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当时社会人心因有清明社会相关,正好也与佛教“不著世间如莲花”思想契合。
宋朝周敦颐的“爱莲说”至今仍影响著中国人,文中莲花出污泥而染喻君子,民国文人钱锺书就认为作者的“灵感”得自佛家说法。佛教探求解脱人生苦难,人生是苦海、是火宅,成佛,是最高理想,莲花出污泥而生鲜美花叶,正如佛教解脱过程。《中阿含经》里,释迦也说“以此人心不生恶欲恶见而往。犹如青莲华红赤白莲花。水生木长出水上不著水。”
中国文人认为莲花是身心俱洁的清凉世界,根据《剑南诗稿》记载,宋朝诗人陆游七十八岁那年,曾梦一故人对他说:我为莲华博士,专管镜湖。如今我要离开了,你能代我掌管月光风露,维护莲花吗?每月你将得到千壶酒作报偿,陆游从此不曾忘怀莲花博士的美梦。几年后陆游病重,又做起莲花梦,梦中,果真行走在万顷荷花中。陆的故事可以说是佛、儒、道的结合吧。
污泥是“福田”
相对于文人的出污泥不染,佛教莲花出污泥的意义更广。
大乘佛教,强调在世间寻求解脱,在五浊世界行菩萨道,菩萨以众生为福田,污泥就是福田,所谓即此即彼、即恶即善、即染即净、不离两边,因此大乘佛教体悟到“高原陆地,不生此花,卑湿淤泥,乃生此花”,花与根其实融合为一,无染与净之别。
在内修、静定、沉思的修行之外,污泥其实也是锻练,是非理性的忍辱、牺牲,如经地狱炼火,才能完成宗教性的崇高与升华,迸发出生命最惨烈而华丽的光焰。不经火焰,如何化为红莲?
中国莲花再生的故事也在《封神演义》里活生生上演。李哪吒触犯天条国法,罪及自身、祸延父母,为了赎罪,剃骨还、割肉还母,灵魂却在师父太乙真人帮助下,由莲花所化,脱胎换骨,就此乘著风火轮,成为不朽之身,“再生”成民间崇拜之神。
莲花的自身属性再综合各家说法,正如大乘经典《华严经》三字,一朵莲花,已经成为一个庄严世界。在信奉佛教的土地上,莲花“图像”四处可见,是很自然的了。
仪式丰富的密宗佛修道场,莲花是观想的对象。一般佛堂里被供奉的持莲观音,双眉下垂凝视手中莲花,内心世界圆觉无碍,莲友认为常念持莲观音名号可远离欲望。观音多种化身里,还有卧于莲花丛中的莲卧观音,可以助人脱离世俗苦海。
佛教来到“东土”之前,由或文物上已出现荷花图案。如出土的周朝莲花造型壶、青铜器上有莲瓣花纹。受佛教影响,魏晋与唐朝器物、雕饰、佛像更几乎都佐以莲花纹饰,因而开出壮丽的莲花纹时代。发表过有关佛教莲花纹饰报告的陆艳冰表示,中国艺术里的莲花形式非常多样,与古埃及较为单一的睡莲造型有很大不同。
敦煌、云冈的一座石洞里,四面就是一朵巨中莲花围成,一片巨大的花瓣前一个个静定的佛像;荷花花瓣、叶片形状特殊,因此造型被拉长、压平、塑成方形,总可以看出是莲花纹饰。莲花纹、莲瓣纹、莲叶纹,甚至文物上的海石榴纹、西番莲纹、葡萄纹饰,“都是由莲花延伸演变或加入莲花纹的综合体,”陆艳冰说。
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禅宗在中国开花结果,荷花重要性不减,但佛教生活题材不再华丽,莲花图案化色彩也减低。
宋朝之后,民间的生活情趣和生命力更让莲花的宗教意味转向民俗意味。工艺品里肥胖婴儿手持莲叶或莲花手舞足蹈,是在祝福人连生贵子。莲叶下护藏著金鱼,要人连年有余。民间流布的莲花图案,也难以断定与信仰毫无瓜葛。比如唐代佛教神只里有所谓“化生儿”,手持莲花嘻耍,每年七月七日乞巧节,市井小童跟著模仿。他与连生贵子有无关系?也让研究佛教艺术的学者产生兴趣。就连“中国的插花也是源自北朝佛教『供养花』的义式,”黄永川在插花艺术书上写道。
到今天,中国人即使不懂《妙法莲华经》等禅理,却都知道盂兰日要点莲花灯;送子娘娘也让金童玉女坐著莲花投胎人间。一小方莲座可以消业障、超渡、助人修行,也就不难想像。明朝以来的白莲教也以莲花为其教派名称而高喊:“白莲下凡,万民翻身”呢!
只是,佛家是为帮助修行而出现各式莲花图案,以之代表佛号、或在仪式中使用,若因此执著于佛号,反而失却修行本意。“佛典从未叫人抢著订购莲座!”一位师父说,净土教派认为人人只要念“阿弥陀佛”,都可以进入净土。
香色俱妄保清净
真要计较起来,植物学者还会说佛家对莲花的解释,有许多已背离真正莲的生命形态。莲花开时,胚珠,即莲蓬,形态虽约略初具,其实尚未发育成果实,这朵虫媒花还须媒人帮助受粉,才得以成熟莲子,因此说它华实齐生,不尽然正确。研究水生植物的杨远波表示,莲蓬平台状的特殊造型,是要方便虫儿站、接触花粉,当然不是为了刺激人们想像安坐其上的。
至于睡莲、荷花的闭合,含羞草不也有相同的“功能”?研究睡莲的台大园艺所研究生陈沁源说,植物的开合,是因为身上运作顺利的水份,受到外界天候、乾湿度、甚至人的碰触等干扰后的反应。
虽然少了对植物精确的认知,可能让人想像更丰富,但《金刚经》要人“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勿在妄念、现象上产生我执、牢牢不放。
放下莲座,正如只有舍舟才可能登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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