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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宗史话(冯学成)▪P16

  ..续本文上一页是顾鉴咦而合为一体。在云门大师一顾的眼光中,众生们不是“丧时光,藤林荒”么,那些依经解义,数他人珍宝的不是“图人意”以至于“滞机尪”么?尪为当今的小儿麻痹症,泛指畸形人,或瘦弱不堪之人。这样的人,能在云门大师的一“顾”中回头么?

   在云门大师的“鉴”中,云门大师感叹学人对他那一“顾”视而不见,“举不顾”嘛。既视而不见,当然就“即差互”了。哪怕他学维摩大士之默而不顾,仍然“差互”。互者“回互”,石头大师在《参同契》中即有“回互不回互”的示机,后被曹洞用作自己的纲宗之一。云门大师接雪峰禅师的法,也是石头大师法脉,所以用“差互”来提醒那些独往独来之人。但是若欲在其中“思量”,那也错了,不知“回互”是错,不知“不回互”也错。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这无门无径之法,的确使人难入。但是既然无门无径,则“人人都在里许”,为什么又不知呢?下面第三偈,当然就是“咦”了。

   “咄咄咄”,“咦”的惊叹,在这里强化为呵斥“力韦希”。“韦”者违也,老子说:“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人们善于正面看问题,善于反面看问题的人的确稀少,参禅也是这样,正面参不行,回头即是,可是知道回头的人有多少呢?面对这个现实,当然是“禅子讶”,而且“中眉垂”了。这真是对“咦”的生动写照。

  第六部分 4.“一字禅”和“一字关”

   再看云门纲宗中的“一字禅”或“一字关”。

   僧问:“如何是云门剑?”师云:“祖。”

   问:“如何是玄中的?”师云:“。”

   问:“如何是吹毛剑?”师云“骼。”又云:“胔。”

   问:“如何是正法眼?”师云:“普。”

   问:“三身中哪身说法?”师云:“要。”

   问:“如何是啐喙之机?”师云:“响。”

   问:“杀父杀母,佛前忏悔,杀佛杀祖,什么处忏悔?”师云:“露。”

   问:“久晴不雨时如何?”师云:“劄。”

   问:“凿壁偷光时如何?”师云:“恰。”

   问:“承古有言,了即业障本来空,未了应须偿宿债。未审二祖是了是未了?”师云:“确。”

   问:“密室玄宫时如何?”师云:“倒。”进云:“宫中事作么生?”师云:“重。”

   在《云门广录》里,这类“一字禅”的答语还可选出不少,仅从这里就可以看到,云门大师对各种各样禅机的路数十分熟悉,加之对中国的语言文字的把握又极其高明老到,故应酬时不禁令人拍案叫绝。云门大师这“一字禅”或“一字关”,完全具有涵盖乾坤、截断众流和随波逐浪的内涵和力量。当然,这是在面对参禅的学人,其中甚至不乏过来之人,所以云门大量用的这一字类的答话,分量是极重的。如回答“吹毛剑”之问,云门大师回答曰“骼”,又曰“胔”。如果遇到吹毛剑,那么这个人就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但是,如果面对一副骨架,吹毛剑就失去了“吹毛”的作用。临济大师曾有“吹毛用了急须磨”的偈颂,以喻师家的正法眼。胔指一堆烂肉,在吹毛剑之下,什么都会变成一堆烂肉;同样,面对一堆烂肉,吹毛剑又奈其何呢?云门大师的答话,实际上在提持问话之僧更上层楼。

   再如云门大师以“普”来回答“正法眼”之问。既是“正法眼”,自然“普”照一切。既能照问处,又能照答处。问话之僧在问“正法眼”之时,知道“正法眼”的落处吗?在问处吗?在答处吗?所以云门大师的答语,既可截断众流,又可使人反省。

   再如云门大师以“确”来回答“二祖是了是未了”之问。这是佛门中被普遍关注的问题,因为这关系着实修实证和生死解脱。“百丈野狐禅”公案实际也面对这样的问题,即:“大修行的人还落因果也未?”二祖的那首著名的偈子,“了却业障本来空,未了还须偿宿债”,和百丈大师的“不昧因果”,其实早已说明了这一问题,但对偷心未死的人来说,心里总是不甘。修行到成佛作祖的份儿上了,为什么还不能超越因果,还须去“偿宿债”呢?云门大师斩钉截铁的一个“确”字,便了断此事,使你卜度不得。说二祖“了”是“确”,未了怎么会是二祖呢?说二祖“未了”亦是“确”,正是因为“未了”,二祖才因受诬陷而罹难。但这两端却使人来回奔忙,不知适从,这也是“确”。在这一个“确”字中,云门大师把“涵盖乾坤”、“截断众流”和“随波逐浪”三句运用得妙不可言。

  第六部分 5.格外玄机

   什么是云门大师的“格外玄机”呢?云门大师的禅风,在当时的禅林里的确使人耳目一新。如赵州那个著名的“庭前柏树子”、“吃茶去”等话头,在云门大师那里变得更为孤绝硬朗,还具有棒喝一样的力量。你看有僧问他:“如何是佛?”云门回答说:“干屎橛。”在这里使学人没有半点可以“拟议商量”的余地。因为在逻辑中,甚至在非逻辑中,“干屎橛”都与佛挂不上号,何况更有对佛极不恭敬的情调在其中,对那些满腔热情,装着一肚皮理论的人来说,无疑是比挨棒子还要头痛,此时头脑中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能让人开悟吗?这只有当事人才说得清楚了。不过后来许多禅宗大师则对云门“干屎橛”这样的答话极为推崇,认为这是可以使学人“言语道断”的“格外玄机”,下面看一则著名公案:

   举:世尊初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师(云门)云:“我当时若见,一棒打杀与狗子吃却,贵图天下太平。”

   云门大师的这一句对佛大不敬之语,后来不少禅师加以引用和赞叹,为什么呢!因为这就是“格外玄机”,在禅宗的“杀活纵夺”中属于杀和夺的手法,那些对佛的无上智慧和人格不去学习,对禅宗无上心法不去体会,反而天天去谈神说异,追求神通,或者只知有佛,不知有己的人来说,云门大师的这种作为,不是极其伟大么!许多祖师说:“老僧不惜性命,也要点明这一著子。”所指与云门大师相同。对这一公案,有不少禅师加以赞颂,在《颂古联珠通集》中就有三十三首之多。

   先看大慧宗杲禅师所颂:

   老汉才生便著忙,周行七步似颠狂。

   赚他无限痴男女,开眼堂堂入镬汤。

   再看长灵守卓禅师所颂:

   周行七步便称尊,家丑哪堪放出门。

   只向母胎度人毕,也须一棒一条痕。

   再看疏山本如禅师所颂:

   才出胞胎便逸群,周行七步独称尊。

   当时若见云门老,不到如今累子孙。

   再看或庵师体禅师所颂:

   出走门风相副称,东西南北更无人。

   看来不得韶阳老,未免儿孙惹客尘。

   云门大师的“格外玄机”,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却又稳稳坐在情理之中,闻之者先不知所措,回过头来,却是满心的欢喜。再如有人问云门大师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时,云门大师回答云:“胡饼。”这的确有“超佛越祖”的效应,但那人不服气说:“这是答非所问嘛。”云门大师说:“这的确与所问没有关系。”云门大师以下说得极妙:

   汝等诸人,勿可作了,见人道着祖意,便问超佛越祖之谈。你且唤什么作佛?唤什么作祖?即说超佛越祖之谈,便问个出三界。尔把将三界来看,有什么见闻觉知隔碍着尔?有什么声色法与汝可了?了个什么碗!以那个为差殊之见?他古圣不奈尔何,横身为物,道个举体全真,物物觌体不可得。我向汝道,直下无事,早是相埋没了也。汝若实未得个入头处,且中独自参详,除却著衣吃饭,屙屎送尿,更有什么事?无端起得如许多般妄想作什么?更有一般的,如等闲相似聚头,举得个古人话,识性记持,妄想卜度,道我会佛法了也。只管说葛藤,取性过日。更嫌不称意,千乡万里抛却父母师长,作这去就。这个打野榸汉,有什么死急,行脚去!

  第六部分 6.好事不如无

   云门大师的这一席话,势如钟鼎,对那些狂禅、文字禅、八股禅无疑是当头棒喝,慈悲之极了。禅宗的兴起,原是以全部佛教的根本教法为基础,若没有隋唐时鼎盛的佛教作为基础,也不可能产生中国的禅宗。那些连佛教基本常识都不具备,连起码的戒定慧素养都没有的人,哪有资格来说禅呢?所以云门大师的这一席话,无疑是救弊之语。但在其中,又给人们透露出了“超佛越祖”的“格外玄机”。云门大师还有一些重要的法语,亦为禅家所重,如:

   示众云:“十五日已前不问汝,十五日已后道将一句来。”众无对,自代云:“日日是好日。”

   示众云:“人人自有光明在,看时不见暗昏昏,作么生是自己光明?”自代云:“厨库三门。”又云:“好事不如无。”

   僧问:“如何是一代时教?”师云:“对一说。”

   僧问:“不是目前机,亦非目前事时如何?”师云:“倒一说。”

   僧问:“树凋叶落时如何?”师云:“体露金风。”

   僧问:“生死到来,如何排遣?”师展手曰:“还我生死来!”

   示众云:“拄杖子化为龙,吞却乾坤了也,山河大地甚处得来?”

   僧问:“如何是沙门行?”师云:“会不得。”云:“为什么会不得?”师云:“只守会不得的。”

   云门大师的这一类机语,在《云门广录》中记载甚多,这里就不烦再举。其于“向上全提”,亦为明眼禅师所留意,在《五灯会元》中,曾记载了这么一则故事广为丛林传诵。宋徽宗崇宁元年(1102),临济宗著名禅师圆悟克勤第二次离开四川,出三峡南游,与宰相张无尽(商英)的一席对话:

   时张无尽寓荆南(宋荆湖南路的简称,治在今长沙),以道学自居,少见推许。师(克勤)舣舟谒之,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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