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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哲学象征 第二章 公案颂古与不二法门▪P6

  ..续本文上一页绝情念的棒打,借电光石火、疾雷破山式的机锋,收棒喝截流、剿绝情识的奇效。“一个两个千万个”、“左转右转随后来”的句法恣肆写意,也表现了彻悟者洒洒落落的风致情怀。

   表达截断意路不二法门的,还有“镇州萝卜”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30则:

   僧问赵州:“承闻和尚亲见南泉,是否?”州云:“镇州出大萝卜头。”

   问话的僧人是久参禅客,提问很能抓住要点。赵州有大机大用,答以“镇州出大萝卜头”,可谓无味之谈,塞断人口。对本则公案自古以来存在着各种解释,多为一隅之见。僧问道诠:“承闻和尚亲见延寿来,是否?”峰云:“山前麦熟也未?”《禅林僧宝传》卷10《道诠》与赵州答语恰好相当,酷似两个无孔铁锤。《五灯》卷12《悟真》将“山前麦熟,庐陵米价,镇州萝卜”并列为三。  雪窦颂云:

   镇州出大萝卜,天下衲僧取则。只知自古自今,争辨鹄白乌黑。贼贼,衲僧鼻孔曾拈得。

   “镇州出大萝卜,天下衲僧取则。”赵州“镇州萝卜”之答,在于剿绝情识,正如宗杲所云:“参见南泉王老师,镇州萝卜更无私。拈来塞断是非口,雪曲阳春非楚词。”《颂古》卷18径山杲颂以使人明心见性,回到每个人的 “出处”,故禅林或颂云:“镇州萝卜播华夷,万物还他本土宜。孰谓当时人独爱,至今更是好充饥。”同上正觉逸颂以物宜本土象征明心见性。或颂云: “陶潜彭泽唯栽柳,潘岳河阳只种花。何似晚来江上望,数峰苍翠属渔家。” 同上海印信颂以花柳翠微萝卜的变体象征本心本性。虽然禅林都知道这是句很高妙的话,把它当作禅道的极则,却不知道它到底妙在哪里。“只知自古自今,争辨鹄白乌黑。”雪窦指出,虽然古时的人这么答,今时的人也这么答,但他们只知寻言逐句,在赵州石火电光的机锋中,何曾能分辨出黑白对错来,正如禅林所批评的那样:“赵州古佛尚多言,萝卜出生镇府田。天下衲僧多咬嚼,齿间蹉过老南泉。”同上文殊道颂

   “贼贼,衲僧鼻孔曾拈得。”上面的四句诗已经把公案的意思全部颂出,雪窦意犹未尽,进一步把人引向活泼泼的方向说:三世诸佛也是“贼”,历代祖师也是“贼”,换人眼目,开佛知见。其中神乎其技者,独推赵州。赵州一似手法高明的神偷,不着痕迹,能拈得天下禅僧的鼻孔,你才开口便换却你的眼珠。根性猛利的参禅者,向电光石火中听到这话,当下便会高挑起眉毛走开。稍一伫思停机,鼻孔就被赵州牵住了。

   雪窦在诗中指出,虽然自古及今很多参禅者对“镇州萝卜”有着强烈的兴趣,并将它作为禅悟的极则,但这句话看似寻常实奇崛,很少有人能得其三昧。因为这三昧,乃是脱落是非计较的鹄白乌黑现量境,是本来现成的纯真面目。后二句以棒喝之语,指出如果刻舟求剑,就会失却禅悟的主体性,与赵州之意相距千里万里。

   运用截断意路不二法门的,还有“随他去”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29则:

   僧问大隋:“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未审这个坏不坏?”隋云:“坏。”僧云:“恁么则随他去也。”隋云:“随他去。”

   大隋承嗣长庆大安,是四川人,先后参访过六十余位善知识。本则公案中,看经僧系根据经教的意思来发问。“劫火”是佛教三灾火、水、风之一灾, “劫”是漫长久远的时间。“劫火洞然,大千俱坏”语出《仁王护国经》卷下,意为劫火熊熊燃烧,大千世界俱遭劫难。佛教认为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是由成形成发展、住现状、坏衰亡、空消灭这四时循环流转。劫火洞燃,大千俱坏,必然归于空无。其僧虽然知道教义,却不知经中的旨趣。对公案中的 “这个”,一般人往往以情识臆解说它是指众生本性。对“随他去”,很多人又以情识作妄解,仍然难测其旨:若是随他去,到底“去”什么地方?若不随他去,又会怎么样?其僧不能领悟大隋之意,时时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从四川直往舒州投子山参访大同,将对答情形告诉了大同,大同焚香礼拜说:“四川有古佛出世,你赶紧回去。”那僧又赶回大隋,大隋已经坐化。雪窦颂出这则公案,暗示不能把它当作“坏”与“不坏”来看:

   劫火光中立问端,衲僧犹滞两重关。可怜一句随他语,万里区区独往还。

   “劫火光中立问端,衲僧犹滞两重关。”这僧问话时,先怀“坏”与“不坏” 的相对意识,是“两重关”。若是已经证悟的人,说“坏”也有转身之处,说 “不坏”也有转身之处。《五灯》卷8《绍修》:“问:“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未审这个还坏也无?”师曰:“不坏。”曰:“为甚么不坏?”师曰:“为同于大千。””  

   “可怜一句随他语,万里区区独往还。”唐代景遵咏此公案云:“了然无别法,谁道印南能。一句随他语,千山走衲僧。蛩寒鸣砌叶,鬼夜礼龛灯。吟罢孤窗外,徘徊恨不胜。”《碧岩录》本则引雪窦的颂,化用景遵诗意,描摹公案情景,神情毕现。学人不悟大隋“随他去”之旨,风尘仆仆地奔向舒州,又从舒州赶回大隋,可谓万里区区,然而于开悟却无补,故可怜复可叹。《颂古》卷22佛慧泉颂:“随他去亦太无端,袖里金槌岂易看。问罢不知何处去,白杨风送垅头寒。”地藏恩颂:“劫火洞然大千坏,面前鼻孔镇长在。只为随他一句言,腰间失却个皮袋。”圆照本颂:“陷虎之机总不知,便随流去落东西。”通照逢颂:“六合倾翻劈面来,暂披麻缕混尘埃。因风吹火浑闲事,引得游人不肯回。坏不坏,随不随,徒将闻见强针锥。太湖三万六千顷,月在波心说向谁?” 简堂机颂:“衔铁负鞍无固必,牵犁拽耙不辞劳。贪生逐日区区去,谁管年高白发饶。”诸咏之中,以后颂最具骨格,能传达大乘菩萨之悲愿行。  

   雪窦此诗,通过鲜明的艺术形象,不着痕迹地表达了对公案的透彻之悟。起句以对公案情景的精彩再现,巧妙地对僧人之问进行质疑:既是“劫火光中”,则所立任何“问端”都会被焚毁,更遑论“坏”与“不坏”了,这就水到渠成地过渡到第二句,批评学人粘滞于“坏”与“不坏”的两重关,陷于相对观念而不能自拔。第三四两句以学人奔波求道,风趣地传达出“随他去”的意旨:学人不但没有领悟大隋“随他去”的真谛,反而立不定脚跟,随着大隋的语句奔波万里,区区往还,于见性毫无裨益。

   运用前后际断不二法门的,有“前三三后三三”公案及颂古。《碧岩录》第35则:

   文殊问无著:“近离什么处?”无著云:“南方。”殊云:“南方佛法,如何住持?”著云:“末法比丘,少奉戒律。”殊云:“多少众?”著云:“或三百,或五百。”无著问文殊:“此间如何住持?”殊云:“凡圣同居,龙蛇混杂。” 著云:“多少众?”殊云:“前三三,后三三。”

   关于这则公案,有一则神奇的传说。无著到五台山金刚窟礼谒,遇见一个老翁,老翁邀请他到寺院小坐,问他从何而来,无著说南方。翁问“南方佛法如何住持”,无著说:“末法时代的比丘,很少有能够奉行戒律的。”翁问“有多少人”,无著说:“或三百,或五百。”又问老翁“此间佛法如何住持”,老翁回答:“龙蛇混杂,凡圣同居。”无著不解,又问“有多少人”,老翁回答:“前三三,后三三。”后来无著辞退,翁令童子相送。无著问童子“前三三,后三三” 是多少,童子蓦然召唤:“大德!”无著应诺,童子问:“是多少?”无著回头一看,童子与寺院都无影无踪,方知老翁原来是文殊化身,“但见五色云中,文殊乘金毛师子往来,忽有白云自东方来,覆之不见”《五灯》卷9《文喜》。

   对“前三三,后三三”的意旨,禅林测度者特多,但谁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如果参透了“前三三后三三”的意旨,就能够脚踏实地,受用自在。罗汉桂琛问僧:“最近离开什么地方?”僧答:“南方。”桂琛问:“那里的佛法怎么样?”僧答:“整天到晚商量来议论去。”桂琛说:“怎比得上我这里种田博饭吃。”同上卷8《桂琛》与“前三三后三三”异曲同工。能够参透“前三三,后三三”,就可以达到彻悟之境。雪窦颂云:

   千峰盘屈色如蓝,谁谓文殊是对谈。堪笑清凉多少众,前三三与后三三。

   “千峰盘屈色如蓝,谁谓文殊是对谈。”首句勾勒出博大广袤之境,有权有实,有理有事。次句咏无著邂逅文殊而不识。无著与文殊一席对谈,却不知是文殊,后来无著在五台山作典座,文殊每于粥锅上显现,无著拈起粥篦便打,也是贼过后张弓。圆悟认为,“当时等他道南方佛法如何住持,劈脊便棒,犹较些子”。 “堪笑清凉多少众,前三三与后三三。”这是悟者的微笑,笑中大有深意。如果领会了雪窦之笑的旨趣,才能知道前三三后三三的意趣。《颂古》卷27地藏恩颂:“前三三与后三三,算过筹量卒未谙。”月林观颂:“前三三与后三三,不可承当不可参。”丹霞淳颂:“前后三三不失宗,迥超千圣数难穷。”云纳庆颂:“佛法初无北与南,何须对面立玄谈。文殊固是能机变,前后分疏落二三。” 皆谓对此公案不可“筹量”、“意参”。  

   对雪窦的这首颂,有人认为“只是重拈一遍,不曾颂着”,殊不知问在答处,用问题的本身来回答问题,是禅宗的一贯作风。因此圆悟在评唱公案时征引“曹源一滴水”、琅岈“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的滴水禅机作为例证,指出 “不可也唤作重拈一遍”,所见甚确。雪窦之诗,看似重拈一遍,实非重拈一遍。因为此水非彼水,此山非彼山。在“重拈”之中,用般若直观对原公案的情境作不掺杂主观成见的情景再现,最大程度地保证了禅趣的原真性、圆满性。因为前后三三所表现的,正是断绝一切思量的境界。《禅的超越性》:“老翁所答之凡圣交参,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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