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的阅读记录 ▼

中国禅宗史 第一章 菩提达摩之禅▪P2

  ..续本文上一页多谬也。若夫超悟相承者,既得之于心,则无所容声矣,何言语文字措其间哉」!

  

  杜朏,大概是法如的弟子。他虽不是曹溪门下,却是一位「离其经论」,「息其言语」,「密传心印」,「顿令其心直入法界」的禅者。当时流行的『达摩论』,杜朏以为这是达摩的学人,凭自已所能理解而写下来的,不能代表达摩的心传。这是不错的,古人的记录,总是凭自已所能理解的记录下来,多少会有出入的。然达摩禅「藉教悟宗」(杜朏是离教明宗的),是不能不以语言来教导的;学者多少记录下来,到底也知道当时所说的部分与大概,比之晚唐禅者的任意 [P8] 创作──「廓然无圣」之类,还是确实得多。

  

  道宣已见到昙林所记的「二入四行」。「达摩传」引述了以后,又说:「摩以此法开化魏土,识心之士,崇奉归悟。录其言诰,卷流于世」。与杜朏同时的净觉(七二0顷作)『楞伽师资记』,也引述了「大乘入道四行」,然后(大正八五‧一二八五中)说:

  

   「此四行,是达摩禅师亲说。余则弟子昙林记师言行,集成一卷,名曰达摩论也。菩提师又为坐禅众,释楞伽要义一卷,亦名达摩论也。此两本论文,文理圆净,天下流通。自外更有人伪造达摩论三卷,文繁理散,不堪行用」。

  

  净觉所说的(大乘入道)四行,是达摩亲说的。昙林记达摩的言行,就是二入四行前的那段叙述。这部『达摩论』,即使不能代表达摩的「心传」,也还是有事实根据的。『楞伽师资记』,『续僧传』(简略些),『景德传灯录』(此下简称『传灯录』)等都有引述。如『楞伽师资记』所引(大正八五‧一二八四下──一二八五中)说:

  

   「略辨大乘入道四行 弟子昙林序」 「法师者,西域南天竺国,是大婆罗门国王第三(之)子。神慧疏朗,闻皆晓悟(原作「晤」)。志存摩诃衍道,故舍素从缁,绍隆圣种。冥心虚寂,通鉴世事,内外俱明,德超世表。悲悔边国正教陵替,遂能远涉山海,游化汉魏。亡心寂默之士,莫不归信,取相存 [P9] 见之流,乃生讥谤。于时唯有道育、慧可,此二沙门年虽后生,!1莨(原作「携」)志高远。幸逢法师,事之数载,虔恭谘启,善蒙师意。法师感其精诚,诲以真道:如是安心,如是发行,如是顺物,如是方便。此是大乘安心之法,令无错谬。如是安心者,壁观。如是发行者,四行。如是顺物者,防护讥嫌。如是方便者,遣其(『续僧传』作「教令」)不着。此略(叙)所由,意在后文」。 「夫入道多途,要而言之,不出二种:一是理入,二是行入」。 「理入者,谓藉教悟宗。深信凡圣(此二字,准别本应删)含生同一真性,但为客尘妄覆,不能显了。若也舍妄归真,凝住壁观:无自(无)他,凡圣等一,坚住不移,更不随于言(『续僧传』作「他」)教。此即与真理冥符(原作「状」,误),无有分别,寂然无(为),名之理入」。 「行入者,所谓四行;其余诸行,悉入此行中。何等为四行?一者报怨行,二者随缘行,三者无所求行,四者称法行」。 「云何报怨行?修道行人,若受苦时,当自念言:我从往昔无数劫中,弃本逐末,流浪诸有,多起怨憎,违害无限。今虽无犯,是我宿殃恶业果熟,非天非人所能见与。甘心忍受,都无怨诉。经云:逢苦不忧。何以故?识达本故。此心生时,与理相应。体怨进道,是 [P10] 故说言报怨行」。 「第二随缘行者,众生无我,并缘业所转。苦乐齐受,皆从缘生。若得胜报荣誉等事,是我过去宿因所感。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喜风不动,冥顺于道,是故说言随缘行」。 「第三无所求行者,世人长迷,处处贪着,名之为求。智者悟真,理将俗反(原作「及」 )。安心无为,形随运转,万有斯空,无所愿乐。功德黑暗,常相随逐。三界久居,犹如火宅。有身皆苦,谁得而安?了达此处,故于诸有息想无求。经云:有求皆苦,无求乃乐。判知无求真为道行」。 「第四称法行者,性净之理,目(原作「因」)之为法。此理众相斯空,无染无着,无此无彼。经云:法无众生,离众生垢故。法无有我,离我垢故。智者若能信解此理,应当称法而行。法体无悭,于身命财(原误作「则」)行檀舍施,心无吝惜,达解三空,不倚不着,但为去垢。摄化众生而不取相,此为自利,复能利他,亦能庄严菩提之道。檀度既尔,余度亦然。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无所行,是为称法行」。

  

  昙林是达摩弟子,但不是专心禅慧的禅师。依「经录」所说,从北魏正光六年(五二五)起,到东魏武定元年(五四三)止,昙林一直在参预佛陀扇多,菩提流文,瞿昙般若流支的译场, [P11] 担任「笔受」的工作。他是重视经教的法师,据『续僧传』卷一六「慧可传」说:在周武毁佛法时(五七四──五七七),昙林与慧可,「共护经论』。昙林为贼斫去了一臂(人称「无臂林」),慧可曾护侍他。慧可与昙林,是同学,是有深厚友谊的。昙林在邺都「讲胜鬘经,并制文义」(以上见大正五0‧五五二中)。嘉祥的 『胜鬘经宝窟』,也曾引用林公说。『胜鬘经』与 『楞伽经』,法义相近,也是四卷『楞伽经』的译者──求那跋陀罗所译的。昙林与慧可的年龄相近;达摩为道育、慧可传授「大乘安心之法」,由昙林记述下来,是非常适合的。

  

  达摩所传授的,具体而明确。「入道」,是趣入菩提道;道是道路,方法。大乘道不外乎二入:理入是悟理,行入是修行。入道,先要「见道」──悟入谛理。佛法不只是悟了,悟是属于见(理)的,还要本着悟入的见地,从实际生活中,实际事行上去融冶,销除无始来的积习,这叫「修道」。修到究竟圆满,名为「无学道」。『楞伽经』说:「顿现无所有清净境界」,是顿入的见道。「净除一切众生自心现流」,「是渐非顿」,是修道。经说与「理入」、「行入」的意趣相合。理入,是「藉教悟宗」。宗是『楞伽经』说的「自宗通」,是自觉圣智的自证,但这要依「教」去悟入的。什么是「藉教」?「深信含生同一真性,但为客尘妄覆,不能显了」:这是如来藏(性)说。依此如来藏教说的深切信解,发起「舍妄归真」的意乐,从「凝住壁观」去下手。「壁观」,从来异说纷纭,『传灯录』卷三附注说;「为二祖说法,祗教曰;外息诸缘, [P12] 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大正五一‧二一九下):「壁观」可能就是「心如墙壁」的意思。『黄檗禅师宛陵录』(大正四八‧三八六下)说:

  

   「心如顽石头,都无缝罅,一切法透汝心不入,兀然无着,如此始有少分相应」。

  

  百丈也说:「心如木石,无所辨别,……兀兀如愚如聋相似,稍有亲分」(大正五一‧二五0上 ─中)。这都是「壁观」的意义,是凝心、安心、住心的譬喻。从依言教的闻而思,到不依言教的思而修。「与真理冥符,无有分别,寂然无为」,就是如智不二的般若现证。理入是见道,是成圣;依大乘法说,就是(分证)成佛。然而,悟了还要行入──发行。前三行是「顺物」,称法行是「方便」,这都是从实际的事行去进修,而不是从心性去解说的。前三行是对「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苦的进修。修道者是人,是生活在人间的。无论是个人,是佛教,都要着重人与人的和谐,所以佛的律制,特别重视「息世讥嫌」。悟道者不是处身旷野,「静观万物皆自得」──自得其乐就好了。人是生活在人间的,要本着自悟的境地,无怨憎,不憍侈、不贪着,而做到自他无碍,皆大欢喜。这是「防护讥嫌」的「顺物」,也就是不违世俗,恒顺众生,从克己中去利他的。称法行是「方便」──以「无所得为方便」而行六度。行菩萨大行而无所行,摄化众生而不取众生相,「三轮体空」,从利他中销融自己的妄想习气。这样的处世修行,才能真的自利、利他,才能庄严无上菩提。达摩从印度来,所传的教授,精要简明,充分显出了 [P13] 印度大乘法门的真面目。中国的禅者,虽禀承达摩的禅法,而专重「理入」,终于形成了偏重理悟的中国禅宗。据昙林说,这一教授,达摩是以此开示道育、慧可的。这一教授,宗与教,「深信含生同一真性」,是『楞伽经』所说的。前三行所引的经文,都出于『阿含经』及『法句』。称法行所引的「经云」,是『维摩诘经』。「三空」是三轮体空,是『般若经』义。『维摩诘经』及『般若经』,都是江南佛教所特别重视的。达摩传『楞伽』的如来(藏)禅,而引用『般若』与『维摩诘经』,可能与达摩的曾在江南留住有关。

  

  『楞伽师资记』说:还有一部十二三!2骀的『释楞伽要义』,现已佚失。从前传入日本的,有『大乘楞伽正宗决』一卷,也许就是这一部。当时,还有被认为伪造的三卷本『达摩论』,内容不明。现在,被传说为达摩造而流传下来的,也还不少。其中,如『破相论』一名『观心论』,『绝观论』,『信心铭』,这都可证明为别人造的。现存的『悟性论』,『血脉论』等,为后代禅者所造。没有标明造论者的名字,这才被误传为达摩论了。达摩在中国的名望越大,附会为达摩造的越多。道藏有『达摩大师住世留形内心妙用诀』一卷,达摩被传说为长生不死的仙人了。世俗流传有『达磨易筋经』,『达磨一掌金』,达摩竟被传说为武侠、占卜之流了!这真是盛名之累! [P14]

  

  

  

  第二节 达摩与楞伽经

  楞伽禅的传承

  达摩来中国传法,开示道育与慧可的教授,如昙林所记。在达摩传法中,附有『楞伽经』的传授,如『续僧传』卷一六「慧可传」(大正五0‧五五二中)说:

  

   「初,…

《中国禅宗史 第一章 菩提达摩之禅》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

菩提下 - 非赢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网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