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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学、严谨、慈悲、自在的菩萨典范——侧写帕奥禅师▪P2

  ..续本文上一页“罪魁祸首”,却依然不远千里前来本院传授禅法,读者就可知道:他虽然不想在此事上与人呶呶论诤,却用具体行动来表达自己对佛教女性处境的体谅与护念。 相对照于马哈希禅法传统的班迪达禅师,到台湾的比丘尼道场来举办禅修活动,竟然严格要求南传比丘在前,汉传比丘、男居士、比丘尼、女居士依续排列,并且声称“没有所谓比丘尼这件事”。只要想到班迪达来到比丘尼道场的地界,还如此盛气凌人地压制主人的身份地位,吾人就对帕奥禅师所自然流露的平等盛德,深感弥足珍贵! 截至目前为止,所有其他南传禅师来台宏法,都不若帕奥禅师的法缘来得如此殊胜。每届为期两个月的帕奥禅修营,虽只限定僧尼报名,依然人满为患。笔者认为,这与帕奥禅师尊重各国佛教传统及尊重女性的大德风范,应有极大关联。特别是在以“性别正义”为普世价值的今日世界,或许只有帕奥禅师所传授的南传禅法,会带给国际人士更大的信心与敬意。 与佛教弘誓学院的法缘 与禅师的法缘,应可溯自民国八十六(1997)年。当时性广法师精勤禅修,却出现了学习瓶颈,在台湾参访了几位可敬的大德,依旧没有办法突破瓶颈,因此她常生起“到南传佛教国家参访善知识”的念头。正巧有一群台湾比丘、比丘尼,想要在该年暑期巡游缅甸各禅修道场,他们邀性广法师同行。行前,性广法师将参访之旅的导览手册拿给笔者看。笔者阅后,立即告知: “从导览手册所叙述的各家禅法内容来看,应属帕奥禅法最为高明,而且次第之清晰,尚属前所未见。因此建议妳:两个月暑期的时间有限,不必浪费时间周游列国;到仰光之后,最好直奔帕奥禅林,定点安住以习学帕奥禅法。” 性广法师果然依言,抵达仰光之后,先行离队,独自前往帕奥禅林,在禅师座下专心习学禅法。蒙禅师悉心教导,不但突破了瓶颈,而且禅观成绩突飞猛进。惜因其挂心校舍建筑诸事,乃于暑期结束时,向禅师告假返台。禅师慈悲告知:“依妳进步的情形,只要再于此间用功三个月,当可修完全部课程。妳先不要回台湾!”但性广法师依然选择了归途,直至新校舍竣工之后,才有了第二次的帕奥禅修之行。 性广法师回到台湾的最大贡献就是:第一、尔后两年,学院分别与新竹壹同寺、月眉山灵泉禅寺合作,襄助禅师来台教授帕奥禅法;第三年(民国八十九年,2000),弘誓新校舍业已落成启用,正巧提供了良好舒适的禅堂、寮房、斋堂与经行庭园给禅修学员使用。直至第四年,由传道法师接办禅修营,她才稍歇了一口气。三年期间,她牺牲了自己精进禅修的良机,但是三年“帕奥禅修营”办下来,竟也成就了四百多位僧众的禅观道业。 自民国八十七(1998)年起,帕奥禅师应壹同寺如琳法师与性广法师之邀,至台湾弘传帕奥禅法,此系禅师第一次出国弘法。自此连续四年,分别在壹同寺、月眉山、佛教弘誓学院与妙心寺举行帕奥禅修营。由于报名人数极其踊跃,而举办禅修营的道场,禅堂与寮房有限(只能容纳一百余人),故凡禅师在台弘法,为期两个月的禅修营,都限收僧尼为全程学员。 禅师早年行头陀行,刻苦自持,再加上缅甸的医疗环境欠佳,因此健康状况并不很好。据说他过去每年得两、三次疟疾,并且长期为心脏病及风湿所苦。民国八十九(2000)年8月3日,帕奥禅师全身疼痛不堪,应性广法师之邀来台医病,陪同者有宏因法师、Ashin Candimar两位比丘及Dipankara、Sushila两位尼法师。吾人送禅师进台大医院住院。各科医师多方会诊之后,确定其最严重之疾病为心脏疾病、颈椎与腰椎椎间盘突出,钠离子偏低、高血压与多发性风湿性肌炎。台大医院乃为禅师做心导管手术及种种治疗。治疗告一段落后,于10月2日,禅师方才离台,启程至新加坡疗养。 出院之后,禅师并未以健康因素,而将国际弘法行程中辍。这些年来,他仆仆风尘于道途,在亚、欧、美、澳等各洲弘传禅法,广受国际佛教界之尊崇。为恐禅师体力不堪负荷,因此台湾的“帕奥禅修营”约有六年之中辍。但台湾佛子至缅甸修学帕奥禅法者,依然络绎于途。 本(2008)年系禅师第五度莅台弘法。本次学员约计百余位僧尼,外国学员即有20位,分别来自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韩国、美国、英国、香港。许多原本已至缅甸帕奥禅林修学的僧尼,闻禅师即将亲临台湾弘法,纷纷赶回台湾参加。原来禅师近年早已将帕奥禅林交付弟子运作,以专力于周游列国弘传禅法。参学众在帕奥禅林,皆受学于禅师的弟子,反而无缘见到禅师,遑论受学于禅师本人。因此能亲炙禅师座下学法,这是甚难希有的胜缘,他们当然不愿错过。 禅师的自在与严谨 本次禅修营期间,主办单位订于三月十六日举行师生全体合影。由于事前几天,笔者都在外弘法、开会,禅师乃数度向送食学生询问:“昭慧是否会回来合照?”笔者闻言,乃如期赶回学院,以参与这一天的全体合照。 笔者深知:禅师是一个自在的人,对于照不照相从不介意。但他也是一位严谨而“做什么就像什么”的人,一旦要留下历史影像,他也会希望相关人等都不缺席。这是一份他珍惜此一时空下,与我人之殊胜法缘的慈悲之情。 三月二十九日的法源讲寺之行,禅师环绕着禅林走了一圈,看到约计百座的树下禅座,询问是否有蚊虫侵扰禅者,真理法师回答:可用伞帐避蚊。问到禅师是否愿意坐坐看,他老人家竟然应允。于是论玄师取出了伞帐与坐垫、圃团,挂起了伞帐,禅师就在伞帐中盘腿坐了起来。见此机会难得,学生纷纷照相、录影。当其时,笔者见禅师坐在伞帐之中,只是慈蔼而自在地看着她们,不以为忤。 回来之后,有一天在小参室,笔者询问禅师:“要不要浏览这段时间为您所拍摄的相片?”他竟坦然回答:“不用了,我是很ugly(丑)的。”大家闻言不禁大笑。 即此一桩小事,已让笔者深深感受到:禅师是一位得大自在的菩萨,对于自己在世间是否留下影像,留下的是什么样的影像,他统统了无罫碍。但为了慈念众生,满众生愿,他也恒顺众生,随他们爱怎么拍就怎么拍。因此镜头瞬间捕捉到的禅师身影,绝对没有一丝ugly,而是体证缘起法性后,神情眉宇间洋溢着谦卑与慈爱,举手投足间散发出自在与天真,在平凡中自然伟大的一介高僧。 这让笔者联想到已于三年前圆寂的印顺导师。导师同样富有这种既严谨又自在的大德风范。严谨与自在,呈现在他生活与治学的每一面向。记得性广法师为他老人家拍照时,只要说一声“导师看这边!”他不但立即依言看向“这边”,而且还一定会绽放蔼然微笑。因此性广法师捕捉到了不少生动自然的历史镜头。在导师深邃澄净的眼眸之中,总是自然散发出慈悯众生与洞达世事的智慧光芒。笔者在禅师的眼眸之中,也依稀看到了同样深邃澄净的智慧光芒。  禅师的故国之思 犹记得民国八十七(1998)年,至缅甸帕奥禅林参访时,有一回度越森林,往新建的千人大禅堂参观。适巧禅师在禅堂工地与缅甸比丘们交谈。见到笔者,立即向这些缅甸比丘介绍笔者,并且特别强调:“她是缅甸人!(She is a Burmese.)”笔者有些讶异,却也非常感动。 笔者父母都是缅甸华桥,于民国五十四(1965)年选择投奔“自由祖国”,时笔者年方八岁。此一家庭背景,再加上尔后在台湾接受的党国教育,让笔者当然是毫不迟疑地“认同中国”,从未产生过对缅甸的国族情感,至多是微薄的童年记忆所产生的亲切感。 早年还没切割“中国认同”与“台湾认同”的政治困惑,但是在政治解严之后,国族认同渐渐成了台湾社会争端的最大乱源,国族认同不但无法带来平安,反倒充满着斗争的张力。偏是因缘际会,让笔者与许多独派人士相交莫逆,鲜少与统派人士共处,因此笔者时有身在国族认同之“异乡”的感觉。只要听到有人要笔者表态是“中国人”还是“台湾人”时,立即全身肌肉为之紧绷。因为任何一种答案都将意谓着:你已与台湾社会大约三分之一的人民为敌;而双重认同,又容易被视为潜在的“卖台分子”。 为了摆脱这些情感上的认同纠葛,笔者乃坚壁清野,依“缘起、护生、中道”的佛法见地,将所有国族认同,一概视同“大我之爱”(我所爱的一种),一方面超越自我的国族认同,另一方面本诸“自通之法”,对任何一种国族认同的人,都怀抱着同理心,聆听他们的历史情怀与经验分享。这种“群而不党”的处世态度,虽然在任一阵营的人看来,其“忠诚度”似乎都不够窝心,但最起码笔者毋须与人缩在同一阵营互相取暖;毋须担忧某些政治见解不同时,会被同一阵营的人爱极生恨而视同“背叛”;也毋须在心灵中平添无数潜在敌人,因鬼影幢幢而自苦、自伤。 面对纷扰而热切的认同,长期选择性地身处“心灵异乡”,不愿被“同一阵营”温情套牢的笔者,此刻远在缅甸的“邦国异乡”,听到禅师的一句“She is a Burmese”,竟尔感动莫名!禅师的大慈悲心,触动了笔者久已消逝的认同情怀。 尔后笔者仔细从旁观察,发现到禅师固然平等而慈悲地对待任何人,但只要遇到在台居住的缅甸华侨,操持着流利的缅语与他交谈,他总是自然流露出无可取代的亲切感。想来这何尝不是一种顺乎因缘法则的国族情怀呢?看来只要去除了“大我”门槛,不依此作党同伐异的政治精算,那么,在无限深广的大慈悲心中,无论是单一认同、双重认同或多重认同,似乎都可了无罫碍! 本年三月十日上午,禅师在禅堂观看晚间开示的投影内容。笔者向禅师说:去年九月缅甸的袈裟革命发生后,十月六日,学院师生顶着大台风,冒险前往台北,在狂风骤雨中参与全球声援缅甸民主的示威游行。笔者并用逗笑的口吻告诉禅师:“我们举手高喊:Free Burma, Free Aung San Suu Kyi。”袈裟革命期间,禅师适巧在国外弘法,因此相关新闻,他也是片段听闻而来。他说:他不能确认比丘在那场镇暴过程中死亡的真实数目。 这时,在禅堂架设好的单枪投影机适时派上了用场,性广法师立即到二楼办公室,将九月与十月间所有学院师生声援缅甸民主的活动照片,以及笔者在中国时报所发表的〈袈裟革命下的无畏施〉一文,全数复制过来,一一播放给禅师看。禅师见吾人关怀缅甸的至情流露,在欣慰之余,脸上还是掠过一抹淡淡的阴霾。 三月二十二日,总统大选当天,笔者向他请安之时,他询问笔者“是否有前去投票?”笔者答言:“已经投票了。”他笑言:“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前去投票。”笔者忽然意会到,这一个“票选总统”的动作,在吾人已是理所当然,但对专制政权底下的人民而言,却是无比的珍贵!看来,倘若禅师具足了台湾公民的身份,他必当毫不迟疑地出门投下他的“神圣一票”的。 三月二十四日,总统大选结束第三天,中午向禅师供养饮食之时,禅师忽然询问道:“大选结果如何?”笔者回答:“国民党马英九获胜。”他既不知“国民党”的内涵,也不知“马英九”为何许人也,神情略显困惑。他的助理陈思槟居士于是补充说明:“就是蒋介石政权。”他立刻恍然。看来领导抗日的蒋先生,虽然在台湾成为两极对立的话题人物,但是在上一世代亚洲人民的心目中,还是有着难以抹灭的好印象与亲切感。 笔者不禁想到印顺导师在〈佛在人间〉一文,为世尊祖国灭亡的一段记事下的标题:“世尊的故国之思”。导师这么说: “释尊虽然出家,他没有忘却国族,那一缕故国之思,依然是活跃着。释尊怎样在指导人间的佛弟子,应该怎样关切他国家民族的自由独立与生存。” 这位指导着无数学生,在高远深邃禅境之中,观照诸法实相,以印证四大皆空、蕴处无我的帕奥禅师,想必在内心深处,也跃动着一缕深切的故国之思,关切着他国家民族的自由独立与生存吧! 九七、四、六 于尊悔楼 注释 1 此一有趣之托钵经历,笔者于〈教与女性——解构佛门男性沙文主义〉一文中,已作详细叙述(收录于拙着《律学今诠》之中)。本期将予摘录,以飨读者(本期本刊页5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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