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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菩提▪P9

  ..续本文上一页深处的人。"

  "以生命火,来照亮真实之光的人。"

  "甘于沉默,不爱自我炫耀的人。"

  "情智交融,有似云雀般欢愉的人。"

  "自我节制,因节制而高雅的人。"

  "喜爱无限,公然向死亡挑战的人。"

  "天真自然,明亮一如赤子的人。"

  "生而忠诚,因忠诚而伟大的人。"

  "洞察明锐,以直觉便能看见神圣的人。"

  ……

  这些话,使我们知道英雄何以为英雄,而这些特质,都是大乘菩萨的特质,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说吧:菩萨,正是最伟大的人间英雄!菩萨行,正是最高远的英雄行径!

  菩萨与一般有间英雄最大的不同是,菩萨从不以为自己是英雄,而是随顺在众生之中,与众生同样的仰望。此外,菩萨不求世间的名利与权位、菩萨不被时空所拘限。

  菩萨有无喧的胸怀,但不认为自己的胸怀够广大。

  菩萨有无尽的慈悲,但不以为自己的慈悲够深切。

  菩萨有无量的智慧,但不以为自己的智慧够宏伟。

  菩萨有无限的柔软,但不以为自己的温柔够细腻。

  菩萨是人间的英雄,这一点是, 可以确定的,但菩萨之所以为菩萨,是在他的无求、无私、无怨、无悔、无往、无着。

  英雄的成功,是时代与环境改革的标帜,是在无数凡夫的枯骨上站立的。

  菩萨的成功,是使凡夫都成为菩萨,使最苦难之地,犹有最高洁的心灵,使最烦恼浊恶之地,也应成最清净殊胜的国土。

  英雄,是历史的旗帜。

  英雄,是永恒的诗歌。

  英雄,是浓云中的闪电人,是危崖间的走索者。

  菩萨,是温暖柔和的日月,是架在危崖间让人走过的桥。

  英雄的歌谣总是写在书册,以美人的幽魂镶边,用醇酒的熏陶作注。

  菩萨的诗章则是流在空中,用智慧的馨香做油,以慈悲的清净为火。

  不断的燃烧,却不留形骸,成为永恒的蓝天的一部分。

  读《阿含经》最常从眼前跃起的是四个字:"人间游行"。

  佛陀成道以后,在人间各处游化,有时也到天上去说法,在《杂阿含经》最后一部分,都是佛陀为鬼神说法的记载,很有意思的是,佛对"天子"说法总是住在舍卫国的槮树给孤独园,天子们则都是在半夜来请佛陀开示。而在佛为夜叉鬼、针毛鬼、鬼子母等百千诸鬼说法时,都是佛陀在"人间游行",晚间接受鬼的供养,住在鬼所变化的居处。

  经典一开始的时候,都是:

  "如果我闻。一时,佛在某某国人间游行……"

  我很喜欢经典这样的开头,光是"如是我闻,一时,佛在人间游行"这几个字就够令人沉思了。

  《增一阿含经》的"听法品"里,曾记载佛陀到刁利天宫为母亲摩耶夫人说法。

  帝释问佛:"为用天食?为用人食?"

  佛言:"用人间食。所以然者,我身生于人间,长于人间,于人间得佛。"

  于是,佛在天上就吃人间的食物(在天上想来,是十分粗糙的东西),共吃了三个月,娑婆世界的众生很想念佛,优填王首先用榭檀木刻佛像,波斯匿王首先用黄金塑佛像,传说这是佛教有佛相的开始。

  经上还有一位佛的弟子,死后升天,怀念佛陀,以神通力变化到佛面前,可是他身体却站不起来,他细致的身体如酥油一般软瘫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佛陀教他身体变粗糙一点,才能在人间站立。

  相对于六道里的天道、阿修罗道,乃至于鬼王,人都是非常粗糙的,吃的食物也很不佳,这真是无可如何的事。

  不过,当我们想到佛陀选择在人间成道,并且乐于在人间游行,即使住在辉煌的天宫,仍然与我们一样吃着人间粗糙的食物,光是如此,就值得我们感恩,因为仅仅"人间游行"四字就有深刻的大慈悲在。

  我们也是天天在人间游行,可是我们做了什么?又想选择了什么呢?

  苏东坡有一次游江西庐山,见到龙兴寺的常聪和尚,两人熬夜讨论"无情说法"的公案,第二天清晨醒来,他听见了溪流的声音,看见清净的山色,随即赋了一偈:

  溪声便是广长舌,

  山购岂非清净身;

  夜来八万四千偈,

  他日如何举似人。

  自已觉得意犹未了,又在柔和的晨光中写下两偈:

  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庐山烟雨浙江潮,

  未到千般恨不消;

  到得元来无一事,

  庐山烟雨浙江潮。

  这三首偈广为传诵,被看成正好可以和青原惟信禅师说的山水观前后印证:"三十年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后亲见亲知,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如今得个休歇处,依旧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苏东坡的三首偈后来一直被讨论着,特别是第一首,云堂的行和尚读了以后,认为"溪声"、"山色"、"夜来"、"他日"几个字是葛藤,把它改成:

  溪声广长舌,

  山色清净身;

  八万四千偈,

  如何举似人。

  有一位正受老人看了,觉得"广长舌"、"清净身"太露相,一首偈于是被改成了对联:

  溪声八万四千偈,

  山色如何举拟人。

  庵禾山和尚看了,摇头说:

  "溪声、山色也都不要,若是老僧,只是”嗯”!一声足够!"

  许多人都觉得庵禾山和尚的境界值得赞叹,我认为,苏东坡的偈仍是可珍爱的,如果没有他的偈,庵禾山和尚也说不出"嗯!一声足够"了。

  文学与佛性之间,或者可以看成从一首偈到一声嗯的阶梯,一路攀爬上去,花树青翠,鸟鸣蝶飞,溪声山色都何其坦然明朗的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到了山顶,放眼世界全在足下,一时无活可说,大叹声:嗯!

  可是到山顶的时候总还有个立脚处,有个依托,若再往上爬,云天无限,由除了"维摩诘的一默,有如响雷"之外,根本就不想说了。

  沉默,就是响雷,确科是最高的境界,不过,对于连雷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锣鼓齐催,是必要的手段。

  我想到一个公案,有一个和尚问慧林慈爱禅师:

  "感觉到了,却说不出,那像什么?"

  "哑子吃蜜。"慈爱的回答。

  "没有感觉到,却说得有声有色,又像什么?"

  慈爱说:"鹦鹉学人。"

  用文学来写佛心,是鹦鹉学人,若学得好,也是很值得赞叹,但文学所讲的佛与禅,是希望做到"善言的人吃蜜"。能告诉别人蜜的滋味,用白瓷盛的蜜与破碗装的蜜,都是一样的甘甜。

  我的文章,是希望集许多响雷,成为一默。

  也成为,响雷之前,那光明如丝、崩天裂云的一闪。

  有时候,我说的是雷声闪电未来之前,乌去四合的人间。

  那是为了,唯有在深沉的黝暗中,我们才能真正热切期待破云的阳光

  一朵花

  在晨光中

  坦然开放

  是多么从容!

  在无风的午后

  静静调落

  是多么的镇定!

  从盛放到调谢

  都一样温柔轻巧!

  春天的午后,阳光晴好,我在书房里喝茶,看着远方阳光落在山林变化的颜色。

  有一位年轻的朋友来访,开门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她原来娟好清朗的脸上,好像春天的花园突被狂风扫过,花朵落了一地那样萧索狼藉。

  我们对坐着,一句话还没有说,她已经泪流满面了,而对这样的情况我除了陪着心酸,总说不出什么话。在抬眼的时候,想起许多许多年前一个午后,我去看一个朋友,也是未语先流的相同画面。

  有时候,在别人的面影里我们会深刻的看见自己,那时,就会勾起我们久已隐忍的哀伤。

  这几年,我的感受似乎有点不同了,当我看到人因为情感受创而落泪的时候,使我在心酸里有一种幽微的欣慰,想到这在这冷落无情的社会,每天耳闻的都是物质与感官的波澜,能听到有人为爱情而哭,在某一个层面,真是好事。这样想,听到悲哀的事,也不会在情绪上像少年朝代那样容易波动了。

  我和年轻朋友默默的,对饮着我从屏东海岸带回去业的"港口茶",港口茶是很奇特的一种茶,它入口的时候又浓又苦,在喝第一杯的时候几乎很难去品味它,要喝了两三杯之后,才感觉到它有一种奥妙的舌香与喉韵,好像乐团里的男低音,或者是萨克斯风,微微的在胸腔中流动,那时才知道,这在南方边地平凡的茶,有着玄远素朴的魅力。

  喝到苦处,才逐渐清凉

  我和朋友谈起,在二十岁的时候,我就喜欢喝茶,那时喜欢茉莉香片或菊花茶,因为看到花在茶杯中伸展,使我有着浪漫的联想。那时如果遇到了港口茶,大概是一口也喝不下去

  。

  后来。我喜欢普洱,那是因为喜欢广东茶楼里那种价廉而热闹的情调,普洱又是最耐泡的,从浓黑一直喝到淡薄,总能泡十几回。

  前些年,我开始爱喝乌龙,乌龙的水色是其他的茶所不及的,它是金黄里还带一点蜜绿,香味也格外芳醇,特别是产在高山的冻顶乌龙、白毫乌龙、金萱乌龙,好像孕了山林里的云雾之气,使我觉得人间里产了这样美好的茶,怪不得释迦牟尼佛说娑婆世界也是净土了。

  住在乡下的时候,我喜欢"碧螺春"和"荔枝红",前者是淡泊中有幽远的的气息,后者好像血一样,有着红尘中的凡思;前者是我最喜欢的绿茶,后者是我最喜爱的红茶。

  近两年来,我常常喝生产在坪林山上的"文山包种"和沿着屏东海岸种植的"港口茶",这两种茶都有一种"苦尽"之感,要品了几杯以后,滋味才缓缓的发散出来。最特别的是,它们有一种在沧桑苦难中冶炼过的风味,使我们喝到苦处,才逐渐的清凉。

  这有一点像是人生心情中的变化,朋友边喝着港口茶,边听我谈起喝茶的感受,她的泪逐渐止住了,看着褪色的茶汤,问说:"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

  "我没有结论!"我说,"对于情感、喝茶、人生等等,没有结论正是我的结论!"

  那就像许多会喝茶的人都告诉我们,喝茶的方法、技巧、思想,及至于茶中的禅思等等。可是别人不能代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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