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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归直指卷三—启信杂说(周安士)▪P2

  ..续本文上一页也。是以道士不肖,而轻老子;士人不肖,而轻孔子也。智者尚不以人废言,况可以其徒而轻其教乎?昔唐太宗谓玄奘法师曰:“朕欲斋僧,但闻僧多无行,奈何?”玄奘法师曰:“昆山有玉,混杂泥沙;丽水生金,宁无瓦砾。土木雕成罗汉,敬之则福生;铜铁铸就金容,毁之而有罪。泥龙虽不能行雨,祈雨须祷泥龙;凡僧虽不能降福,修福须敬凡僧。”太宗恍然曰:“朕自今以后,虽见小沙弥,犹如敬佛。”嗟乎!太宗固自有宿福,一拨便醒,奘师亦可谓善于启发矣。

  当于肉躯生厌离心

  人生在世,八苦交煎。而人不自知苦,反以为乐,宜乎以苦入苦,永无出期也。且以生苦言之,人在母胎,住肝膈之下,大肠之上,由膜而疱,渐渐成形,胞胎裹住,不得自由。母啖热食,如灌镬汤,母饮冷水,若卧寒冰。所居乃不洁之处,所食皆不净之血。其住胎也,不满三百日,其受苦也同于数十年。迨至弥月,便倒悬其体,头向产门,形质渐大,欲出无由。自毙之道,在此一刻;杀母机关,亦在此一刻。此时蓐母牵之,痛如车裂,所以一出胞胎,无不放声大哭。出胎之后,屎溺狼籍,不知羞愧。所谓大富大贵者,亦如此;所谓大圣大贤者,亦如此。人惟习为固然,所以不知不觉。若能清夜一思,岂不可哀可耻?如来大圣,怜悯世间,教人求生净土,莲花化生,免此患难。奈何耽染沉迷,不生厌离之想。

  大孝人不愿入胎

  神识投胎,不独自己受苦,即为母者,亦大受其苦。无论在胎十月,度日如年,到出胎之际,为母者痛苦万状,惭惧难言。刻刻与鬼为邻,念念求生不得。幸而难过重生,便爱婴儿若宝。由是推燥就湿,顾复提携,一生精血,暗里消磨者多矣。昔有七岁沙弥,出家得道,自识宿命,因叹曰:“吾之一身,累五母悲恼。为第一世母子时,邻家亦生,吾独短命,母见邻子长成,即生悲恼。为第二母子时,吾复早夭,母若见人乳儿,即生悲恼。为第三母子时,十岁即亡,母见他儿饮食类我,即生悲恼。为第四母子时,未娶而死,母见同辈娶妇,即生悲恼。今当第五世,七岁出家,吾母忆念,复生悲恼。吾念生死轮回,累亲如此,所以精进修道。”今街上摩肩接踵,往来不绝之人,大抵遗累于亲者多,能报亲恩者,曾有几人?夫托胎一世,即累一父母,则托胎百千万世,即遗累百千万世父母矣。若能超然出世,莲花化生,永远不累父母,岂非大孝之大孝乎!乃今之谤佛者,反谓出家不孝,是甘心常住胎中,而累及其亲者也。

  大贵人须知自惭

  所谓贵人者,非爵尊位显,学富五车之谓也,谓其能去乎贱态也,谓其能去同乎禽兽之贱态也。贱何在?曰贪、曰淫、曰杀、曰盗是也,此禽兽所同有也。其外尚有可羞可恨者,莫如腹中化粪一事,无论珍馐百味,一入咽喉,便同津唾脑涎,随之而下,胃中即有黄色长虫,屈伸宛转于其内,经一昼夜,钻啮消化,流注大肠,臭不可近。积之既多,遂从大小便,分道涌出,丑恶之状,同于犬豕。此种贱态,偶一为之,已是可羞,何堪日日如此。若有此贱态,不自觉知,不求厌离,便与禽兽无异。故必自怨自艾,刻刻欲去此贱态,方是大贵之人。六天之中,虽食天须陀味,然皆香洁轻清,无纤尘渣滓,身上香云,涌现自在,百千万国,倏忽去来,无有涕泪痰涎,大小便利之秽,故天人一爪甲,价值阎浮提地,然不可称为大贵人者,以犹不免于轮回也。是必超然出世,莲花化生,而后可永绝此贱态也。此非孔孟之力,所能救吾也。

  蚕茧喻

  蚕之作茧也,左之右之,上之下之,尽吐腹中所有以成之。方谓常住其中,可安然无恙。岂知所以自经自营者,适所以自缠自缚乎?岂知彼方恃其所吐以卫身,人即利其所吐以杀身乎?万万千千痴虫,谁得免于沸汤者,然彼方子复传子,孙复传孙,以入沸汤也,则惨莫惨于此也。世间两片大门内之家蚕,亦复如是。竭毕世之经营,刚刚为妻子谋衣食、设机械、结怨仇,无所不至,迨家业粗成,而此身已束缚其中矣。万万千千痴人,谁得免于偿报者,然彼方将子复传子,孙复传孙,以偿报也,则奇莫奇于此也。故《四十二章经》云:“人系于妻子舍宅,甚于牢狱。牢狱有散释之期,妻子无远离之念。”

  簖篮喻

  渔人设簖中流,使鱼不得越过。其傍浮以水草,示以可藏匿状,而密埋能进不能出之篮于草下。于是鱼争投之,以为可以栖托,而不知已在篮中矣。爱河中之簖篮,亦复如是。人但知无病无患时,家舍可安,妻子可托,悠悠忽过,不觉不知。一旦阎老之篮忽起,而平日最爱之父子夫妻,一一被其登簿勾取,思之岂不可恨。徒恨无益,唯有使其不敢勾取,乃为高著。

  马喻

  马有四种:其最上良马,见鞭影而驰,不待驱策;次则一鞭即走;又次之鞭轻不走,鞭重方走;其最下驽马,鞭重亦不走,必锥入于肤,痛极而始走。人亦如是。有智慧者,易于醒觉,百里内闻人死,即当骇曰:百里内有人死矣,吾亦人也,死必及我。作速修行,以求解脱。此见鞭影而驰者也。其次则是亲戚死而觉悟,又其次见逼邻人死,而后觉悟。若待自己年老,或自己有病,而后觉悟,已是锥入肤而后走者。倘或年老犹不觉悟,或已病犹不觉悟,岂非并此而不若者乎?

  野狐喻

  野狐黑夜入厨房,饱食睡去,天明不能逃窜,乃佯死而待人弃去。未几,果有欲弃之者,一人曰:“狐尾甚佳,待我割之而后弃。”狐闻而惧,忍痛而听其割。俄有童子来,欲取其两耳,狐闻益惧,然思两耳无关于性命,仍复忍之。俄复有人曰:“皮可补裘。”狐大骇曰:“若取我皮,必至断头剖腹,其可忍乎?”于是奋然跳起向外狂奔,而此狐竟走脱矣。人在三界牢狱,无异厨房,业已托胎为人,已难逃于一死,只有念佛往生,乃可死里逃过。错过强壮之时,狐尾已经割去,若到桑榆迟暮,已将断头剖腹矣。苟非立弘誓愿,奋不顾身,其能跳出迷途,蒙佛接引乎?

  归咎冥王

  一人死,见冥王,据孽受罪。其人曰:“早知如此,大王何不先通一信?”冥王曰:“通过信矣。汝发渐黄,是第一信;汝齿渐摇,是第二信;汝力渐衰,是第三信;汝之耳目渐昏聩,是第四第五信。信之通也屡矣。”有少年者泣曰:“彼信通矣,我犹未也。”冥王曰:“通于尔亦多矣。尔犹忆某少年,有病死疫亡者乎?某少年,有刀伤缢死者乎?某少年有水溺火焚,狼吞蛇螫者乎?皆汝信也。岂必呼名而告也?”任汝有拔山盖世之勇,掀天揭地之才,其能免于此间之对簿乎?独有超然事外,不唯免于此间之对簿,并能使冥王敬而礼之者,则唯念佛往生之人。

  扑灯蛾

  灯蛾之死于油火也,非死于油火也,死于见也。人方怜而驱之,彼必乘隙而投之,以为我之所见者,必不谬。是以一往无前,死而后已也。人之嗜声色、嗜货利、嗜赌博者,亦因彼之所见者,止在于此。是以一往无前,直至死而后已也,何不借鉴于蛾也。

  窗内蝇

  痴蝇之在窗也,有盘旋往复,竟日不能出者,由其拘于所见不能作一退步耳。若能翻然作一退步,处处海阔天空矣。娑婆世界,是一个大窗隔,自古及今,不知关闭多少痴蝇于内。吾今幸而忽作退步,向西飞去也,向西飞去也,快哉!

  调马四法

  佛世有调御良马者,佛问其用几法,答言用四法:一恩,二威,三先威后恩,四先恩后威。佛言:“四法不调,将如之何?”马师曰:“便当杀之。世尊教化众生,当用何法?”佛言:“亦用四法:其一用恩者,谓善信之人,教以修行学道;其二用威者,谓造恶之人,示以三途轮转;三则先教以修行学道,四则先示以三途轮转。”马师曰:“四法不化,将如之何?”佛言:“我亦杀之”。马师曰:“如来大慈,何以行杀?”佛言:“四法不化,教亦无益,遂不与言。不与之言,即杀之矣。”

  眼药

  世尊之将入涅槃也,摩耶夫人(净饭王之后),在忉利天宫,得数种恶梦,内一梦云:梦下界日轮忽没,举世黑暗,有无数罗刹,手执利刀,挑去世人之眼。摩耶叹曰:“此必吾子释迦如来,入涅槃之兆也。”俄而阿那律尊者,果然升天来报矣。世间诽谤三宝之书,皆挑去人之眼目者也。末劫之人,福力愈浅,则此种书籍愈多;智慧愈微,则奉此种书籍者愈众。故有福之人,必须早自觉悟,不被其挑,固为上也。倘或已经挑伤,宜速以妙药涂之。药何在?此书亦其一也。

  有愿必遂

  宋吕文正公蒙正,字圣功,太宗时,举进士第一,封许国公。每晨兴礼佛时,必祝云:“不信佛者,勿生吾家,愿吾子孙,世食天禄,护持三宝。”后从子(*侄子)夷简,封申国公。每遇元日,拜家庙后,即叩礼广慧禅师。申公之子公著,亦封申国公,于天衣禅师亦如之。左丞好问,于圆照禅师亦如之,左丞之子用中,于佛照禅师亦如之。世世贵显奉佛,果符公愿。夫文正所期,不过世愿,犹能成就。何况发菩提心,愿生安养,而不遂其所求乎?

  为僧者不可不修净土

  宋青草堂禅师,素有戒行,年九十余。曾氏常供养之,屡施衣物,僧感其德,许以托生其家。后曾氏妇人生子,使人看草堂,已坐化矣。所生子,即曾鲁公也。以前世曾修福慧,故少年登高科,后作贤宰相。又如明末浙江僧大成,为寺中收盏饭供众,道经饭店史家,其家奉佛,僧来化斋者必留。大成收饭回寺,史见其日饭少,辄以其饭凑满。史家素无子,后其妻忽有孕。分娩时,亲见大成走入卧房,急追问之,不得。而分娩者,竟产一男。是日大成僧不见来取饭,造寺问之,乃知即于是日谢世,于是即以大成名之。其子幼年,聪慧孝友,茹胎斋,终身不破戒,以顺治乙未,大魁天下。自世俗观之,此两公者,皆富贵而享大名,若修行人观之,两僧之自误者多矣。向使两师知有西方法门,以其所修者回向净土,纵或不能上品,犹或可以中品,何至仅以状元宰相竟其局哉?

  高僧亦宜修净土

  隋相州释玄景,宗教俱通,道风遐播。大业二年六月,将欲示寂,沐浴端坐,两目上视,忽自言曰:“吾欲生兜率内院,见弥勒菩萨,云何乃作夜摩天王?”众问之,曰:“非尔所知也。”顷之又云:“天上甚忙,宾客甚多。”遂坐而逝。嗟乎!师修行时,固发心见弥勒,到此不能见弥勒,而转作天王者也。自世俗观之,其位已在上帝之上矣,然较之生于西方,则远不逮也,是知高僧亦不可不修净土也。

  不可甘心作鬼

  大千世界,一切人类,不问贵贱智愚,老幼男女,临终之后,若不出世,未有不为鬼者。劝人念佛,求生净土,是劝世人不去为鬼也。小儒不信佛法,反从而谤之,不唯自己甘心为鬼,并欲劝一切世人为鬼矣。其现在不为鬼者,特暂耳,目下林林总总一切人,即转盼后林林总总一切鬼也。人惟不知甚暂,所以疲形劳神以求富贵,无论不得富贵,纵是极富极贵,当临去之候,手内不能赍分文,一鬼呼之而辄去,安在其为富贵耶?独有念佛之人,到此无疾无灾,安然脱化,身无一切病苦厄难,心无一切贪恋迷惑,恶鬼睹影潜踪,阎老闻名顶礼,岂非超然出世之大丈夫乎!人惟如是,而后始能不作鬼也,则夫不作鬼者,诚非易事也。

  九类皆当往生

  九类者,所谓胎生、卵生、湿生、化生、有色、无色、有想、无想、非有想非无想也。九类,则尽乎富贱幽明,及天上天下之数矣。九类之中,最苦者三恶道,最乐者三界二十八天。止因未出生死,所以轮回六道,是苦者固苦,乐者亦苦也。纵使长寿诸天现享无涯之乐,然而天福报尽,仍堕三途,岂若极乐国土之永脱轮回,长辞六趣乎?余尝于文昌、关帝、东岳庙中进香。礼拜之后,必祝云:“愿帝君尊信三宝,发菩提心,往生西方,行菩萨道。”又尝顶礼斗母尊天及昊天上帝,虽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之后,亦愿至尊念佛往生,行菩萨道,广度一切。何以故?只因有智慧人,看得世间极高明事,无如念佛;最有福事,莫若往生。念佛往生,非一切福德所可比拟者也。斗母尊天,即经中摩利支天菩萨;昊天上帝,即经中所称忉利天王。世尊每说法时,忉利天王,无不恭敬礼拜,侍立左右。今日闻此默祝,必然欢喜,断无反开罪戾之事。吾辈幸而遇此法门,不思勇猛精进,回向菩提,岂非如来所称最可怜悯者乎?

  念佛无枉用之力

  世俗之事,谋而不成,则前功尽弃。独有念佛,纵有始无终,而从前所念,亦决不枉费。昔有樵夫,遇虎登树,一称南无佛,多生多劫后,犹赖之以出家,渐至成佛者,何况精诚一世乎?即或现世不能往生,来世必出生死,非如世俗之读书不就,枉费精神;经营不就,反亏赀本也。

  人间胜事无如念佛

  《譬喻经》云“昔有夫妻二人,祷天求子,妇即怀娠,生四种物:一旃檀米斗,二甘露蜜瓶,三珍宝锦囊,四七节神杖。其人叹曰;“吾本求子,何用此物?”天神问曰:“汝欲得子何为?”其人曰:“吾欲得子,将来望其养育耳。”神曰:“斗中之米,取之复盈;甘露瓶中,能消百病;珍宝之囊,用之不竭;七节神杖,以备凶暴。人间孝子,岂能如是?”其人大喜,遂至殷富。后他国闻之,遣兵往夺,其人擎杖,飞行击退,保之终身。”世人孜孜汲汲,无暇修行者,不过为妻子耳。然妻子纵极趋奉,安能若此四物哉!至于往生西方,则超生死,万福庄严,所求如意,又岂四物之所可比哉!故天上人间,第一胜事无如念佛。

  清光绪二三年,北方数省大旱,有蔚州僧莲某者,于村外小庙中住,有山东饥民突来,喊肚饥,要吃饭,僧云:“我饭已吃过,无有余者。”其人要更急,僧云:“我为汝另煮点。”其僧日课六万佛号。口虽许煮,欲将此一串珠掐完。其人意谓不与我煮,遂执斧,用背向头一打,僧遂跌倒,其人以挖煤铁勺,挖两勺脑肉,倒于煤中而去。其僧昏迷,不知人事。遂到钟前,急撞数十下。村中凡有官事,以撞钟为号令,遂通来庙中,见僧仍卧被打之处,血流滂沱。而从屋至钟前,来去皆流有血迹。按之,犹有气,因扶起唤醒,云:“被饥民所打。”遂去数十人四路追之,其人被执,愿为偿命,拉至庙中,僧曰:“我与彼前生定规有怨,彼今打我,诸君又难为他,岂不是令我白受打?不但宿怨不能解,更结新怨,我吃不起此亏,我尚有一千钱,与他令去。”其僧之顶遂长合,而且仍复如平人之坚硬。但全顶无一毛,而周围俱有伤痕,亦异矣哉。光绪十三年,(光)与其师弟莲如,由红螺山朝五台,回至其僧庙中,时已六十余矣,面目奕奕有光,一望即知其为有道之士也。莲如师指其顶,而为(光)言之。附之于此,以为启信之助。民国十一年,释印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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