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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佛教之禅观所缘──依菩萨净行入甚深法界(释性广)

  人间佛教之禅观所缘──依菩萨净行入甚深法界

  释性广

  菩萨虽与声闻一样,也体悟到自身在三界中流转,轮回生死的苦难,然而“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是为菩萨初发心,因为不忍众生苦而发慈悲心,所以修行以“利他”为先。声闻与菩萨的差别在于,前者重于解脱──自利,后者重于度生──依利他完成自利。声闻行人在未得解脱以前,厌离心太急切,不重视修学利益众生的法门;证悟以后,则“所作已办,不受后有”,利他也不过随缘行化而已。然而菩萨在解脱以前,即著重慈悲的利他行,以后随三昧力与法空慧的渐学渐深,更能发挥般若利生的大用。如拙著〈结期精进之禅观所缘〉中说,以大乘菩萨道为旨归的“人间佛教禅法”,在禅修技巧上兼学声闻。但此中须分辨的是,菩萨行人禅修的目的还是利他,因此著眼于培养“利益众生”的身手与堪能力,若只修三乘共学之禅法,则不能显出大乘禅观──人间佛教禅法的精神与特色。

  本文从拣择禅修所缘境的角度,彰显大乘禅观的所缘正境,说明菩萨将利生正业与禅观修行水乳交融,合二为一的具体内容,以阐发人间佛教禅法的真义。

  一、抉择禅观所缘的原则

  “人间佛教”禅法的建立,不是自由心证,别出心裁地拟想出一套前所未闻的禅修法门,而是依循佛陀教法之特色,重新抉发经典中有所记述,饶富意涵但已久被遗忘的大乘禅观法门;此中重于“大慈悲心”之发扬,与“利生愿心”的实际行动。约要言之,即是依“人间佛教”思想,从经典文献中提出“教证”,“理论”与“事行”契合,作为抉择禅观所缘的指导原则。

  (一)“大慈悲心”是菩萨禅法精髓

  菩萨禅法的修学,必须显发大乘佛法的精髓──“大慈悲心”,而这也是“人间佛教”思想的重心所在。

  诸多大乘经典中,皆透露了菩萨发心为众生而修学的消息,故云:“菩提心但从大悲生,不从余善生。”菩萨纵然修学自利色彩浓厚的禅修,但在修持过程中,仍然慈心充满,念念不忘众生。

  如《大智度论》中云:声闻禅中慈悲薄,于诸法中,不以利智贯达诸法实相,独善其身,断诸佛种。菩萨禅中无此事,欲集一切诸佛法故,于诸禅中,不忘众生;乃至昆虫,常加慈念。[1]

  巴利圣典亦记载释迦佛陀的本生,须弥陀(Sumedha)菩萨的发心内容。如《南传菩萨道》中云:自私地独自脱离生死轮回又有甚么好处呢?我将致力于成就佛果,再解救一切众生脱离生死轮回的苦海。[2]

  (菩萨)是一个具有大悲心的伟人,为了圆满所有的波罗蜜,以便得以解救苦难的众生脱离苦海,他愿意在生死轮回中多受苦长达四阿僧祇劫与十万大劫的漫长时间。[3]

  无论是大乘还是声闻经典,都有相同的经证,即:菩萨行人缘苦众生而发菩提心,从深彻的大悲心中,立下度生的誓愿;菩萨的本愿,涵盖自利利他的一切善净之法。

  (二)秉持教法的“普遍性”特色

  佛陀的禅观教法切近自身,普及一切有情,超越所有宗教、教派;故无论是三乘共学的声闻禅法,还是菩萨禅观,笔者的修持、教学,乃至研究,都将依循此一特色而作抉择。

  印顺导师指出:大乘佛教的发展,在“佛弟子对佛陀永恒的怀念”中,从初期大乘阐扬佛陀本生的伟大愿行,效法菩萨舍己为他的感人事迹,演变到著重念佛的色身相好,至祈求佛、菩萨的威力加持等他力救赎的信仰方式。而且在“宗教意识之新适应”中,大乘的念佛法门,乃至他方净土的信仰,日益发达。[4]

  笔者认为,念佛法门,无论是念佛五分功德法身,念佛色身相好,还是念佛慈悲护祐等,都有使人增长信心,强化学法意乐的功德。因此印顺导师会勉励学众:“以念诵、忏悔等来培养宗教情操,安立于闻思经教的慧学中,不求速成,以待时节因缘”[5]然而这样的法门,多半只能使已是佛教徒,或者是对佛教有好感的人接受,至于不信佛者,乃至其他宗教信众,则徒生反感与排斥。特别是一味强调求佛保祐,将有违佛陀教法普遍性与超越性的特质,也模糊佛法智觉无我与慈悲利他的特色,使其与神力救赎的信仰混同,而不能显其自力超脱的特色。

  故对于菩萨禅观所缘的抉择,笔者依印顺导师之学说,特重“不忍圣教衰,不忍众生苦,缘起大悲心,趣入于大乘”[6]的菩萨愿行。

  (三)重视利益众生的实际行动

  菩萨行以利益众生为宗旨,故禅观修持亦应贯彻此一目标,切忌实际事行不能符合理论内涵,贻人以“说一套,做一套”的质疑。故说慈悲济众,不能是遥遥无期的“未来式”,也不能只是停留在以心念祝愿的假想观,而必须付诸实际的行动。例如:在路旁遇见一只被车撞伤、痛苦哀嚎的伤犬,此时若视如无睹,擦身而过,好似无关痛痒,或虽觉不忍,但因为嫌它肮脏或怕费钱费事,而不肯救助,这是自私、冷漠无情的凡夫行径;若虽有不忍之心,却认为应待来日有更多的时间与钱财才能救狗,这是对于善法欠缺精进的怠惰心行;若是只在一旁祈愿祝祷,则为修行者自我心念中,增上慈心的假想观,对于伤犬的痛苦,当下并无实质的助益;若缘众生苦,起慈悲心,而真能实际施以援手,送医求药,与乐拔苦,这才切实符合菩萨利生行的本意。

  印顺导师曾提醒:佛法不只是“理论”,也不是“修证”就好了!理论与修证,都应以实际事行(对人对事)的表现来衡量。“说大乘教,修小乘行”;“索隐行怪”;正表示了理论与修证上的偏差。[7]

  若是将禅修的目的,放在对于个人超常境界的提升,则为达此一目标,将要万缘放下,专精禅思,且举凡助益或妨碍禅修的居住环境、食物饮水等,都要尽力备办或尽量排除。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角度而言,这是相当“个人色彩”和“利己主义”的修行作风。菩萨禅法若仍只是重视自身四双八辈的证得,那与发厌离心、修解脱道的声闻行人,有何差别?如何与声闻行有所区分?如何彰显大乘的伟大与殊胜?这样如何成为苦难众生的依怙与安慰?故大乘禅观,应扬弃山林佛教的隐遁旧习,避免停留在假想观的慈心修习,而要强调人间参与,从入世利他的心行之中,达成无我的自在解脱境界。

  龙树菩萨著眼于大乘菩萨道难行能行的真精神,故阐扬“不惜身命,昼夜精进”的菩萨正常道;但亦说过:若有其性怯弱之众生,仰赞佛德,却畏惧菩萨道难行的“信行人”,则为他们说忆念、礼敬、称十方佛名,及忏悔、劝请、随喜、回向等“易行道”法门。而这为怯弱众生所说的“易行道”,只是权宜之法,行菩萨道而贪求“易行”,实非本义。论云:

  菩萨道……或有勤行精进,或有以信方便易行……。若人发愿欲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未得阿惟越致,于其中间,应不惜身命,昼夜精进,如救头燃;若有易行道……是乃怯弱下劣之言。是儜弱怯劣无有大心,非是丈夫志干之言。汝若必欲闻此方便,今当说之。………应当念是十方诸佛称其名号,…………非但忆念、称名、礼敬而已,复应于诸佛所,忏悔、劝请、随喜、回向。[8]

  强调人间关怀的悲愿行的人间佛教禅法,自应秉持菩萨正常道的精髓,投入实际的利生事行,以符应从理论到实践的一贯宗旨。

  相对于解脱道而说菩萨行,笔者认为:应该从净化个人的生命、思考教团的愿景、回应社会的期待与引领时代的思潮等这几方面来作反思与关怀,擘划出实践菩萨愿行的具体蓝图。大乘菩萨思想的初现,并不全然像后来的发展一般,在个人修道层级和佛果位次上安次第、起玄思,而是更深刻地发挥和实践佛陀应化世间的护生悲愿,使佛法更主动积极地走入人间,抚慰一切苦难众生的心灵,给予黑暗冷酷的世间以光明和希望。

  二、菩萨“不修禅定,不断烦恼”之部派共义

  (一)菩萨道与波罗蜜行

  佛弟子追溯释迦佛陀过去生的修行,充满舍己为人的慈悲情怀,有别于声闻弟子,故称之为“菩萨”。释迦菩萨的修行内容,根据九部、十二部中的“本生”(jataka)与“譬喻”(avadana)等而来,其中记载了释尊无数过去生行菩萨道的伟大事迹,经典中称菩萨的修学道品为“波罗蜜”。

  波罗蜜(paramita),音译全称为“波罗蜜多”,意为“度”、“到彼岸”。《大智度论》释云:“于事成办,亦名到彼岸”,并注云:“天竺俗法,凡造事成办,皆言到彼岸”,[9]在印度的习惯用语中,波罗蜜有“究竟”、“完成”的意义。将菩萨行人从凡夫直至成佛的修道内容,称之为波罗蜜,则波罗蜜有“当到”与“已到”义,[10]此中,佛为已到彼岸,菩萨为当到彼岸。以波罗蜜称菩萨行,意指因此种种波罗蜜行,必然“当到”究竟波罗蜜──佛位,故这是“因得果名”。[11]如《大智度论》中云:

  佛所得智慧是实波罗蜜,因是波罗蜜故;菩萨所行亦名波罗蜜,因中说果故。是般若波罗蜜,在佛心中,变名为一切种智;菩萨行智慧,求度彼岸故,名波罗蜜。[12]

  各部派整理释尊过去生中的修行──“本生”与“譬喻”的内容,加以选择分类,被称为菩萨波罗蜜的,或四、或六、或十,彼此的记载与分类并不一致。《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中说:

  菩萨经三劫阿僧企耶,修四波罗蜜多而得圆满,谓:施波罗蜜多,戒波罗蜜多,精进波罗蜜多,般若波罗蜜多。……外国师说:有六波罗蜜多,谓于前四加忍、静虑。迦湿弥罗国诸论师言:后二波罗蜜多即前四所摄,谓忍摄在戒中,静虑摄在般若,戒、慧满时即名彼满故。复有别说:六波罗蜜多,谓于前四加闻及忍。……此二亦在前四中摄,忍如前说,闻摄在慧。虽诸功德皆可名为波罗蜜多,而依显了增上义说,故唯有四。[13]

  属于说一切有部的迦湿弥罗(Kacmira)[14]论师主张:菩萨修行圆满证得佛果,在经历阿僧祇(asamkhya,无量数)极长远的修行时间中,须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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