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讲
胜义谛,这个空性的内涵较深,不太好懂。即便是领悟,也要经过一段辛苦修行。但想要证悟它,却并无他法,因此一定还要在这方面去用功。像这里所讲的“胜义非心所行境”,“胜义”即指胜义谛,“心”,主要指“名言量”——在不去观察、不去寻伺空性道理的情况下的名言量。胜义谛不是名言量之境,并非以我们平时所说的一般的心所能领悟的。名言量所能领悟的,只是世俗的法。世俗谛要通过名言量来得到领悟。
那对于胜义谛,什么才可以领悟、去通达?那就是观察究竟的理智。胜义谛是观察究竟理智的境界。
只有证得空性,才可以断除轮回的根本。因此,对于空性,我们应该发起好乐心、欢喜心去通达它。如宗喀巴大师本人,在开始亦是没有对空性通达。虽然一开始,他的智慧便十分广博,并依止了诸多的善知识,却还是没有清净地通达空性的道理。后来,大师准备去印度寻求那里的善知识,但因虚空幢大师的劝导而没有成行。最后,他在喇嘛乌玛巴的指导下,通过闭关、专修,以及各方面的集资净障,对于空性才有证悟。彼时,宗大师一边祈祷上师本尊的加持,一边集资净障,一边加强对空性多方面的闻思修,最后方才通达了空性。
若想要证得涅槃、证得解脱,一定要证得“妙观”——对于空性观察的智慧。如果只是如世间的一些人,修禅定或其他功德,虽然可以修很深的禅定,但对于“无我”的道理没有去领悟,这样也无法断尽我执,因俱生我执,即便修再大的功德也无法断尽故。想要断尽我执,只有空慧,即空的力量才可以。我们修持出离心、菩提心,如果仅修这两样,而没有对空性进行观察,这便缺少了一个很重要的部分。正如手上扎入一根刺,涂再多药膏也罢、在旁吹风或别的减轻之事也罢,不将刺拔出来,就会一直疼痛。
同样,如果我们不通过空性来对治我执——你认为有一个“我”,那就修一个“无我”来对治——不去修与“我执”相反的方式来对治“我执”,便永远无法破除我执。对于“无我”、“空性”的领悟,即是我执的正对治。我执,就是执一个“实有的我”,那么便用和它相违的方式去断除它:你认为有实有的我,那就通过证得没有你所执着的实有的我,证得无我的道理,以此正好和它相违的方式来断除它。必须以相违的方式来断除我执。而出离心、菩提心,并不是一种正对治的方式——不是以一种与我执正相违背的方式,因此无法断除我执。而空性及无我的证悟,正好与我执针锋相对!这样才可以断除我执。
在《释量论》中,亦讲道一些对于贪心和嗔心的对治法:贪心可以修不净观,嗔心可以修慈悲观。但对于愚痴无明,再如何修慈悲与不净,都是无法对治的。如《释量论》中说:“慈等愚无违,非极治罚过。”因为你所执着的方式、修持的这个法门,和无明的执持方式并非针锋相对。唯有修一种与无明我执针锋相对的道理,方可断除无明我执。
在《四百论》中说道:“若法本性有,见空有何德,虚妄分别缚,证空见能除。”如果我们在境上证得了无我的道理,那么“三有”的种子便会干枯,从此不再在三有中轮转。结合《释量论》的讲述,便可得出结论:只有证得空慧,才是我执的正对治。只有通达或者证悟了空性的道理,才能断除我执、才能破除那个“我”。《释量论》中亦讲到:“由我我所执,有为为行境,贪爱是其因。彼之能害者,见无我相违。”“我执”的对治是“无我”的道理。因为无我的道理,与我执正好相违背。
为什么证悟无我的道理,就能破除我执?刚才我们也提到,正好以它所执持的方式相违背的方式,我执便是执着一个实有的我,无我便是认为“我”没有的道理。通过证悟与它相违背的方式,当然就可以断除。而且,可以由许多道理,来证成“无我”的道理——诸法是空的、是无我的。但是,如俱生我执所执持的“我”,它的存在就没有很多背景,即没有什么正确的道理来支持。如果有非常清楚的道理证明有一个“我”,那么,无法克制“我”,便情有可原:因为它确实存在。但你所执着的“我”,是没有什么理由足以证明的,是不坚固的。我们通过领悟无我的正理,可以将我执破斥。
这二个:证空的道理和我执所执的道理,如果只是相违背,还不能以空来断除对我的执着。为什么?既然是相互违背,则我执也可以断除空的道理,说一切非空。这就需要另外再加以一个道理:空性的道理是清净的,经许多的理路来证成,是不颠倒的认识。对于诸法的实性,真如是不颠倒的认识;而执着我的我执,却是颠倒的。因此,通过不颠倒的空的领悟,就可以断除颠倒的实执。如果实执是不颠倒的,空性是颠倒的,这便不能断除。所以我们一定要明白,对于空的领悟,其本身是正确的、清净的,有着许多的理由来证成。而对于我执,所执着的这个“我”的存在便并非如此——它不堪用道理来观察,一经观察其本身就会破灭。这个“我”,会被我们用很多正理破斥。这些就《释量论》中所说“彼谛异体性”的意思。
领悟无我的智慧一共有二种:一种是人无我的智慧,一种是法无我的智慧。人无我的智慧,便可以在补特伽罗——有情的上面,发挥其作用,在其上证悟它的空性;法无我的智慧,就可以观察一切法——外在一切蕴处界,在这些法上领悟无我的道理。
如补特伽罗我空,补特伽罗涵括了一切有情。补特伽罗我空的含义,便是在补特伽罗上,自性的存在是没有的,仅是我们安立过去的而已。我们的心,与它的安立处一会合,便产生了补特伽罗这样的形象。只是分别安立的而已。补特伽罗本身不是有自体的存在,而是分别安立的。这样的分别安立才是它的存在方式,才是它的本来面目和情况。通过领悟有情真实的存在状况以及空的道理,就可以断除我执。我们也不要认为,贪嗔和空慧不相违,仅是我执无明和空性相违,因此空性应该无法断除贪嗔。为什么不应这样认为?像贪、嗔、嫉妒、我慢等,这些根本烦恼和随烦恼,其根本是我执、根本是无明。一旦以空慧的力量断除无明,就将它的根本破坏掉。根本一旦破坏,诸烦恼只是它的枝叶,自然也就不会产生了。虽然空慧与贪嗔等执持的方式并非针锋相对,但由于断除掉贪嗔的根本——无明,所以由空慧的力量,自然地也就断除了根本烦恼,以及由根本烦恼产生的随烦恼。
《四百论》中,有此颂文:“如身中身根,痴遍一切住,故一切烦恼,由痴断随断。”意为:我们的身根——眼耳鼻舌身根中的身根,耳根上也有身根,眼根上也有身根,身根遍及其他四根,同样,我执的无明周遍其他的一切烦恼。一旦身根被破坏,其余四根也就不复存在。同样,一旦无明被破坏,其余的烦恼也就不再存在。所以,以这部论典所讲的道理作为依据:我们要想断除我执,一定要证得空性,一定要发起好乐的心去明白、去通达。
如果对于“我”的道理也好、对于“无我”的道理也罢,都通通不理,处于一种也不执着我,也不执着无我的状态,这样可否得到解脱?答案是否定的。如果这样可以得到解脱,那我们昏过去、或者沉睡,在这种状态中既没有我的执着,也没有无我的执着,照理说应该得到解脱、没有烦恼才对。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所以,我们对于光明面——智慧、空慧,一定要发起强烈的好乐心去通达。
在《入中论》里面说到:“慧见烦恼诸过患,皆从萨迦耶见生,由了知我是彼境,故瑜伽师先破我。”一切烦恼的过患都是由坏聚见而产生。因此,瑜伽师想要得到解脱,一定要破除坏聚见所执着的我。坏聚见,即萨迦耶见。萨迦耶见是如何产生的?即是缘名言上的我,以名言上的我为所缘境,然后产生一种错误的认识、错误的执着,认为这个名言上的我,有一个真实的我存在。这样便产生了萨迦耶见。所以,瑜伽师应该要破除这个我。如之前讲述了种种“我”的情况,它们一定是缘名言上的我,而产生的各种各样错误的认识。应破除的正是这种错误的认识——对方认为有一个什么样的“我”、实有的“我”,仅是破这个而已。它的所缘境——名言上的我,是不能破的。因为只是在这上面发生了错误的认识,是破那个错误认识而已。认为有一个实在的我、认为有一个常一自在的我,或者其他的独立实体的我,仅是以这个为所缘境,掺杂了错误的认识。破除的只是错误的认识,对于所缘境而言则是不能破的。如《释量论》便言:通过“空”才可以得到解脱——只有证得“无我”的道理,破除认为有一个“实有的我”的错误认识,才能得到解脱。
另外,在我们修行的过程中,经常提到“闻、思、修”。对于空性,开示智慧的经论很多。闻思——通过详加听闻、认真思维,也会产生一定的空慧。对于空性、无我的道理,亦产生了一定的了解。既如此,如果我们在修持时把这些放在一边,自己还是修一种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分别的一种定,这样便失去了闻思的目的。我们现在闻思,虽然听不懂,有时听起来还会很烦躁,也饱尝各种各样的辛苦。所闻思到的内涵所发生的理解,特别是通过闻思对空慧、空性有所理解、有所领悟,我们在修时就在这方面更深一步去观察。如果我们闻思的这些内涵,在修持时置之不取,那么,我们闻思的意义就没有了、也不能领悟到空性。
我们平时说“闻慧、思慧、修慧”。闻所生慧,即是听闻时所产生的智慧;思所生慧,即思维时所产生的智慧;继而是修所生慧。这是一个系列:通过闻,产生闻所生慧;通过闻所生慧,再进一步思维,产生思所生慧;进一步修持,再产生修所生慧。像这样,智慧的产生才会有基础,才会有长远发展的余地。
对空性观察时,有各种各样的理路:一和异的理路,或者破“四生”——自生、他生、共生、无因生的理路。对“无我”的道理产生领悟时,也要在修持时,在空性上努力,通过领悟我们闻思的内容,以这样的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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