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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唯识学上新旧两译关于第七第八两识论点的分歧

  在唯识学上新旧两译关于第七第八两识论点的分歧

  正果

  期 刊 号:6403

  印度大乘佛教的理论,有两大体系:一为龙树、提婆以《大般若经》等为依据而创建的般若中覌学;一为无著、世亲以《解深密经》为依据而创建的法相唯识学。印度大乘佛教虽已灭亡,幸而这两大学派的经论典籍,大量地被译成汉文、藏文保存下来而发展成为中国的两大体系的完整学说,从而推动了大乘佛教在世界上的宏传与发展。法相唯识学的特点是:分析名相,谨严精密,条理清晰,体系完整,逻辑性强,在佛教哲学中独具一格。

  在中国汉译传播唯识学的,前后有三个人:一是后魏时的菩提流支,译出《十地经论》与《弥勒问经论》等;二是梁时的真谛法师,译有《解节经》、《决定藏论》、《摄大乘论》等;三是唐时的玄奘三藏法师,他是专为法相唯识学而到印度选取经论的。他回国后,翻译出经论一千三百多卷,其中有关法相唯识学的重要经论大都译出了。还特别糅译了十大论师著作中以护法系的唯识学为主的《成唯识论》。并于译场亲自宣讲新译经论,《成唯识论》唯授其弟子窥基着疏弘扬,于是法相唯识学在中国佛教独树一帜,蔚然成为一大宗派。故中国的法相唯识宗,实以玄奘肇其始。

  玄奘法师翻译经论,在佛教译史上为一划时代的光辉人物,自奘师以前译师所出经论曰旧译,称奘译为新译。对法相唯识一系经论,亦复如是;以菩提流支和真谛所译的为旧译,对奘译称新译。旧译法相经论翻出之后,也都曾经弘盛一时,如后魏菩提流支、勒那摩提译出世亲的《十地经论》,菩提流支还译出《入楞伽经》、《深密解脱经》、《唯识论》,并亲自讲解,阐扬《十地经论》,继承其学者,有道宠、光统,传勒那摩提之学有慧光,地论之学分北道派与南道派,无著、世亲之学初传于中国。梁、陈之间,真谛译出《摄大乘论》、《十七地论》、《决定藏论》(后二论为《瑜伽师地论》中的两部分)以及《俱舍论》等,并亲自宣讲《摄论》、《俱舍》与作疏记,并得慧恺、智敫、道尼、法泰、法准等师资相承讲说,摄论之学,隋代唐初盛于南北讲席。奘师初习摄论之学于道岳、慧休、法常、僧辩等皆属于真谛系人物,唯以众说纷纭,无所适从,因是乃发誓西行取《十七地论》之决心。到玄奘新译出的唯识法相学的经论更为精确而完备,加以门下窥基力阐师说,终于树立新宗。而真谛一系因之消亡。

  法相唯识旧译学派之所以消亡,其主要原因,当然是由于所出经论之不完备和义理上的混淆不清,我们可散见于奘师弟子着述的揭示指破之中。真谛是外国法师,在翻译上当然没有奘师那样梵华兼精,更加上各种条件具备的优势地位;而谛师的译业是处在条件极差、孤军奋斗情况之下。而奘师是继承护法、戒贤;谛师是传持安慧、难陀之学。奘门弟子所指旧译谬误之处,是两者学说思想上之不同,决不能完全肯定归于真谛翻译上的谬误。如把新旧两译经论对读,的确有旧不如新,无论在立义严密、说理圆熟上都有同样看法。现在仅举玄奘弟子圆测所着《解深密经疏》卷十一中,揭示新旧两译有关七识、八识的不同说法,即可见旧译远不如新译,在学说思想上,还显有根本性的分歧。如《疏》说:

  弥勒宗依《金光明》等具立八识。然依此宗西方诸师有其三说:一、菩提流支《唯识论》云,立二种心:一法性心,真如为体,此即真如,心之性故,名之为心,而非能缘;二相应心,与信贪等心所相应。解云:唯识意之性故,识之性故,亦名意识,于理无违。二、真谛三藏,依《决定藏论》立九识,义如《九识品》说。言九识者:眼等六识,大同《摄论》。第七阿陀那,此云执持,执持第八为我我所,唯烦恼障而无法执,定不成佛。第八阿梨耶识,自有三种:一解性梨耶,有成佛义;二果报梨耶,缘十八界,故《中边分别偈》云,“根尘我及识,本识生似彼”,依彼论等说第八识缘十八界;三染污阿梨耶,缘真如境起四种谤,即是法执而非人执,依安慧宗作如是说。第九阿摩罗识,此云无垢识,真如为体,于一真如有其二义:一所缘境,名为真如,及实际等;二能缘义,名无垢识,亦名本觉。具如《九识章》引《决定藏论·九识品》中说。三、大唐三藏,依《楞伽》等及护法宗,唯立八识,不说第九。

  上举《圆测疏》中所说菩提流支和真谛三藏关于八识、九识的建立和解说,在他们所译的经论中是有所根据的。现先将《疏》中旧译归纳为如下八点:

  一、立两种心:一、法性心,二、相应心;

  二、建立九个识

  三、说阿陀那是第七识;

  四、说第七识唯有烦恼障没有法执;

  五、第七识定不成佛;

  六、第八识能缘十八界;

  七、第八识能起法执;

  八、第九识以真如为体。

  再根据新旧(旧译包括菩提流支)两译着述,对比分析,说明新旧两译关于第七识、第八识论点的分歧和抉发出新译的优异点。有些比较重要的问题,《疏》中未及录列者,亦依类并附八点内,不再另举。

  一、菩提流支把心分为法性与相应两种,所说的法性心以真如为体,也就是以第八识为第一义谛常住不变的自性清净心,这在他译的《唯识论》中,也是这样说的:

  心有二种,何等为二

  一者相应心,二者不相应心。相应心者,所谓一切烦恼结使受想行识与心相应,以是故言心意与识及了别等义一名异故。不相应心者,所谓第一义谛常住不变自性清净心故。

  又他所译的《十地经论》卷八说:

  云何余处求解脱

  是凡夫如是愚痴颠倒,常应于阿梨耶识及阿陀那识中求解脱;乃于余处我、我所中求解脱。

  此亦是以第八识为真如为依据。

  心是缘虑、集积、集起等义,是生灭无常的有为法。真如是真实不虚,如常不变;是法我所显,圣智所行的无为体。心是能缘的作用,而真如唯是所缘理体,能缘与所缘意义根本不同,怎么可以将所缘真如为能缘心呢

  在玄奘法师所译的唯识学的经论中,都无“法性心”的说法,即所译的《唯识二十论》也没有《唯识论》这样一段文字。这种法性心的说法,实际是从分别论者“心性本净”的思想而来。这种思想,是声闻乘中的大众部、一说部等,是大乘经中《胜鬘经》等的说法,与奘师所传承的唯识学所说不合,故在奘师糅译的《成唯识论》中,依护法义给予破斥。如论卷二说:

  分别论者虽作是说:“心性本净,客尘烦恼所染污故,名为杂染;离烦恼时,转成无漏;故无漏法,非无因生。”而心性言,彼说何义

  若说空理(真如),空非心因,常法定非诸法种子,以体前后无转变故;若即说心,应同数论:相虽转变,而体常一。

  从玄奘法师所传的唯识学来看,他与旧译建立第一义谛常住不变的“法性心”这一论点,是存在着根本的分歧的,因为与“摄一切法归有为之主”而说唯识变的意义相违故。

  二、玄奘三藏所翻译的经论中,对于心识体数的建立,唯立八种。但真谛法师则建立九识。如他所译的《决定藏论》卷上说:

  阿罗耶识:或共一识相应得生,如说于心,心有我见憍慢为相;于有意识,于无意识,阿赖耶识恒相应生,此我慢心,取阿罗耶识为境,言是我、言有我为相。或二识俱生,谓于意识。或三识共生,谓于意、意识,于五识中随取一识。或四识相应生,于五识取二识。乃至于五、六、七识共生。……阿罗耶识对治故,证阿摩罗识。阿赖耶识是无常,是有漏法;阿摩罗识是常,是无漏法。

  这是真谛三藏建立九识的依据,即于有为有漏的八识之外,另立以真如为体的第九无垢识。玄奘三藏传译的唯识学,识体只立八个。在经上的根据,如《楞伽经》颂说:

  心意识八种,俗故相有别,真故相无别,相所相无故”。唯识宗所依据的宗典——六经十一论,都只说八识,没有安立九个识的。虽然在《楞伽经·颂》有“八、九种种识”的说法,但在奘门的解释,这只是指的净位第八识,非别说有第九识体。这个问题,《瑜伽师地论》等,已有确定的说明,特别是世亲的论着中规定得更为明显,如《百法明门论》中就肯定说心法只有八种,被奉为唯识宗的宗典、他所着的《唯识三十论》说:

  此能变唯三,谓异熟、思量,及了别境识。

  论文解释说:

  识所变相虽无量种,而能变识类别唯三:一谓异熟,即第八识,多异熟性故;二谓思量,即第七识,恒审思量故;三谓了境,即前六识,了境相粗故;及言,显六合为一种。

  故新译旣不建立第九识,也不说第八识是净识。

  这其中还有个重要的问题,即对于心识能变义的主张,旧译与新译有所不同。如真谛所译的《显识论》说:

  一切三界,但唯有识。何者是耶

  三界有二种,一者显识,二者分别识。显识者,即本识,此本识转作五尘四大等。何者分别识,即是意识,于显识中分别作人天长短、大小、男女,树藤诸物等。

  真谛所译的《中边分别论》也说:

  由依唯识故,境无体义成,以尘无有故,本识即不生。

  这都是唯以第八识为能变,其余七识只为能缘。新译《唯识三十论》如上所举的,则是:“能变唯三”,即异熟、思量、了别境识。八识皆为能变和能缘。如《成唯识论》在总解三种能变颂中说:

  此三皆名能变识者,能变有二种:一因能变,谓第八识中等流、异熟二因习气;……二果能变,谓前二种习气力故,有八识生,现种种相。

  这里所说的两种变义,各有特定的含义。因能变的“变”,是转变义,即第八识中的等流种子和异变种子转变生起现行的意思。果能变的“变”,是变现义,即识体自证分能变现起见分、相分的意思。真谛只知转变义,不了解果能变的变现义,故只许“转作五尘四大等”的本识名为能变。

  又真谛继承安慧之学,于心心所不说四分;而奘师译的护法义建立四分。即所缘的相分、能缘的见分、自证分、证自证分。不但说诸心王有能缘义,而且诸心所亦各有所缘的相分和能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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