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人与行者
世人并非快乐
作为修行人的我们应当先放下享乐的欲望,而经历些究竟快乐之因的苦行,最终得来的幸福安乐才不会失毁、保持永久。
我们静下心来想一想,哪怕仅仅是为了享受世间的有漏快乐,如果不经历一场艰苦奋斗,希望坐享其成,也是不可能的事。比方说,世间上的人们为了充饥果腹,春天的时候需要开垦田地、打碎土块、耕作播种;夏季将除草间苗,再进行引水灌溉等;到了秋天的时节,收割好以后运到家中用木棍捶打,在风中扬洒等,如果好吃懒做、好逸恶劳而没有付出这么多艰辛的劳动,想顺顺当当地吃上美味佳肴是绝对办不到的,这是当下我们有目共睹的事实。
如若有人有这类想法:这一点也是不一定的,在俗世中也只不过是下阶层的人们才会如此艰难,而对于那些国王、富翁等人来说,他们不是也无需付出一丝一毫的劳作便获得了享用不尽的丰衣美食、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吗?有这种想法的人完全是由于未进行一番详细的观察所导致的。事实上,那些从事农业的人们只是通过体力劳动而历经身体上的痛苦,而心里却不会有财物不足、做不完事的痛苦。而那些地位显赫的大官和腰缠万贯的富豪们却皆然不同,他们虽然身体上不需要感受体力劳动的痛苦,但是心灵上所承受的折磨比那些做事的下等仆人们身体所感受的痛苦九倍还多。这些达官显贵们,如果仆人少了,就不能负担起繁重的工作,做不完事,倘若多了,就必须为他们提供衣食,如此又会面临财物不足、支付不起的问题;如果拥有大量的财产,他们也不能安安稳稳地用来维生,一会儿担心被盗贼偷窃,一会儿顾虑遭到土匪强抢;如果付给家里的佣人们的衣食费用过多,又会担忧财产很快耗尽;如果给予的衣食过少,又恐怕这些佣人们心怀不满;如若有比自己更富裕的人,就会忧虑胜伏自己;倘若有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也会疑虑他人的财富与权势超过自己,时时刻刻都要全力以赴与之抗衡;假设有不如自己的人,又会因为他们没有归属自己足下却从属于其他财力雄厚、有权有势的人而忧心重重、闷闷不乐。此外,务农的富人还会因为庄稼不收,商人因未得利润等而苦恼,有不可思议的心灵痛苦。
那些低层次的人们只是在劳作时遭受些许的苦难,等到工作结束、吃饱喝足时,心里绝对没有那些富人们担忧财物不足、做不完事等苦恼,而是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就足矣。他们在劳作的同时,只是身体、语言积累罪业,而不会累积嫉妒、竞争、轻蔑、谄诳、贪心、害心等只有富翁与大官们才能造的此等意罪业。
高高在上的大官与财产丰厚的富豪们则不然,他们心里造了许多弥天大罪。如帕单巴尊者是这样说的:“谁人有财具吝啬,何者有权具罪恶。”身为一位有权有势的高官或者家产颇巨的富翁,总是认为自己要拥有丰富多彩的财物、盛及一时的权势,经济地位样样俱全才行。如若他人拥有这一切,那么就会心不欢喜,为了这些,甚至杀人放火,弄得个人仰马翻、你死我活,才肯善罢甘休。因为造下了如此的滔天大罪,死后投生之处只有恶趣而已。这些大官与富人们在现世中为了求得今生的高官厚禄、丰富受用而冥思苦想、费尽心机,真是苦不堪言,后世中也会因为罪大恶极而去感受恶趣的剧烈痛苦。我们应当发愿不要转生为今生也苦、来世也苦的这种人。
不同的苦行
如果说世间中上上下下各个层次所有的人为了应有尽有的衣食受用等有漏的幸福快乐也务必付出一定的代价、经历一定的苦难才能如愿以偿的话,那么成办生生世世究竟圆满无漏的大乐之因,暂时生活上忍受些许的困难也该是情理之中的事。世间上的人们历经苦难而获得有漏的快乐与自己苦行成就无漏的大乐这两者虽然都是苦行,但是苦行的方式、时间的长短以及所受的苦难是否有意义这些方面却迥然不同。
世俗上的人们的苦行是在有生之年的春夏秋冬周而复始的四季里永不停息地承受若干的磨难。而我们修行人只是在最初修法的一年左右由于生活资具缺乏而作些苦行罢了,到后来生活用品毫不紧缺之时,就会舒心自在了。大德向那南多吉旺修说:“修行人数日住于山中尚未饥饿之前,牧童就会跑来给你送口粮,随后回到城里告诉人们,人们也前来供养。”而且世尊也曾在《呵责破戒经》中说:“舍利子,我之教法以罪业不能毁灭,我之诸声闻永不缺少法衣、斋食。舍利子,当精进修持佛果。舍利子,切莫爱重世间财物。舍利子当观,我说此言,瑜伽行之诸比丘蒙成千俱胝天人依威力精勤赐予一切安乐。舍利子,人类不能做到如此供养与承侍。”佛接着又说:“舍利子,若为得善逝果位而出家,并精进修法,则少欲之诸天人、少欲之众人及少欲之众生均供养瑜伽行比丘衣钵。”《悲华经》中云:“我等本师大慈大悲尊主因地曾如是发愿:我之教法中身著法衣、肩披四寸袈裟者若不能遂意而得饮食,则我已欺惑如来,故愿我不得成佛。”又云:“所有在家众,指甲上耕种,我之出家众,生活无贫穷。”如果大悲本师都亲口说了如理如法修行内道瑜伽的声闻们的生活资具不可能贫乏,不仅不会贫乏,而且人所不能做到的成千俱胝天众亲自供养百味神馐,那么自己如理如法修行,今生也会安乐无比,并能成办来世利益,可以说今生来世利益一举两得。
无论是大名鼎鼎的高官还是财力雄厚的富翁能受到数不胜数的天人们供养百味珍馐的人哪里有,不用说蒙受众天人的供养,而且由于他们为了今生的享受而屡屡积累深重罪恶反而会受到天人们的耻笑,不会予以保护,并且令遭遇风雨不调、庄稼不丰、瘟疫流行、亏损失败等种种不幸,真可谓天灾人祸此起彼伏。世间的人们在今生中身心充满痛苦,来世又会投生到恶趣,他们是现世也苦,后世也苦,永无中止地沉溺在苦恼之中。修行人暂时会因为生活窘困而经历些苦行,不久的将来,便会过上人天供养的幸福美满生活。
世间上的人们为了农牧工商而饱经风霜,可以说难中之难、苦中之苦、无限悲伤,各种不幸接二连三从天而降,就这样在饱尝辛酸的过程中人生已到了尾声。修行人为了修法而苦行,结果定会苦尽甘来,幸福受用不求自得,不但受用永久不失,而且所有善法也是犹如上弦月一般日渐增上,后世中依次度过人天善趣逐步渐进顺利证得五道十地,最后抵达佛地。世间的人们获得了幸福安乐财富受用便会担心消失用尽,没有得到的人又会苦苦地寻觅,弄得疲惫不堪,筋疲力尽,想到自己的身语意充满了不善罪业,来世必定会下堕三恶趣后也只有凭天由命、坐以待毙而已。
不同的面对
修行人由于从小开始便依止上师足下,精进修法,最后到了年老体弱之时心想:我如今韶华已逝,人老珠黄,如果观察造了哪些善事和恶业而衰老的,结果就是依止上师、交往禅修的道友,夜以继日精进修法,而且所修的主要都是慈悲菩提心的大乘佛法,随时随地防护三门的不善业,而走向年迈的。虽然老了,但这一历程也是在修法中走过的,想到这些真是喜不自禁。这样一来,反而越老心里越快乐。
而世间上的人们的境况却与之大相径庭,到了老朽不堪的时候,他们便会暗想:呀,我现在已经年迈,回想有生之年中做了些什么事,结果整个一生都是在贪亲嗔敌中虚度的,每一天所造的罪恶不计其数,层层累积,就这样到了老年。以前总以为今生能长久住留,于是为了父母双亲、子孙后代、亲朋好友以及财物等等屡屡造罪,这一切对自己毫无益处。如今到了垂暮之年,马上接近了死亡,到了死的时候,从前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所积攒下来的财产受用一丝一毫也没有权利带走,而且在最终之际就连自己的这个身体也要留下而离开人世,现在有利于后世的正法我一无所有,自己所积累下的财产与亲友这一切必须要抛下而离世,现在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十分绝望,只有悲伤呻吟或放声痛哭。《入行论》中云:“复次于此生,亲仇半已逝,造罪苦果报,点滴候在前。”世间上的人们由于不懂得亲疏一切都是无常的道理,从而对亲友的贪心与对怨敌的嗔心都异常强烈,由此引发造下了各种各样的弥天大罪。
彼论又云:“放逸吾未知,死亡如是怖,故为无常身,亲造诸多罪。若今赴刑场,罪犯犹惊怖,口干眼凸出,形貌异故昔;何况形恐怖,魔使所执持,大怖忧苦缠,苦极不待言。”即生中未曾行持善法而积累下许多罪业,到了最后染上不治之症时心里万分恐惧、口干舌燥、双眼无神、身色今非昔比以及无所适从的表现在别人看起来,也是十分可怜的,就像触犯了王法的罪犯被带到刑场要斩首断肢时心惊胆颤、惶恐不安、顿然失色等等凄惨可怜的情形一样。不奉行佛法的世间人,当身患不可挽救的绝症时,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死亡了,不仅是死者他自己痛苦难忍,甚至护理的人们外面看也会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露出恻然不忍的表情。
《入行论》中云:“谁人善护我,离此大怖畏,睁大凸怖眼,四方寻救护,四方遍寻觅,无依心懊丧,彼处若无依,惶惶何所从?”无有正法的世间人得上定死无疑的疾病之时,自己也明明知道对亲友的感情无论再怎么深厚、再怎么依依不舍也无有自由共相厮守,对自己珍爱的一切财产再如何贪恋也必然要抛下一切而去,除此之外,一针一线也无有权利带走。所以说,世间人想到自己有利于来世的正法一无所有,而全面危害后世的深重罪业却积累得多之又多,现在除了步入恶趣之外别无去处,不由得心惊肉跳。心里也十分清楚即使睁大双眼,四方寻找庇护处,终究无济于事,于是心灰意冷,泪水像倾盆大雨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却怎么也无法摆脱死亡。
而作为一名好的修行人即便是身染绝症,在生死攸关之际,也会心情安然,无比欢喜,神态安详,含笑而死。这样的修行人即便是生病也会像古大德所说的“病痛成了扫除罪障的笤帚”。现在难以忍受的病痛降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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