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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之和谐观的历史内蕴与现代意义——以《坛经》中的惠能禅思想为中心▪P2

  ..续本文上一页既然迷悟、缚解皆依当下一念之心,那么,惠能主明心见性、当下顿悟说就是很自然的了:“前念迷即凡,后念悟即佛。”[5]迷悟凡圣,皆在一念之中。

  惠能在将人当下的一念之心作为众生的解脱之心时,其所言的“自心”、“自性”,不仅具有了丰富的内涵,而且也成为禅之和谐观的重要理论基点。因此,惠能强调“万法尽在自心”[6],“悟者自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7]正是基于此,惠能要人在行住坐卧的日常生活中“于一切时,念念自净其心”[8]。自净其心达到的和谐,不仅是“万法在自心”的心境和谐,而且也是自我身心的和谐。惠能根据离相无念即为识心见性、顿悟成佛的思想,把修禅融于日常的行住坐卧之中,并对“禅定”作了新的解释。他说:

  何名坐禅

  此法门中,一切无碍,外于一切境界上念不起为坐,见本性不乱为

  禅。何名为禅定

  外离相曰禅,内不乱曰定。外若著相,内心即乱;外若离相,内

  性不乱。本性自净自定,只缘境触,触即乱。离相不乱即定,外离相即禅,内不乱

  即定,外禅内定,故名禅定。[9]

  惠能认为,只要人们在生活中随缘任运,于境上不起念,自性自定,就是禅定了。如果执著于“坐禅”,追求人定,那是障自本性,与道违背,是障道因缘。根据这种思想,惠能多次驳斥了神秀北宗“教人坐,看心看净,不动不起”[10],强调“此法门中,坐禅元不著心,亦不著净,亦不言不动”[11],要人“于念念中,自见本性清净”,如此修行,才得见性成佛。悟在于自心不起妄念执著,而不在于坐卧的形式,这正是惠能的一贯思想。如果于行住坐卧之中能念念无著,那就等于时时入定了。这样,惠能就把禅与生活融而为一了。据此,有的西方学者认为禅宗能在现代社会帮助人克服与自身、他人、社会及自然的分离和异化,充分地把握世界,实现自身,从而彻底摆脱精神危机。[13]这是否就是禅在今天仍然能够在社会中得到传播的思想基础呢

  今天,中国社会在经过二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之后,已步入现代化建设的快车道。科学技术既取得了飞跃性的发展,也给人类社会带来了许多负面的影响。人们的物质生活得到了快速的改善与提高,相比之下,教育、卫生、文化等社会事业仍处于相对滞后状态。尤其是经济发展的不均衡而导致的城乡差距、贫富差距、地区差距所造成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仅对人的良知、道德、操守和情义带来了强烈的冲击,而且也使现代人经常因身心分裂而陷于精神痛苦之中。当代美国哲学家和社会学家赫伯特·马尔库塞认为,现代社会把原来既有物质需要,又有精神需要的“双面人”,变成了完全受物质欲望支配的“单面人”,从而使人的生活经常落入“物质丰富,精神痛苦”的悖论之中。如何解决现代人在生活中所面临的这种两难处境

  如何获得一种更为自然、更为有意义的人生

  这已成为今天许多有识之士着力探讨的问题。笔者认为,“禅”之和谐观中的一些智慧仍然值得现代人在建构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科学的大众文化时借鉴。

  首先,惠能禅将人生视为一个通过修道而走向不断自我完善的过程。惠能认为,现实的人生是不完满的,需要通过人们的努力不断加以完善。人们应该在日常生活的每时每刻努力彰显自己清净的本心,“一行三昧者,于一切时中,行、住、坐、卧,常行直心是”[15],“除妄不起心,即是一行三昧”[14]。由此来克服身心的二元分裂,不断地完善自我,“识心见性,自成佛道”[16]。人们在纷繁的尘世中若能以惠能禅所提倡的“无念”处之,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努力保持自然清净的本性而不生计较执著之心,就能从过度的物质欲望中摆脱出来,以平和之心来实现内在精神的升华,不断完善自己,整个世界也就会变得日益和谐与美好。

  第二,修道的基点是心性修养,修禅即修心,通过“识心见性”的不断修行,就能实现身心的和谐,心境的和谐。惠能认为,“心”既存在于身体之中,其产生的意识活动所表现出的善恶行为,又对人的身心健康和社会和谐有着重要的影响。据此,惠能开示众人说:“世人性本自净,万法在自性。思量一切恶事,即行于恶,思量一切善事,便修于善行。如是一切法,尽在自性。”相信自己本具佛性,人与佛在根本上并无差别,从而确立起信心,“自悟自修,即名皈依也”[16]。惠能看到了身心、心境的辩证关系,因而主张通过自净其心的“修心”来开发自性智慧,以佛教的智慧来对治人的生死烦恼,去除邪念,生起善念,不断地为善去恶。这种“修心”不仅能培养一种良好的道德素养和健康的心态以面对纷繁的世界与人生,而且有助于和谐社会的建构。所谓“和谐世界,从心开始”,这对现代人无疑具有很好的启迪作用。

  第三,发扬重视现实人生、利乐有情的人世精神,创造和谐而有序的生存环境。惠能从追求心的觉悟出发,将现实之人和人生放到了重要的位置。由于惑能所理解的心与性都不离人们当下的心念,因而在他看来,所谓佛性是唯有情才具有的,他曾明言“无情无佛种”[17]同时,惠能反对神秀北宗的“时时勤拂拭”,认为这实际上是把清净佛性肯定为一个外在于自我的存在,人为地将自我(心性)分裂为二,把修行者自己安放到了心性之外。《坛经·行由品》中借弘忍之口批评了这种见解是“未见本性,只到门外,未入门内”,认为“如此见解觅无上菩提,了不可得。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生不灭,于一切时中,念念自见,万法无滞;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实。若如是见,即是无上菩提之自性也。”无上菩提,即是如如之自心自性,于一切时中不滞外境(包括真如佛性),当下之心,念念自见,惠能通过否定一切可执著的东西来显人们当下的心念,这实际上是把每一个活生生的人自身推到了最重要的地位,其中所表达的重视现实的人和人生的人世精神,充分体现了惠能禅的人文关怀。承认多样化的生命存在方式,尊重每一个人的生存权利,在多样性与一体性的辩证关系中创造和谐而有序的生存环境,这对今天建构和谐社会仍有其独特的价值。

  正如张曼涛在编《六祖坛经研究论集》时所说:“《坛经》不仅关系到中国思想史上一个转换期的关键,同时也是佛教对现代思想界一个最具影响力的活水源头。它代表了中国佛,教一种特殊本质的所在,也表现了中国文化,或者说中国民族性中的一份奇特的生命智慧。”[18]的话语,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坛经》所包蕴的禅文化的“含金量”及其现代意义。

  [1] 敦煌本{坛经)第27节。本文所引为郭朋《坛经校释》本(中华书局1983年版),个别文字据杨曾文《敦煌新本六

  祖坛经》(宗教文化出版社2001年版)校改。

  [2] 敦煌本(坛经》第13节。

  [3] 敦煌本(坛经》第26节。

  [4] 宗宝本《坛经·般若品》。

  [5] 敦煌本(坛经》第26节。

  [6] 宗宝本《坛经·般若品》。

  [7] 敦煌本《坛经)第42节,第35节。

  [8] 宗宝本(坛经·忏悔品》。

  [9] 敦煌本《坛经》第19节。“只缘境触”,《坛经校释)误作“只缘触境”,据敦煌卷子底本校改。

  [10] 敦煌本《坛经》第14节。

  [11] 敦煌本《坛经》第18节。

  [12] [日]铃木大拙、[美)弗洛姆、德马蒂诺著:《禅宗与精神分析》,辽宁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

  [13] 敦煌本《坛经》第14节。

  [14] 敦煌本《坛经》第14节。

  [15] 敦煌本《坛经》第30节。

  [16] 敦煌本《坛经》第20节。

  [17] 敦煌本《坛经》第48节。

  [18] 张曼涛主编:{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1册《六祖坛经研究论集·本集编辑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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