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步一拜最近的消息:
恒朝、果舟和我三人在拜,转达一个弯,忽然,在我们眼前,出现一幅奇伟壮观的天然壁画——二十多里悬崖峭壁,千嶂叠翠、万壑凝烟,间错著那粼粼绿波,在斜阳下耀眼生辉。看著那山陵起伏,峻岭穿云,令人叹为观止。在迂回曲折的山路上,车轮有如一条小游丝,在峡谷中若断若续,穿插隐现;夕阳西下彩云纷飞,一半镶在半空中,一半粘在山峰上……我们要打此地拜过去。
最初的反应,是心向外驰。但不像往昔那样奔流放逸。在我心里,有一股阳和之气,日积月累,形成一股洪流,阻止我的心神向外流溢。昨晚,华严经里有一段经文正在我脑海里萦绕:
“虽令诸有悉清净,亦不分别于诸有。
知诸有性无所有,而令欢喜意清净。
于一佛土无所依,一切佛土亦如是。
亦不染著有为法,知彼法性无依处。”
—华严经十回向品—
我玩味这段经文,片刻之前,我还在洛杉机的马路上拜,忽然,又到了此地——世上那里有依止之法?当我的人在洛杉机,这儿的碧山绿海,又在那里?那一个时刻跟这一个时刻,有什么不同之处?既然找不到不同之处,我要到那儿去逃避现实?为什么还要打妄想度日?“自我”受不起日以继夜、连绵不绝、步步紧逼的压力,因而生出分别心,企图逃避现实。难怪上人说:
“只要用功夫,一切便会如意,没有问题。恐惧是毫无用处的。”
于是我睁开眼睛,重新观看眼前的景象:“啊!是多么壮观的景致,多么宏伟的道场!”我的心顿时觉得轻快,好似长了翅膀,飞越烦恼的淤泥。弟子发愿,直至这些崖石化成微尘,直至海枯石烂。
现在,我们要紧精会神通过菩萨道最基本的历程:布施、持戒、忍辱、精进、智慧、禅定。至于忍辱,在这儿有很多机会去练习。这个星期,果斋居士离开万佛城前来参加三步一拜。他经历过我们三步一拜途中最险恶习的一段路;此外最近气候反覆无常,乍寒乍热。有时候,我们翻山越岭,经过崎岖山崖,可说是有生以来所走过的最艰险的道路。可是,果斋却愈拜愈起劲,任何困难也障碍不了他:刺人的荆棘,咬人中跳蚤、毒野葛、日晒雨淋,此地著名的狂风——都不能影响他的精进心。
上星期果舟居士来拜,这个星期果斋前来参加,都大大地鼓舞恒朝和我。这些居士们都有极度虔诚的信仰。
说到道场,在餐风露宿的生涯中,令我们更觉清净道场之可贵。能够住在干净的寺庙里,有瓦遮头,有壁挡风,这有多好!打坐时,当我遇到困扰,我只能怪自己业障深重,从前,在金山寺最静谧、最理想的环境下,我没有好好去办道。现在,正想用功时,障碍便层出不穷:风暴、昆虫、荆棘林、狭窄的山路、骤雨、烈日、吵嘈的交通、寒冷——这一切的挫折,都给我一种精神上的磨练,因此我的意志更加坚定。我们下定决心要扩展并光大万佛城,为后来发心的修行人,铺一条平坦的道路,让他们在真正的:“阿兰若”用功。弟子不是抱怨!恒朝和我从未感到如此快慰和健康。我们时间表虽然排得很紧凑,却没有一刻是呆板的,因为它和变化无定的大自然打成一片,息息相通。
总而言之,拖著这个躯壳很麻烦。为了照料它,不知费了多少时间。唯一补救的方法,便是利用这个身体,来成就道业。华严经十行品的第一行喜行中,菩萨发愿受生时,要化作广大的身躯,以身肉满足一切饥渴的众生,随他们啖食。
“菩萨观未来今一切众生,所受之身,寻即坏灭,便作是念:奇哉!众生遇痴无智,于生死内,受无数身,危脆不停,速归坏灭;若已坏灭,若今坏灭,若当坏灭,而不能以不坚固身,求坚固身。”
于是菩萨发如此大愿:
“我当尽学诸佛所学,证一切智,知一切法,为诸众生,说三世平等,随顺寂静,不坏法性,今其永得安慰快乐。”
—华严经十行品—
这段经文常在我的脑海盘旋。在三步一拜途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它给我极大的鼓舞和力量。例如,打坐时当我的腿开始酸痛,我只须默默地思惟经文的意义,便能够保持双跏趺,忍过痛楚。这就是向无优解脱城的道路上迈步。
三月,对我最大的启示:“有志者,事竟成。”
我们内心已具足丰富的修行法门,只要我们一心一意地紧抱指标,毫不放松,终有一天会到达目的地。
弟子 果真顶礼
恒朝
一九七八年四月八日 蒙德里县参差峰北面
师父上人慈鉴:
在我们旅途中,最难学的莫过于行中道。中道即是不走向极端,不偏不倚,不太过或不及,最好是顺其自然,不往后退,也不卫前突进,时刻保持著恒、稳、真。古语有云,不单是活佛、菩萨、罗汉,乃至天地皆从中道而生。换句话说,即是常忠于自性,不著于色,不著于空。在这一方面,我已遇上一些困难,如下面的故事:
当我们正预备从金轮寺驶车送上人到洛杉矶机场时,总有最后几分钟的匆促和忙乱。但是小果贵却能完全不理会这番喧闹,从嘈杂的声浪中,听懂去飞机场的路线及方向。我对他那种无执的定力非常钦佩,不禁自忖:“对,他这种方法最为恰当。如果能心无旁鹜,就永远不会迷失。”正在动这一念时,我回愿师父一眼——他正在默视著我微笑。我肯定在那一刻,师父一定看透了我的心思。
稍后,在机场会客室中,我正在迷迷糊糊地拖著行李往来,上人就警告我,千万不能“入定”。上人刚要登机时,特别叮嘱:“你们要非常小心”,然后才离去。
我在想:“上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最初他曾训示我说:“果廷(恒朝),你是护法,千万不要入定,路上的车辆不会入定的。如果你入了定,会被它们辗得粉碎。”可是,我却像一个呆子般入了定。
当我们回到叩拜的地点,先让恒实下车,把车子开前大约一哩。他准备把我们在洛杉矶拜的那段路程算好,才回来和我会面。我一直在等,在等,总看不到恒实。我跑到小山丘上,从山顶可以清晰地俯瞰大路的周围,仍然没有恒实的影子。我开始焦急了。
我再跑回到最初让他下车的地点,甚至在路边泥泞上追寻他的足迹,直到足迹也隐没了。我开始慌张起来。“他在那里呢?”我跑回车子时,顺著路,来回驶了好几次,甚至往前面多驶了两哩路程,但仍然什么也看不见。“你真是个好护法!”我责怪自己:“在郊外跟随一个法师,像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真没用!”羞愧转为懊恼。“恒实没戴上眼镜,不知是否冒冒失失地掉进牛栏或大海里了?”我想著,但总是找不著他。此时懊恼又转为切心的关怀。“也许他被人绑架、打劫,或者受伤、撞车,可能掉进山沟里死了。”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光景,我正准备通知警察。此刻我大声的祈求师父:“上人,请您救救我这个愚痴的沙弥吧!”忽然灵机一动,我把车子开进一条歧路中去看看。
当车子转了第一个弯,就见到恒实稳稳静静地在叩拜,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你……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到处找得你好苦啊!”恒实很冷静地给我写了一张字条,公路上有一个路标,标明“行人莫走”,而牌上的箭头正指向这一条歧路。我真的不能相信我的眼睛。我把车子驶回到公路上,果然看见那路牌,明显得像我面上的鼻子一样!“入定……要非常小心”——小果贵——师父的微笑,看透我在想什么——这些都豁然贯通,使我完完全全明白了!
当晚读华严经十回向品,其中的意思也是这样:十方佛如来,了法无遗漏,虽知一切皆空寂,对空也无一念。我之所以入定是因为“执空”,这只不过是执著「我相”的另一面而已。面对“无我的实相”,本应该打破自我,我反而执著于空,入了定。这教训使我永远不忘。
这个月,当上人在洛杉机时曾对我们说:“当你们尚未决心修行时,没有人管你们,你们可以为所欲为。但一旦决定修行,诸护法善神,天龙八部等皆来守护,你们也不能像从前那般随便了。”是因为太随便了,所以才得到这个难忘的教训。
恒实,果斋和我在一个小瀑布边休息,想喝点水及洗身路上“仆仆”的尘埃。见到那清凉的瀑布,树荫下的小水流,觉得这比外面炎热的柏油路及周末危险的交通好得多了。在我脑海里知道,出去嬉戏是个严重的过失。“算了吧,只玩一下大概没有关系,”我就会替自己找借口。于是,我便朝“风景区”走了十几步,然后拿著小铁杯子再次走到小瀑布那里。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一转头来,只见一个奇丑的汉子正蹒跚地向我们这边走来。他的身形及脚踝都是畸形的,面上轮廓也一样。恒实、果斋和我只看了他一眼,都不敢再看了。他老站在那儿,对我们扯鬼脸,口里喃喃自语,动作多端。我们赶快跑回到马路边,一开始叩拜他就离去。究竟这人是谁,是个什么?我不晓得,但他毕竟把我从“嬉戏梦”中唤醒了。只要著一点色相就会惹来很多麻烦。昨天在华严经十回向品中又有如下的一段经文是说:
“未曾染著于诸色,受想行识亦如是——其心念念恒安住,智慧广大无与等。离痴正念常寂然,一切诸业皆清净”。
为了贪玩耍,一旦离开“正念”,我们的业报便立刻呈现。我们时常体验到这道理:如果“一心不乱地叩拜,Everying”s O.K. 就万事如意”,而确实“其心念念恒安住”。一旦有一念的贪欲,或向外攀求,心头立刻“被云遮”,而怪诞的事情就接踵而来。
路是狭窄的,有时我们把步数算好,走到路肩上拜。我们把步数分为三,然后再加上十分一,保证没有拜少了路程。那天谁任维那的,就用石头在路旁作一个记号。
昨晚恒实、果斋和我,挤在车子里诵读华严经。外面冷冷黑黑的刮著风。突然在黑夜中有一双手敲了我们的车门。恒实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一双手伸进来,在一条彩色的颈巾里包著几个刚从树上采来的橘子——是供养。从恒实的笑容,可知道供养者一定是个充满光辉的明眼人。祝师父上人生辰快乐!
再者:在这几个星期间,果舟和果斋(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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