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莲法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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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莲天资聪颖,3岁识字,5岁即能阅读,同年随外婆一起吃素,13岁吃长素,直至今天。11岁时,正在四川乐山乌尤寺路边采花草玩耍的隆莲,巧遇大勇法师走过,他那一身金黄色袈裟,在青山绿水之中显得神秘而飘逸。隆莲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坚定的愿望:长大了,我也要穿那黄袍子!
是慧根前缘,还是命中注定?十几年后,隆莲果然穿上了黄色袈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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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径中径又径》使隆莲结下一生的佛缘。十七、八岁时,隆莲已是远近闻名的女才子,说亲做媒的人纷纷登上门来,但都被隆莲严辞回绝。她渴望的是走进佛门,而不是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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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岁的隆莲以化名在成都参加“普通行政人员”和“高等行政人员”考试,荣登榜首,《招世之士兴朝,中民之士荣官说》一文,更是以犀利的言词和深刻的思想受世人瞩目。
后来,她又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四川省政府专门培养县长、区长的“县训班”,成为省府第一位女文官。但没几天,她便厌恶了衙门里的腐败与无聊,毅然弃官而去,受菩萨戒成为一名居士。至此,隆莲走向佛门之心愿已无人可以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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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圆老法师专门为隆莲举行了一次皈依仪式,给她正式取法名“隆净”。32岁时,隆莲彻底了断世俗尘念,写下 《十大愿文》,皈依三宝,全身心投入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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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的《新华日报》曾以《有这样一个女人》为题,报道隆莲出家的经过。第二年春天,隆莲担任莲宗女众院的教务长兼讲师。一个欺世盗名的佛门中人对隆莲恨之入骨,扬言要杀死她。隆莲只好避居乡野,直到解放后才重新回到爱道堂。佛门内也并非清净无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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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解放时,隆莲40岁。1955年,隆莲被增选为中国佛协理事。第二年,周恩来总理访问斯里兰卡归来,接受斯里兰卡总理的托请,指示中国佛协撰写《佛教百科全书》中国部分条目。隆莲成为撰写者中唯一的女学者,随即被调入京城。
亲自领导编撰工作的周恩来总理在听取汇报时,知道隆莲的情况后,惊叹道:这样的女人中国能有几个?我要接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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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浩劫开始。能海法师含悲去世,第二年,喜饶嘉措大师圆寂,隆莲心境黯然。佛像被砸烂,经书被烧毁,整个爱道堂一片狼籍惨象。
十年风雨过后,熬过苦难的隆莲怀着雨后天晴的心情再次进京,参加浩劫之后的第一次中国佛教协会代表大会。隆莲以重新剃度的僧人形象出现在会场里,引起与会代表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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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末,隆莲在全国第四届佛协代表大会上郑重提出创办尼众佛学院的建议。1982年,名扬海内外的赵朴初会长到四川视察工作,决定将尼众佛学院设在铁像寺,因为这里有隆莲法师!1984年,中国第一所尼众佛学院终于成立,隆莲夙愿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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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斯里兰卡著名佛学学者李拉拉尼特专程到成都访问隆莲,求证比丘尼戒是早年从斯里兰卡传入中国这一史实。之后,通过中国佛协赵朴初会长转达:希望隆莲法师为斯里兰卡女信徒传授比丘尼戒。因为,就中国来说,隆莲最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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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莲法师德高望重,但却坚持上师传下的规矩,不收弟子。她所爱的是十方丛林,不是子孙庙。她宽广的心胸、仁慈的情怀和渊博的学识与智慧,得到海内外佛界人士的衷心爱戴!
序
赵朴初
1996年8月22日,裘山山女士来医院看我,说她写了一本隆莲法师传记,要我看看。我说:“隆莲法师是当今比丘尼中第一人,将来续高僧传或比丘尼传,应该有她。”没想到拿到裘山山女士的书稿时,看到封面上的标题就是“当代第一比丘尼――隆莲法师传”,我不禁暗暗惊叹,像山山女士这样一个教外人士,对隆莲法师的看法,竟然和我一样,可见人间此心,心同此理。
山山女士要我为她的书写几句话。可见将于26日离京,我便在当天晚上开始阅读她的书。但由于老眼昏花,不得不戴上眼镜再用放大镜,这厚厚一本用电脑打印的20多万蝇头小字, 这几天人客特多,不得不屡屡放下书来酬应,总算是在她走之前勉力读完了。
我认为这本传记写得很好,述事详实,行文流畅。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比丘尼传记,阅读时,流了几次泪。隆莲法师为了寻求真理,不辞牺牲一切世间利乐,不避一切艰难困苦,终于掌握到真理的火炬,而又不辞高龄和病苦,尽一切心力,恳切的悲心,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精神,在我们佛门中堪为师表。隆莲法师是当代第一比丘尼。
这本书也是从古到今第一部比丘尼传。
公元1996年8月26日赵朴初时年九十
引子 缘起
在接触佛教之前,我就一直相信“缘分”。接触了佛教之后,我最能够接受的就是它的“一切存在都是因缘而生”这个观点了。我相信世界是因缘而生的。人和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认识,事情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
我想,我与隆莲法师的认识和我写这本书,也都有一个“缘”字。
我是1992年春天认识隆莲法师的。为着一篇杂志索要的文章,我经家里的奶奶介绍去采访她。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没有这位奶奶的介绍,我不可能去写。文章写完了,我和法师的交往却延续下来。我觉得在这位老人身上,有着一种非常特殊的气质吸引着我。那段时间,我常常跑到她那里去坐坐,力所能及地帮她做一些事。我很喜欢她所居住的那个幽静的小院:爱道堂。有意无意之间,我开始更多地了解她了,也认识了许多她周围的人。当时我就隐约地产生了一个愿望,为她写个传。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我对佛教更多的了解,我对这件事却感到畏难起来。我发现我还不能很好地把握这位法师的思想和情感,还不能真正地感悟到她那个世界的本质。于是我将这个愿望搁置下来。一搁就是两年。这两年中,作为凡人的我,发生了许多自以为快乐和自以为痛苦的事。纷纷攘攘,浮浮躁躁,我不仅开始淡忘那个愿望,甚至已很少去那个小院看望法师了。
直至今年初夏。一个很普通的日子,我的朋友钟鸣带着他的朋友李松樟来到我家。我们就着清茶聊起来。因为都是文人,亦都是性情中人,聊得颇投机。不知怎么,话题就到了隆莲法师。早就了解此事的钟鸣,立即以他对书的热爱和敏感,建议一直做出版工作的李松樟向我约写这本书。也怪,我好像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似的,马上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隆莲法师,并拿出她的照片、诗词等资料给他们看。李松樟也激动起来,他说他亦是个崇尚佛学的人。他当即对我说,希望我能写出这本书,由他来负责出版。
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这件事。因为缘分。
我相信人与人的交往都是有缘的,人应当随缘。当然,缘分不是固定不变的,有些你曾经以为非常有缘的人,时过境迁之后,会如同陌路人一般令你心寒。在佛教中称之为无常。但即使如此,我仍相信缘分,仍愿意随缘。
这是1996年的5月23日。
回想起来,我正是在4年前的这个时候,认识隆莲法师的。也许以4年之久的延宕,我该动笔了。
序章 初见大法师
话要从头说起。
1992年春天,有家杂志社想请人写一篇介绍隆莲法师的文章,但听说隆莲法师不大喜欢接受外界采访,他们就通过朋友钟鸣找到了我,说是我有亲戚在佛教协会,联系起来比较方便。
钟鸣就来找我。
起初我不太愿意。原因有二。一是我是个佛门之外的人,不懂佛教而去写一位佛教大法师,肯定很生涩;二是我也不大善于写纪实文学,我怕写不好,成为一个负担。但钟鸣受人之托,一再地动员我。钟鸣说话向来就富有煽动性。他说隆莲法师是当代第一比丘尼,了不得的人物,并且其经历有传奇性,很值得一写。
说来惭愧,在此之前,我竟丝毫不知道成都有这样一位著名的佛教法师——尽管她和奶奶是老朋友,我甚至不知道何为“比丘尼”。我对佛教的了解与常人一样停留在最表层:烧香拜佛。听钟鸣那样说,我以为他是夸张——为了说服我而夸张。现在喜欢夸张的人很多。
但当钟鸣说,她不只是一位高僧,还是一位非常有学问、有智慧的人时,我动心了:优秀的女性之于我,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
我答应去联系,看能否采访到她。
我就去找奶奶。奶奶在成都市佛教协会工作,且与隆莲法师是世交。听说我要写隆莲法师的文章,她一口就答应帮我去联系。
两天后,奶奶就打来了电话。以她那80岁高龄少有的洪亮声音对我说,你不是想见隆莲法师吗?她这会儿正在我这儿呢,你来吧。我当时正开着电脑在写作,一听到这消息有些回不过神来。
奶奶问,你来不来?
我连忙说,来,我马上来。
我关掉电脑,拿起本子和笔就出了门,从此开始了对隆莲法师的采访。
约见文殊院
奶奶叫我到成都市佛协去见她们。
市佛协就在离我们家不远的文殊院。因为奶奶在里面工作,我对那儿很熟,常去喝茶聊天。好像那儿就是奶奶的家。但我并没有因此对佛教多一些了解,总以为佛教就是烧香磕头、拜菩萨念经。每每从那些磕头作揖香客身边走过,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
大学期间第一次去文殊院时,由于奶奶的关系,我们参观了一般不向外人开放的藏经楼,瞻仰了玄奘法师的头骨。玄奘法师恐怕是中国人最熟悉的和尚了,一部 《西游记》让他的形象家喻户晓。而实际上他当年去印度取经,可没那么有趣,历经种种艰难不说,也是孤孤单单的。他在印度住了16年,将657部巨著带回中国。然后住在唐太宗专门为他修的西安大慈恩寺中,翻译这些经书。他死后,其遗骨几经战乱几经辗转到了南京,埋在雨花台下面。日本鬼子侵略南京时,在雨花台修筑工事,挖出了装有玄奘遗骨的石匣,马上由专人送回到了日本。南京人民知道后非常愤慨。在舆论的强大压力之下,当时的汪伪政府不得不派人去和日本政府交涉,最后日本政府勉强答应“分给”中国三块。这三块灵骨分别由当时中国最著名的三位大法师迎请到了北京、广东和成都。
因此这块灵骨是相当珍贵的。不过我当时对这些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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