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蕴之与界,凡夫见二,智者了达其性无二。无二之性,即是佛性。”
即佛性是非善非恶、非常非无常的不二之性,此理本就是中观之道。天台智者大师也力图以“性具论”将中道观融进佛性论之中。《观音玄义》中说:
“阐提断修善尽,但性善在。佛断修恶尽。但性恶在。”
即修得成佛的人,他本性中善因子得到完全显现,但恶的因子并没有消除,仍然潜在自身之中。但是,此结论与印度佛教“佛性即实相”和“佛性本净”的含义不符,而且也不完全符合中观思想。惠能的不二佛性论则使般若与佛性达到精细圆融的理论层次。佛性不二与佛性本净并无矛盾,它们是从不同层面对佛性的解读。
其次,心性不二。佛性落于自性,自性就在于当下一心。自性虽本来清净但又有迷觉不同,自性之迷觉又在于现实之心的清净与污染。自性与自心是二不离一、一不离二的关系。《疑问品第三》中说:
“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无。性在身心存,性去身性坏。”
性是心的本质,没有性的心就不是心,没有性的心也是不存在的,修行在于自心回归自性。性与心是一体多相、一实多名的关系,一心染即自性迷,一心净即自性觉,故顿悟就在于当下一心。
再次,自心不二。修行在于修心,修心又在于修不二之心,不二之心就是于相离相,于空离空,不落两端,具足不二。不落两端首先在情感上表现为超越好恶、贪厌、谄佞等心态,常见自心过愆,不见他人是非好恶,即亦见亦不见。《坛经》中记载惠能曾举杖打神会三下并问痛与不痛,神会答为既痛又不痛。惠能认为,不痛即同木石,痛即同凡夫。神会答法本不错,但关键是他以理论认识来作答,而不是从自性上去体悟。此“不二之心”论也存在于惠能弟子神策与禅者智隍有关入定的对答之中。玄策认为,若无心入定,一切无情草木瓦石应合入定;若有心入定,一切情识含识之流亦应得定;若不见有有无之心,即是常定。惠能之禅定则是妙湛圆寂,体用如如,不出不入,心如虚空,亦无虚空之量。
《坛经》以“不二”来统摄佛性、自性和自心,自心若处处不二,时时不二,自心就是自性,自心就是佛性,自心之不二就是中观之智,所谓“一念觉众生即佛,一念迷佛即众生。”
四、融般若与佛性于一心的顿悟解脱论
惠能以非有非无的中道观融会佛性论,佛性是不二之性,般若是不二之智,“不二之义”是融会两者的内在根据。佛教终极价值的实现在于当下一心的顿悟般若与顿现佛性,但般若与佛性在这一心的顿悟中又处于什么关系呢?在佛性论上,惠能主张即心即佛,佛性平等。《般若品第二》中又说:
“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一切般若智,皆从自性而生,不从外入,莫错用意,名为真性。”
佛性与般若都为人之本有,都存在于人的自性之中,但般若与佛性并不是不同的两者存在于自性当中,它们本为一体,就是人的自性,只不过是对自性的不同解读而已。《行由品第一》中说:
“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生不灭,于一切时中,念念自见,万法无滞,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实。若如是见,即是无上菩提之自性也。”
修行无论是从涵养心性入手还是从体悟般若入手,两者都是互助互成的。若从个人心里上看,当你心中充满烦恼而自性有染时,你可以以般若学为认识论来看待所面临的人和事,当你真正能看开时,你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般若之智,而你此时的心性也必然是清净的。
上述体用一如的思维方式还可从《坛经》的定慧观中略见一斑。《定慧品》中说:
“我此法门,以定慧为本。第一勿迷,言定慧别。定慧体一不二。即定是慧体,即慧是定用。即慧之时定在慧,即定之时慧在定。”
惠能在此处对定慧作了区别于传统的阐述,定慧是体用相即的关系,成就智慧则心性自然安定,心性安定时则必具智慧,两者互助互成,体用不二。般若与佛性之关系同于此理,顿悟般若时自性必顿现,顿现自性则般若自具。敦煌本《坛经》中记惠能偈两首,其中之一为: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敦煌本后的各版本《坛经》中则将“佛性常清净”改为“本来无一物”。后人对此争议较大,有人认为其以般若思想窜改了佛性论而有失惠能的原义。事实上,从惠能融会般若与佛性的思想来看,所改并未离开惠能本义,只不过强调重点略有不同而已。清净在于佛性的存在状态,无一物在于佛性的存在方式,改后反而更为符合惠能的顿悟般若顿现佛性思想。
般若与佛性体用一如地归于众生的当下一心,修行就在于修当下的一心。这当下的一心,在认识上无相、无住、无念;在体性上无善无恶,非有非无;在情绪上无喜无悲,虽有相而离相,直达本源,顿悟成佛。惠能之顿悟说强调顿悟菩提,顿见本性,但惠能还主张顿修。当然,顿修并不是指一修即成之意,事实上包括佛陀在内也没有人不需要渐修的。“本来正教,无有顿渐,人性自有利顿,迷人渐修,悟人顿契。”(《定慧品第二》)此处顿修是指悟前的修行直指当下一心,当下一心又直指般若中观之智,直指无善无恶的清净本性,方法与结果高度统一,但能否统一就是一个渐修的过程了。般若与佛性合于一心的解脱论无论是理论意义还是实践意义都成为中国佛教的重要特征。
《论《坛经》禅学思想对般若与佛性的会通(戴传江)》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