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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宗史话(冯学成)▪P14

  ..续本文上一页总在拄杖头上”,也就是说一切禅法、禅心、历代祖师都在这里,都在各人当机一念之中,原不用拈古例举。同时云门大师怕人执著,又旋立旋破,才说便扫:“直饶会得倜傥分明,只在半途。若不放过,尽是野狐精。”第二是说明古德随机接人,万不可按图索骥。随机接人是“慈悲之故”,但也却留下了“按图索骥”这种“落草之谈”给后人。故不可“随语识人”,一见满口佛语祖语,便以为他是行家里手。所以,“若是出草之谈,则不与么;若与么,则有重话会语”。“落草”就是留下迹印和教条,“出草”就是不留迹印和教条,相当于洞山大师的“鸟道玄路”。云门大师例举仰山大师这则公案来说明,仰山大师对那位从庐山来的僧人的一番问话,深藏玄机,原为接人的一期方便,但后来却被一些禅师生硬地搬来运用。故云门大师说有“落草之谈”。拈古当善为提持,若生硬运用,就会成为“重话”——重鼻子的话和“会语”——并未见道,却自以为会。下面看看云门大师拈古时,既凝重又洒脱,既幽默又明快的风格:

   举玄沙(师备)示众云:“诸方老宿尽道接物利生,忽遇三种病人来,作么生接?患盲者,拈槌竖拂他又不见;患聋者,语言三昧他又不闻;患哑者,教伊说又说不得。且作么生接?若接此人不得,佛法无灵验。”有僧请益,师云:“你礼拜著。”僧礼拜起,师以拄杖梗桎,僧后退。师云:“你不是患盲?”复唤近前,僧近前。师云:“你不是患聋?”乃竖起拄杖云:“还会么?”僧云:“不会。”师云:“你不是患哑?”其僧于此有省。

  第五部分 6.自己的无碍智慧

   玄沙师备禅师这一公案设得极巧,当年玄沙初作这样的设问时,有一僧问他:“三种病人还许学人商量否?”玄沙说:“许你,但你又作么生商量?”其僧珍重而出,玄沙说:“不是,不是。”罗汉桂琛禅师当时在场,说:“弟子现有眼有鼻有口,和尚作么生接?”玄沙说:“惭愧。”这则公案是思维的陷阱,陷在其中真是令人左右为难,谁又会盲聋哑之病患全了去学禅法?玄沙、桂琛和那位僧人当时都是心明眼亮,早是过来之人,故波澜不惊。而云门大师以这公案来接未悟之人,并现场演示,生动活泼,使那僧“于此有省”,收到了极好的效果,这样的教法古来并无多人。

   以佛法来看,众生业病之重,又岂止于眼耳口,但恰恰是眼耳口的盲聋哑等业病就是自己的清净法身,就是自己的无碍智慧。云门大师的这番演示,假戏真做,收到了极好的效果。若非洞明其中的关捩,哪有这旋乾转坤的力量?再如:

   举僧问云居(道膺禅师):“山河大地从何而有?”(云)居云:“从妄想有。”僧云:“与某甲想出一铤金,得么?”(云)居便休去,僧不肯。

   师闻得,云:“已是葛藤,不能折合,得待伊道想出一铤金得么!”拈拄杖便打。

   云居道膺禅师的这则公案,使人落入“白马非马”的逻辑怪圈中,原不难解说。道膺禅师以本色宗师接人,只是下手太软,不足以开导那僧,故不为那僧所肯。云门大师在得知这一故事时说:“已是葛藤,不能折合。”既已陷在分别识见(逻辑的理路)之中,又怎能折(斩断情识),又怎能合(因开示而契合)呢?云门大师的方法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拈起拄杖便打”。面对这些爱打葛藤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德山、临济那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棒喝当下了断。在云门大师的提倡中,还有近代禅人学者极爱引用的,如:

   示众云:“诸和尚,莫妄想,天是天,地是地,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良久,云:“与我拈将案山来。”时有僧问:“学人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如何?”师云:“三门为什么骑佛殿从这里过?”僧云:“与么则不妄想去也。”师云:“还我话头来。”

   云门大师自被南汉王朝请出,“授以章服”,在灵树院“为军民开堂”以来,“据知圣院,说雪峰法”,致使“问禅者接踵”。迁于云门山后,更是“抠衣者岁溢千人,拥锡者云来四表”。不久,更兴盛到“时谓禅河光涌,佛日辉华,道俗数千,问答响应”的程度。

   云门大师于五十六岁之际开法于灵树院,六十岁时开法云门山,六十四岁之时云门光泰寺落成并迁入说法,十年后刘“诏师入阙”,到广州南汉王宫,为刘说法。如《南汉甲碑》所载:

   至戊戌岁,高祖天皇大帝诏师入阙。帝问:“如何是禅?”师云:“圣人有问,臣僧有对。”帝曰:“作么生对?”师云:“请陛下鉴臣前语。”帝悦,云:“知师孤介,朕早钦敬。”宣下授师左右街僧录,师默而不对。复宣下左右,曰:“此师修行已知蹊径,应不乐荣禄。”乃下诏曰:“放师归山,可乎?”师欣然,三呼万岁。翌日赐内帑香药施利盐货等回山,并加师号曰“匡真”。厥后每年频降颁宣,繁不尽纪。

  第五部分 7.唯福建无云门大师传人

   面对刘的恩宠,云门大师不失“孤介”的禅僧本色,应对一如在山对众。刘对如敏禅师和云门大师原本倚若干城,此时则更加钦敬。虽不违云门大师之愿放之归山,却也以后“每年频降颁宣”。后晋天福七年(942),刘去世,其子刘玢袭其位,但次年即为其弟刘晟所弑,其间南汉一度陷于内乱。刘晟之才干远胜其兄,为稳定局势,即把云门大师迎入宫内,经月供养,赐六珠衣一袭及香药施利等,并御制塔额,赐“宝光之塔,瑞云之院”。此时云门大师已是八十岁的老人了。南汉王朝对云门大师是倚重的,待以国师之礼,祈能“冥垂慈贶(赐),密运神通,资圣寿于延长,保皇基于广大”。不仅如此,南汉王朝对云门大师的弟子亦“恩渥异常”,“其诸上足门人常厚等四十余人,各是章衣师号,散在诸方,或性达禅机,或名高长老。在京小师悟明大师都监内诸寺,赐紫常一等六十余人,或典谋法教,或领袖沙门”。(《南汉乙碑》)

   云门道场之盛,在当时国内是罕见的,并超过了福建。福建当年因雪峰禅师倡道,曾兴盛三十余年,其后雪峰诸大弟子亦多在福建开法,但在后晋开运元年(944),福建内乱加剧,引起南唐和吴越的入侵,次年南唐和吴越联手灭闽,福建的佛教亦因之削弱。而云门大师在韶州两寺前后说法三十年,常年听法者不下千人,得法弟子受南汉封赐的就达百余人。据《禅灯世谱》统计,云门大师得法弟子共八十七人,《景德传灯录》所载为六十一人,有机缘语的五十余人。《五灯会元》所载为七十六人,并且全有机缘语录。虽不足南汉甲乙碑所载的百人之盛,已雄冠于当时了。可以说,自马祖以来,法门之盛,云门当为第一。其弟子分布亦广,主要分布于广东和湖南,再则为江西、江苏、湖北、四川,乃至安徽、陕西、山西亦有传人。云门大师唯独在福建没有传人,这一现象,值得禅史留意。

   后汉隐帝乾祐二年(949),云门大师给刘晟留下了一篇遗表,给弟子们留下了一篇遗诫后,在云门方丈内坐化,享年八十六岁,僧腊六十有六。在遗诫中,嘱其弟子说:

   ……吾自居灵树,及徙当山,凡三十余载,每以祖道,寅夕激励汝等。或有言句,布在耳目,具眼者知,切须保任!吾今衰迈,大数将绝,刹那迁易,顷息待尽。然沦溺生死,几经如是,非独于今矣。吾自住持已来,甚烦汝等辅赞之劳,但自知愧耳。吾灭后,置吾于方丈中,上或赐塔额,只悬于方丈,勿别营作,不得哭泣孝服、广备祭祀等,是吾切意……大期将迫,临行略示遗诫,努力努力好住。还会么?若不会,佛有明教,依而行之。

   云门大师圆寂后,“诸山尊宿具威仪,道俗千数,送师于浮图,灵容如昔。依师遗训,塔于方丈内”。云门大师是全身入塔的,当日“学徒感极,瞻雁塔以衔哀;门客恋深,拜禅龛而雪泣”。法事之隆重,为六祖大师后之仅有。十五年后,雄武节度推官阮绍庄,忽于梦中见云门大师在佛殿之上对他说:“吾在塔中多时,汝可言于李特进(秀华宫使特进李托),托他奏闻,为吾开塔。”这神异之事立即轰动南汉王朝,刘晟命韶州官员开塔,迎出云门大师真身,果然“法身如故,眼半合而珠光欲转,口微启而珂雪密排。髭发复生,手足犹软。放神光于方丈,晃耀移时;兴瑞雾于周回,氤氲永日”。当时僧俗朝拜者数千人。

   刘晟在得知奏报后,立即命“署人船往云门,修斋迎请”。到了广州,又“迎灵龛于大内,螺钹铿锵于玉阙,繁花例于天衢,圣上别注诚敬”。这相当于唐代诸帝迎佛骨于长安的盛况了。刘晟并“亲临宝辇”,为肉身“重换法衣”,又特许“群僚庶众,四海蕃商,各得瞻礼”。在大内供养了一个多月后,方把云门肉身送归云门山。云门大师的真身在云门达千年之久,后于“文革”中被毁,真可叹息!

  第六部分 1.纲宗的修证

   一个宗派的创立和延衍,除了外部因素之外,更重要的和最根本的,就是自己内在的凝聚力和对外的感染力。用佛教的话来说,一是法统的纯正,二是教法实践的得力。这两者都需要创宗立派者在理论和实践上有所突破,以建立自己独特的教授体系和方法,这在禅宗则称之为纲宗。“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是禅宗的总纲。对禅宗而言,理论的建立无需费心,它现成地继承了印度大乘佛法的根本精义,更现成地承袭了中国三论、天台、华严三宗的根本理论,天台华严的判教无疑为禅宗安排了一个极佳的理论空间,使它在“圆顿大教”上更标以“教外别传”之旨,并倾其全力,将“圆顿”之旨化为种种可供实践的方法,即所谓“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从六祖、马祖和石头以来的百余年间,不少禅师在“祖师禅”的方法上推陈出新,在思维与存在,经论与修行等复杂层面上不断摸索,使传法者和受法者之间,在语言、文字、动作、情态、生活、劳作等多方面作了全方位的推敲,而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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