失之中。僧人把短暂的色身和永恒的法身看成两截,大龙的回答,则显示色身之外,别无法身,以山花涧水的当体就是实相,来象征五蕴假和合之身即是金刚不坏的法身。山花似锦,涧水如蓝,不迁变的法身,体现在迁变的山花涧水之上,这正是向“万木迁变处”识取“常住不凋性”的禅悟体验《传灯》卷10《大茅》。 此时,现实、现象、个别、短暂与理想、本体、普遍、永恒的对峙遂得以消除:

   山花如锦春长在,涧水如蓝碧湛然。信步白云深处去,须知别有洞中天。 《颂古》卷35佛鉴勤颂

   山花似锦水如蓝,突出乾坤不露颜。曾踏武陵溪畔路,洞中春色异人间。 同上无准范颂

   山花似锦,涧水如蓝,美丽的现象界也是本体界,在这里不能将败坏与坚固、短暂与永恒、现象与本体强作分限。因为在桃源深处,它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真正的“坚固”,是超乎与短暂对峙之坚固的坚固。

   禅宗于迁变中体认不迁,有其经典渊源。“《放光》云:“法无去来,无动转故。”若然者,旋岚偃岳,日月历天,江河竞注,野马飘鼓,而无流动。” 《古尊宿》卷46《慧觉》金刚般若“不取于相,如如不动”,在浩浩的现象界中,接机应化方便起行,而不失心体的宁静。以此静谧安详的金刚慧目洞察大千世界的一切,虽然万象纷纭迁变不停,其本体仍是如如不动;《维摩经· 问疾品》谓:“不来相而来,不见相而见。”虽有“去来”,而非去来;僧肇的《物不迁论》对禅宗的影响也非常深刻。为了扫除参学者的断常之见,禅宗常以形相的迁变来逼拶学人证悟不迁之理,在回答什么是“不迁”或“不迁义”时,使用了迁变纷纭的意象:“落华随流水,明月上孤岑”《传灯》卷17《通禅师》,“江河竞注,日月旋流”同上卷25《玄则》,“一个野雀儿,从东飞过西”《五灯》卷4《从谂》,“春夏秋冬”同上卷10《良匡》, “暑往寒来”同上卷10《惟素》,“东生明月,西落金乌”同上卷13《普满》。

   禅悟是空明的心境,并不是枯木寒灰式的空。“枯木禅”之所以遭到呵斥,就在于能死而不能活。禅宗认为,灭尽妄念之后,尚须显示真心的妙用,否则便沉滞枯寂。“莫向白云深处坐,切忌寒灰煨杀人。”《古尊宿》卷8《省念》  要体证佛教的空,必须防止成为枯木寒灰的空。纵是在白云深处打坐,心如寒灰,这寒灰也照样能把人给煨死。煨的本意是把东西埋在热灰堆里烤熟,寒灰煨人,意指坐禅而仅至于心如寒灰,是走入了旁门左道。真空是枯木生花、春意盎然的生命感动,是定云止水中鸢飞鱼跃的气象。

   《大智度论》卷12:“如兔角龟毛,亦但有名而无实。”龟没有毛,兔没有角,龟毛兔角喻不存在的东西、不可能的事情,即空。但禅的空不是什么都没有的顽空,而是真空,正如禅的有不是实有而是妙有一样。真空即妙有。如果一味沉溺于空,则坠入死水。死水即腐水,禅宗以喻断灭空、顽空:“死水不藏龙。若是活底龙,须向洪波浩渺白浪滔天处去。”《碧岩录》第20则“若是本色真正道流,要须超情离见别有生涯,终不向死水里作活计。”《圆悟录》卷14“有人谓昏沉散乱似难屏除,便乃息虑停机,枯心死志,坐在蒲团上,如一堆朽木相似。忽然忘四大,虚六情,以为极则者,此等谓之解脱深坑,死水里浸。”《中峰广录》卷1“或潜形避影,遏捺心念,一物不为,以求相应者,不知是深坑死水,却引他长庆“坐破蒲团”,赵州“不杂用心”以至“莫妄想”、“放下着”、“古庙香炉休去歇去”等语为证,何异守株待兔,缘木求鱼?”同上卷4禅宗讥讽落于空无、昏昧无所见的禅者为“守古冢鬼”、 “死水里浸却”、“山鬼窟”里作活计。“守他山鬼窟,不免是精灵”《古尊宿》卷18《缘密》, 大慧宗杲对默照禅的大力破斥,便是基于这个原因。

   佛教中“空”的意思是虚幻不实,缘起而无自性,并不否定存在的种种假相。执空而否定假相,就落入顽空的邪见。所以法演禅师特别提醒:既要成于空,又须防于空。前一个空,是生机洋溢的澄明心境;后一个空,则是枯木寒灰的顽空,乃参禅大忌。顽空能窒息人的生命,妨碍真性发挥出活泼的妙用。禅师提醒学人: “莫守寒岩异草青,坐却白云宗不妙。”《五灯》卷14《警玄》石巩勘问西堂怎样才能捉住虚空,西堂用手撮摩虚空。石巩说他这样做并不知道捉虚空,西堂问石巩应该怎样捉,石巩就用劲揪住西堂的鼻子,西堂痛得大叫,石巩说: “直须恁么捉虚空始得。”同上卷3《慧藏》虽然“色”物质现象即是“空”,但如果偏于“空”,就会流于虚无主义。因此,还必须有“空即是色” 的转身一路,认识到没有实体的空即是物质现象的色,这才是“真空不坏有,真空不异色”同上卷19《文偃》。 西堂捉住的仅仅是枯木死灰般的顽空、断灭空,而石巩捉住的则是真空、妙有。禅宗的机用正在于把握生命中活泼的实在。

   2.圣凡一如

   证入不二法门,臻于了悟的圣境,是很多参禅者追求的目标。法融入牛头山幽栖寺北岩石室,坐禅之时,有百鸟衔花之异。后来参见四祖,百鸟不再衔花。这则公案,成为禅僧最热衷参究的话头之一,其中殊多饶有意韵的颂古:

   花落花开百鸟悲,庵前物是主人非。桃源咫尺无寻处,一棹渔蓑寂寞归。 《颂古》卷8张无尽颂

   雨前不见花间叶,雨后浑无叶底花。胡蝶纷纷过墙去,不知春色落谁家。 同上孤峰深颂

   当法融独自居住在牛头山修习禅定的时候,已经忘却机心,忘却物我,忘机到不知有鸟,更不知鸟是我、我是鸟的程度,所以才有百鸟衔花的异事。法融泯机心,忘物我,这是一种高深的定境,是彻底的空境。百鸟衔花,也正是由于他所呈露的圣境。但法融还有一个了悟之心没有忘却,还仅仅是住于与有相对的空境,而没有达到超出空有的空境,还有圣执法执,故有此祥瑞。牛头见四祖前,高居圣境,“异境灵松,睹者皆羡”;既见之后,浮华脱落尽,唯有一真实, “叶落已枝摧,风来不得韵”《五灯》卷6《善静》。 从圣境复归于平常之境,泯绝万缘,因此百鸟不再衔花。“懒融得到平常地,百鸟衔花无处寻” 《颂古》卷8天童觉颂, 法融到此境界,已与常人无异,故百鸟纵使衔花也莫寻其踪。“人义尽从贫处断,世情偏向有钱家”同上梦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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