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理工大学校长潘宗光教授潜心学佛
潘宗光教授,广东番禺人。伦敦大学化学科哲学博士学位,复获伦敦大学科学博士资深博士学衔。自1991年始,任香港理工大学校长,全国政协委员。1985年至今历任香港政府科技委员会创会主席等职,其工作对推动科技发展和培育人才贡献良多,于1997年获“香港十大杰出青年奖”,并曾屡获勋衔殊荣。尝于1985年及1991年,应瑞典皇家科学院邀请,就诺贝尔化学奖提名适当后选人;亦曾任香港特别行政区筹备委员会委员,负责筹办香港97回归工作。潘宗光先生近年接触佛教,有感佛教不单是宗教,更是揭示了宇宙人生的实相,即作深入钻研及身体力行。以下便是当时的访谈实录(问者(觉真法师)简称“觉”,潘宗光教授简称“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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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你是香港着名的理工大学校长,是理学博士,是名副其实的自然科学家。在一般人看来,科学与宗教是不相容的,甚至是对立的。似乎一讲科学,就不能认同宗教,请问,您是怎样看待这个问题的呢?您是不是也碰到过这样的问题?
潘:我在学佛以后,确实碰到过这样的问题。也有人问过我,作为一个从事科学研究的教育工作者,在思想上是否会与学佛有抵触呢?我的回答是不会。我想引用孙中山先生和爱因斯坦对佛教的看法来简略地回应一下。
孙中山先生说:“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学是哲学之母,研究佛学可补科学之偏。”
爱因斯坦说:“完美的宗教应该是宇宙性的,它超越了一个人格化的神,扬弃了死板的信条教义及宗教理论,涵盖着整个自然与精神,它应该是建基于对万有的体会而生起的宗教意识,将自然与精神结合成一个有意义的统一体,佛教就正符合这些条件。”
佛教和科学是两个不同的范畴。在我看来,这两个范畴虽然不同,但两者的背后都贯穿着对因果的探索与学习。或者说,佛教和科学两者对因缘的探索是不谋而合的,甚至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我特别尝试利用自己对科学的认识,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佛教“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等重要概念,又以科学的推论,来说明佛教相信六道存在,并非迷信之说。通过多年来的学佛,我深切的体会到,佛教不是一种单纯的信仰,而是一门深奥渊博的哲学,仅仅空谈信佛还不够,还需要多方面而恒久的实践,很值得我们去探索和深入学习。
觉:最近,先生有两部佛学专着《佛教与人生》及《心经与生活智慧》先后问世,很受读者欢迎,也受到专家学者的好评,一版再版,供不应求。您以一位理学专业的着名人士,是怎样接触到佛学,而又对佛学产生了研究的兴趣,料想也必有一大事因缘,能否请您介绍一下这一思想历程?
潘:对这一问题,有点说来话长。在我小时候见到长辈在每月初一、十五吃斋,也经常焚香烛和设供还愿,那时候,我还以为这就是佛教。当然,现在才知道,这只是民间习俗,而不是佛教。不过,从小我对佛教已有了一种模糊的印象,只不过没有时间去了解它,接近它,但从我的家庭来看,以往却是一个天主教的家庭。我走近佛教、认识佛教是十多年前的事。说出来,也是与科学有关系的。那是一九八八年,我应邀到一家佛学会去主讲《科学与宗教》,从此,我就定期收到这家佛学会寄来的“佛学讲座”预告单张。终于有一天晚上,我无意中得悉翌晚有个佛学讲座,刚巧我也有空,便去参加。那是陈家宝医生讲的佛学讲座,听完以后,觉得内容很适合自己,从此对佛学产生了浓厚兴趣,这可以说真是一种缘份。于是,先后去明珠佛学会,听“佛学初阶”的课程,到普明佛学会,听系统的佛学讲座,逐渐对佛教有了认识。佛教的基本理论“缘起性空”,这本是宇宙的自然定律,这不是佛陀创造出来的。而是佛陀悟到了这一自然真理。所以,“佛”是觉悟了的人,他不是造物主,也不是主宰万物的神,是的的确确的众生的导师。
但是研究佛学,仅仅懂得一些佛教义理,是远远不够的,佛教讲究信、解、行、证,重要的是通过实践,得到证悟。所以我除了听经,主动阅读有关佛教的书籍以外,我亦尝试过体验修行的生活。一九九五年,找到台湾佛光山参加了“七日短期出家”。当时参加的男众弟子,按规定本须剃头。但我任职理工大学,是一校之长,如果光头返校,别人不理解短期出家之义,岂不要误会我发生了什么事?那就不妥了。因此,得到星云法师的谅解和同意,我是唯一留发的。在那一个星期内,暮鼓晨钟,青磬红鱼,三百多位短期出家人,无论各人的背景怎么不同,社会地位有何区别,全部平等,依教奉行,过着同一庄严、朴素、守戒的清净生活,给了我至今难忘的深刻体验。
后来,我又利用余暇到缅甸的宣隆寺,台湾的法鼓山接受禅修集训。通过如法如仪的禅修训练,我又获得了更深一层的心灵体验。因此,这几年来,我亦养成了早起打坐的习惯。透过坐禅,使我开始认识自己的内心世界,得以拓展心灵空间,逐渐扩大视野,处事的态度亦较前客观和包容。举例说吧,早前我曾请来百多名师生,对我这个校长的工作进行评核,最后获得八点一分的总评分。别人评为成绩不俗,在我来说,我是用一颗平常心来看的。也许我是第一个主动请师生评核我的大学校长,原因是我学佛以后,已不太重视个人的得失,评价好,固然好,不好,就要改善,目的还是为了改善。不断改善,才能做好工作,有利社会。由于学佛有了更深的体验,所以,我在去年(二○○○年六月)前往河北省石家庄市柏林禅寺,皈依净慧法师(柏林禅寺方丈、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法音》月刊主篇),成了净慧法师的皈依弟子,这也是我的学佛因缘吧!
觉:我们当今的科学研究,大都着重于经验世界,而对于超经验世界不是排斥,就是否认,甚至简单化以“迷信”视之,这是符合科学精神的吗?请问先生,您是怎么看的呢?
潘:我从事科学研究数十年,对于佛学也有一点肤浅的认识,从我个人的体会,佛教和科学两者范畴不同,但两者并无冲突。我试以科学的推论,说明佛教相信六道存在,并非迷信之说。在我们的经验世界里,是一个有长、宽、高的三度空间。我们的科学也是以这三度空间为准则发展出来的,我们的思惟因此也被这三度空间所控制着。我们可以认为时间是第四度空间,但无论怎样,在同一时间里,祗有长、宽、高这三度空间。在此三度空间里,我们便只能看见“人界”及“畜牲界”。那么,佛、菩萨及其它四道众生是否会存在于其它的三度空间。或者在我们超验的四度、五度空间里而不为我们所察觉呢?我尝试用推理探讨一下其可能性,并利用简单的空间例子来说明科学的限制。
最简单的空间是一度空间,它只有长度,没有宽度和高度。对于生活在一度空间的生物,它们所面对的科学是很有趣又简单的。
假如,两个生物同时在一度空间的线上生活,它们只有一个跟一个的向前走。它们知道,在一度空间里,由于没有宽度和高度,在它们的科学领域中,后面的生物根本不可能超越前者。但假如后面的生物能够掌握宽度,要超越前者,便不困难了。它只要利用宽度绕过去,使可以超越前者。但对前面的生物来说,因为它完全不了解有二度空间的存在,当后面的生物突然出现在它面前,它会觉得这是个奇迹,是特异功能,甚至认为是不可能发生的。
其实在有长度和宽度的二度空间里,可以容纳许多值浅同时存在,也就是可以有很多一度空间存在。但生活在某一个一度空间里的生物,就未必了解到有第二个一度空间的存在。它们总以为自己的空间是唯一的一度空间。但是生活在两个一度空间(两条直线)交*点上的生物,便或许会轻微感觉到有二度空间的存在。它们可能就会拥有看来是奇迹的能力,就有可能穿梭于这两个不同的一度空间。
我们再把这空间的概念放大一点来看,在只有长度、高度而无宽度(或只有长度、宽度而无高度)的二度空间里,假如有两个生物,一个头向左方,另一个头向右方,如果要它们改变头的方向,在二度空间里是不可能的,在这里的生物,无论怎样活动,都不可以改变头的方向,如果要改变,就只有四脚朝天,颠倒过来。
但是,倘若它们了解并能掌握到第三度空间( 即宽或高),要改变头的方向,便很简单,只要利用宽(或高),就可以改变方向了。但在二度空间的科学领域中,这个动作是不可能的。如果发生了,对这些生物来说,又成了奇迹、神迹和特异功能。
其实,在三度空间里,是可以容纳很多平面,也就是可以有很多二度空间的存在的,但生活在任何一个二度空间里的生物,未必了解到有另外一个二度空间的存在,它们只以为自己的空间,是唯一的二度空间。在同一个三度空间里的任何两个二度空间(两个平面),它们不一定是平行的,在科学上,两个平面的会合处,是一条直线,而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二度空间会合处的生物,便有可能感觉到或掌握到部分第三度空间的特性,它们就可能会拥有看来是奇迹的能力,可以穿梭于两个不同的二度空间。
我们现今的科学,以及人的思惟,常被三度空间的概念局限了。到底有没有四度空间、五度空间呢?我们不知道。在我们自身存在的三度空间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三度空间呢?我们也不知道。正如前面所述生活在二度空间的生物一样,它们不知道有没有其它的二度空间,或者有没有三度空间的存在。我们只是不知道,但不知道不等于肯定它不存在。
我们的科学是在第三度空间里探索,但其实宇宙里面是否只有一个三度空间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你看,活在深海里的生物,海是它们的生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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