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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安对译经事业的贡献

  道安对译经事业的贡献

  韩廷杰

  道安俗姓卫,常山扶柳(今河北省正定県南)人。生于晋怀帝永嘉六年(公元312年)。出身于书香门第,幼丧双亲,被表兄孔氏收养,七岁读书,五经文义,已稍微通达。十二岁出家为僧,非常聪明,但外貌丑陋,不被师父看重,让他到田园干活,长达三年。他辛勤劳动,毫无怨言。他精进努力,斋戒无缺。数年之后,才向师父要求念经。师父给他《辨意经》一卷,有五千多字。道安携此佛经到田地干活,休息时抽空阅读。晚上回来后,把佛经还给师父,又要另一本。师父说:“昨天给你经了,你不读,今天又来要经。”道安说:“昨天你给我的经,我读过了。”师父有疑,不相信他说的话。又给他《成具光明经》一卷,不到一万字。道安像往常一样,携书到田,抽空阅读,晚上回来还给师父。师父让他复述,竟然一字不差。师父大为惊异,对他特别敬重。后来,让他受具足戒,正式成为一名比丘,让他外出游方参学。至邺,入中寺,遇佛图澄。佛图澄很赞赏他,与他谈话一整天,别人见他其貌不扬而轻视他。佛图澄对他们说:“这个人有远见卓识,你们比不上他。”因而拜佛图澄为师。佛图澄每次讲经,都让道安复述。有些人不服气,故意刁难他,提些怪问题,他都能挫锐解纷,行有余力。当时人们都赞叹说:“漆道人,惊四邻。”⑴“道人”是指出家人,和尚。“漆”是说道安长的黑。

  道安声望不断提高,四方学士竞相前来拜师,受业弟子有法汰、慧远等五百多人。后遇石氏之乱,道安感到天灾人祸,率众入王屋女机山,不久后又渡河至陆浑(今河南嵩県东北),山栖木食修学。不久后,慕容暐攻河南,道安等南投襄阳,行至新野(今河南西南),道安对弟子们说:“今遭凶年,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又教化之体,宜令广布。”⑵大家都同意他的意见。道安派法汰等去扬州,派法和等入蜀,道安率弟子慧远等至襄阳。习凿齿听说后,前来拜访,坐稳后说:“四海习凿齿。”道安回答说:“弥天释道安。”⑶ 习凿齿曾给谢安写信说:“来此见释道安,故是远胜,非常道士。师徒数百,斋讲不倦。无变化伎术可以惑常人之耳目,无重威大势可以整群小之参差,而师徒肃肃,自相尊敬,洋洋济济,乃是吾由来所未见。其人理怀简衷,多所博涉,内外群书,略皆遍观,阴阳算数,亦皆能通。佛经故最是所长,作义乃似法兰、法祖辈,统以大无,不肯稍齐物等智,在方中驰骋也。恨不使足下见之,其亦每言思得一见足下。”⑷由此可见,道安不靠神通,不以势压人。而靠广博的学问,靠高尚的道德行为,统率大众,受到当时人的赞美。苻坚素闻其声,常说:“襄阳有释道安是名器,方欲致之,以辅朕躬。”⑸苻坚攻破襄阳,道安、习凿齿被擒,苻坚说:“朕以十万之师取襄阳,唯得一人半。”“安公一人,习凿齿半人也。”⑹从此以后,道安住长安五重寺,僧众数千人,大弘法化。建元二十一年(公元365年)二月八日卒,葬于五重寺内。

  道安既是佛教领袖,又是佛教学者,对中国佛教的贡献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组织译经

  道安对原有的译经很不满意,《出三藏记集》卷十五《道安法师传》记载说:“初经出已久,而旧译时谬,致使深义隐没未通。每至讲说,唯叙大意,转读而已。”⑺原有的译经,经常出现错误,佛经的深奥义理表达不出来。致使道安讲经说法的时候,只能讲个大概意思,不能细讲。《出三藏记集》卷八载有道安写的《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谈到他讲《般若经》的情况:“昔在汉阴十有五载,讲《放光经》岁常再遍。乃至京师渐四年矣,亦恒岁二,未敢堕息。然每至滞句,首尾隐没,释卷深思,恨不见护公、叉罗等。”⑻道安在襄阳(汉阴)十五年,每年讲《放光般若经》两遍,到京师长安快四年了,仍然坚持每年讲两遍,从不懈怠,经常遇到“滞句”、“隐没”之类的情况。恨不得拜见《光赞般若经》的译者竺法护和《放光般若经》的译者无罗叉,向他们请教。

  以上遭遇,使他下决心参与译经。道安本人不懂梵文,不能亲自译,但凭他佛教领袖地位,可以组织译经。道安在长安的七年当中,主要任务是组织译经,并为译经写序,《出三藏记集》卷六、七、八、九、十五卷收录道安写的经序十四篇。经过长期的翻译实践,他总结出“五失本,三不易”的翻译原则。具体反应在他写的《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中:“译胡为秦,有五失本也:一则胡语尽倒,而使从秦,一失本也;二者胡经尚质,秦人好文,传可众心,非文不合,斯二失本也;三者胡经委悉,至于叹咏,叮咛反复,或三或四,不嫌其烦。而令裁斥,三失本也;四者胡有义说,正似乱辞,寻说向语,文无以异。或千五百,刈而不存,四失本也;五者事已全成,将更傍及,反腾前辞,已乃后说。而悉除此,五失本也。然《般若经》三达之心,覆面所演,圣必因时,时俗有易,而删雅古以适今时,一不易也,愚智天隔,圣人叵阶,乃欲以千岁之上微言,传使合百王之下未俗,二不易也。阿难出经,去佛未久,尊者大迦叶令五百六通迭察迭书。今离千年,而以近意量裁。彼阿罗汉乃兢兢若此,以生死人而平平若此,岂将不知法勇乎?斯三不易也。涉此五失,经三不易,译胡为秦,讵可不慎乎!正当以不闻异言,传令知会通耳,何复大匠之得失乎?是乃未所敢知也。”⑼

  “五失本”是说有五种情况可以允许汉语译文与梵文原典不一致:一、从语法上考虑问题,梵语往往是倒装句,一般来说是把动词放在后面,如果死译,汉语不通,所以汉语译文应当服从汉语的语法形式,方成通顺译文。二、一般来说,梵本佛经都很质朴,但中国人喜欢漂亮文雅的汉语。为了迎合中国人的这种喜好,佛经译文一定要修饰。道安提出这一原则,和他所处的时代以及他个人的爱好密切相关。《出三藏记集》卷十五《道安法师传》记载说:“安外涉群书,善为文章。长安中衣冠子弟为诗赋者,皆依附致誉。与学士杨弘仲论诗风雅,皆有理致。”⑽道安不仅熟读佛教经典,也喜欢读佛教以外的书籍,很会写文章,文笔很好,文学造诣很深,常与学士讨论写诗问题,发表的意见很在行,很有道理。三、梵本佛经当其表达感叹、歌颂或叮咛的时候,行文原原本本,十分详细。再三重复,不厌其烦。这不符合中国人的习惯,中国人写文章,喜欢简洁明了。为了迎合中国人的爱好,所以在翻译的时候,要把重复的部分删除掉。四、梵本佛经,往往以长行把问题说明以后,再用颂文进行总结,此称“义说”,很像是中国韵文的韵语。从内容来讲,颂文与长行无任何区别,这种情况很多。翻译为汉语的时候,要把重复部分删掉。五、前文已经把所要讲的问题都说清楚了,在后文论述其他问题的时候,又要涉及前述问题。在此情况下,梵本佛经往往出现重复。在译为汉语的时候,要把重复部分删除掉。

  “三不易”是说有三种情况,使佛经翻译感到很困难,很不容易:一、《般若经》等佛经,是具三明(三种神通)之佛所说,是佛出广长舌所宣讲。圣人说法因时而宜,因人而宜,把这种典雅的古文,翻译为适合今人的语言,这是第一种不容易。二、佛教经典的作者佛(说经)、菩萨(造论)都是智者,我们凡夫却很愚昧。佛、菩萨都是圣人,我们是凡夫俗子,相距甚远,不属于一个层次。圣人说的话深奥难懂,时间又相距甚远,翻译为适合当今俗人阅读的经典,这是第二种不容易。三、第一次佛教结集时,阿难背诵出佛说的经,离佛涅槃不久,尊者大迦叶让五百名有六种神通的阿罗汉互相审查,互相校对,书写。现在距此已经有一千年了,用现代人的意向进行衡量,那些阿罗汉们是那样的有智慧,处于生死轮回中的有情众生又是这样的平庸,怎能不知传法之难呢?这是第三种不容易。

  道安提出“五失本,三不易”的译经原则,是要告诫时人,在翻译佛经的时候,肯定要遇到很多困难,很不容易解决。所以要慎之又慎,千万不可草率行事。把印度人的佛教理论介绍到中国来,让中国人理解,没有“五失本”怎么能行呢?

  道安的译经理论影响巨大,姚秦鸠摩罗什译经的时,其助手僧叡 非常推崇道安的“五失本三不易”:“予既知命,遇此真化,敢竭微诚,属当译任,执笔之际,三惟亡师“五失”及“三不易”之诲,则忧慎交怀,惕焉若厉。”⑾隋代彦悰非常推崇道安的“五失本,三不易。”在其着作《辨正论》中,具体列出“五失本,三不易”的内容,然后赞美说:“余观道安法师,独禀神慧,高振天才,领袖先贤,开通后学,修经录,则法藏逾阐,理众仪,则僧宝弥盛。世称印手菩萨,岂虚也哉!详梵典之难易,论译人之得失,可谓洞人幽微,能究深隐。”⑿此中所说“梵典之难易”即指“三不易”,此中所说“译人之得失”即指“五失本”。彦悰认为,只要执行“三不易,五失本”的译经原则,就能表达印度佛经深奥难懂的佛教义理。

  正确表达印度佛经的正确义理,这是译经的根本目的,具体方法可以灵活掌握。如前所述,道安在《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中提出“五失本,三不易”的译经原则,此经已佚,序言仍存。序言说明该经的译出时间是建元十八年(公元382年),提出“五失本,三不易”译经原则的时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跋澄翻译《鞞婆沙论》的时间是建元十九年(公元383年),即道安提出“五失本,三不易”译经理论的第二年。道安也为这部论写了序言,其序称:“赵郎谓译人曰:“《尔雅》有《释古》、《释言》者,明古今不同也。昔来出经者,多嫌胡言方质,而改适今俗,此政所不取也。何者?传胡为秦,以不闲方言,求知辞趣耳,何嫌文质?文质是时,幸勿易亡,经亡巧质,有自来矣。唯传事不尽,乃译人之咎耳。”众咸称善。斯真实言也。遂案本而传,不令有损言游字,时改倒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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