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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海蠡测▪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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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山禅师。有梵僧从空而至。师曰:近离甚处

  曰:西天。师曰:几时离彼

  曰:今早。师曰:何太迟

  曰:游山玩水。师曰:神通游戏则不无阇黎,佛法须还老僧始得! 曰:特来东土礼文殊,却遇小释迦。遂出梵书贝多页与师,作礼乘空而去。自此号小释迦。

  黄檗禅师,闽人也。幼于本州黄檗山出家。额间隆起如珠,音辞朗润,志意冲澹。后游天台,逢一僧,与之言笑,如旧相识。熟视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属涧水暴涨,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师同渡。师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蹇衣蹑波,若履平地。回顾曰:渡来!渡来!师曰:咄!这自了汉,吾早知,当斫汝胫。其僧叹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讫不见。

  生 死 之 间

  凡诸哲学,皆以探讨宇宙万有之真理为极则。凡诸宗教,皆以可作生死依归相号召。人孰恶生而祈死,求不死者,皆有望于永生,故曰死生亦大矣!世之学佛者,尤其禅宗,咸曰为“了生脱死”。综诸哲学与宗教之言死生者,约有三说:(一)谓死后即灭,与草木同腐,持唯物论者,大抵主此。此在佛法,目为断见。(二)谓死乃形器消灭,精神长存。此复有二说:一则精神长存,存而不论。二则精神随善恶等差别,或升天堂,或入地狱。前者为通常之见,后者为宗教之言,此在佛法,目为常见。(三)谓死后生前,渺不可知,但重现实人生,尽其人生本位之分,或主追求人世幸福,或主顺其自然,故庄子有目生死于一条之说。

  独佛教于生死理趣,迥异如上诸说,佛言宇宙万有之本体为一元,以空为体(空非虚空之义),以一切用为用,以一切相为相,心物二者,为其二有之用。人有生命存在,乃本体之一环耳。故常以海水喻其体,以水泡喻生命之存在。生命有变迁,如轮之回转不停(简曰轮回),不见其端。而此轮转变易生命,此死彼生,大体分为六类(六道)。生死之间,归纳则曰三世。三世者,过去、现在、未来之三时也。言时间则无始无终,言空间则无量无边。生死如轮之旋转于时空之间,生之与死,为生命之一变迁耳。言其整体,则与天地同根,万物一体。生命变迁,如波分水合。故称生死者,为分段式之变迁也。然当此生命旋转不停于轮回之间,谁为之主宰欤

  曰:无主宰,非自然,乃因缘之所生。因缘者,由各种条件与因素,彼此如钩锁连环,相排相吸,而互发为矛盾之结合也。生命之存在,以自己心识为“亲因缘”(种子)。以依凭物质形器为“增上缘”(父精母血),聚合而成。以生命之有存在,而继续不断者为“所缘之缘”(所缘缘)。以生生不已为“等遍无间”之缘(等无间缘)。故非自然而有。未见天地间生物之无因而来者,因皆乃自有与依他共同存在,非另有不可知之神,或同人格之命运可自由制造者。若果如此,主宰者何以不能不借各种因素之结合,而独立创出另一生命之存在乎

  故佛谓生命存在,为一种“力”之表现,此力者,由心识所成,名曰:“业力”。业者如作用运动之意。凡有作用运动,必起力之存在,其间力有强弱之不同,有时间久暂之区别,有相排(如离心力),有相吸(如向心力)之矛盾。基 于心与力言,比类可明,心力相荡,物质以生,其间微妙甚深(参看《心物一元之佛法概论》篇)。而心理有善恶念力之不同,因此不同之力,发生同类易感之用。故有天堂地狱六道异生之分途。聚其因缘之总和,得其果报之应得。故忠臣孝子,义士仁人,宁舍非理性之生,而趋理性之死。使此另一存在之生命,迁住于胜善之理性境域,此一切圣贤立足之点也。佛法尚了生脱死者,使能外其形器,超脱分段生命之变迁,永返于寂然不动、常寂光明之本性,与本体合一,处于无为之域。如波返于水,力止不流。然此犹为小乘之造诣。大乘者,了知全波是水,全水是波。波水之成坏,虽曰借因缘之所生,而缘生终灭,灭返于空。故曰:既非因缘,又非自然。此乃法尔(天然)之运动。随此运动而轮转无穷者,即众庶之徇生趣也。止此运动之流,而归还寂然,空无一物一法之本体者,二乘之极果。而沉空住寂,非究竟也。何以非究竟

  盖本体常有而常空,虽生而无生,有成者如水之波,乃一期之幻质,动态也。空之寂者,如还波之全水,静态也。动、静、空、有,皆为本体法尔天然之用相,如阴阳翕辟之交互往来。当其运动之时,静止之体已在动中,动极则终于静。当其静止之时,动向之用,已在静止之中,静极则必动。本体之于动静,均为体相之二用。

  故大乘菩萨道中,旷观生死与涅槃,皆如梦幻之不可住,不可得,不可把握。唯众生痴迷,智慧暗钝,不能了知此理,不能证入此事,乃兴同体之悲、无缘之慈,往来于生死轮转之流,牺牲自我,救度群迷。虽曰住于有生,而实无生,虽曰入灭,而实无灭。故曰:涅槃与生死,如梦幻空花,两不可执,执则终为病态耳。知此病态,见及本体,证入不生不灭。往来自由,去住由我,则非唯理可了,须理事双致,此吾佛之教也。

  此土圣人孔子之教,则曰:“未知生,焉知死

  ”释其义者众矣,若以上述理观,孔子之意,亦谓生与死乃一事。换言之,即为若知生从何处来

  即知死向何处去矣!孔子又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若以此观,皆比类可明。道家以“生者寄也,死者归也。”道家所谓:“即生即死,即死即生。”则皆于生死之道,别有会心之见也。是同是别,在仁智所见各异,留为参详。至若诗人所谓:“悟到往来唯一气,不妨胡越与同丘。”此乃文人学士,旷达之辞,笔墨游戏,偶合于道耳。若文天祥之《正气歌》,则极尽死生之义,非平常学养有得于心,曷能至此哉!其从容就义,炳耀千秋者,岂偶然乎!

  佛说生死,极尽精详,如为阿难所说《住胎经》等,剖析人之入胎,七日一变化,十月而胎全,方得其生。远在二千余年前,绝无现代科学知识,而其精辟独到,超乎新说,非今日生理学所可几及,岂不奇哉!由生而至死,由死而至生,则有《唯识》、《瑜伽师地》诸论,阐说其理。密宗之中阴身救度密法、六成就之“颇哇”法等,显说其事。集生死学说之大成者,莫胜于此矣。以理事过繁,兹不具说。

  佛法之言人生者,则以现实人生为本位。我为正业之存在。形器与人间世,乃我相依之存在。物我同体,

  如儒家所谓“民胞物与”同一观念,且皆具仁慈之大悲。既有生矣,则如《法华经》所云:“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又云:“一切治生产业,皆与实相不相违背。”六祖所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出世觅菩提,犹如求兔角。”近如太虚法师有言:“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现实。”故佛说人生阶段,则以针对现实,牺牲自我,救度大我中之众生。说大乘六度万行,乃充伦理之极致,使行为人格,完成至真至善至美之大成。说“缘生性空,性空缘生”之理性,使精神超拔于现实形器之世间,升华于真善美光明之域。而入世较之出世,犹为难甚!乃教诫行于菩萨道者,须具大慈、大悲、大愿、大行之精神,难行能行,难忍能忍,若地藏菩萨之愿,度尽地狱众生,我方成佛。南泉禅师曰:“所以那边会了,却来这边行履,始得自由分。今时学人,多分出家,好处即认,恶处即不认,争得!所以菩萨行于非道,是为通达佛道。”其意亦极言入世之难。药山禅师所谓:“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岂非皆教人要“极高明而道中庸”乎

  宗门古德,无论在家出家,观其临生死患难之际,类皆从容不迫。至若坐脱立亡于指顾之间,尤难枚举。平生行迹,取义成仁,尤为至伙。苟或事不得已,宁以身殉道,高山景仰,殊增企慕之思。如古德临危之际,有偈曰:“四大原无我,五蕴本来空。将头临白刃,犹似斩春风。”寥寥二十字,足与《正气歌》互相媲美。他如高僧大德,谈笑脱去,指不胜屈。永觉和尚有言:“欧阳修作《五代史》,谓五代无人物。余谓非无人物,乃厄于时也。至若隐于山林,如五宗诸哲,则耀古腾今,后世鲜能及者。余故曰:非无人物,乃厄于时也。”此论极是。凡禅门大德,足为宗师者,类皆气宇如王,见识学问,人品修养,皆足彪炳千秋。以无意用世,恬退山林,苟时会所际,欲其舍出世之业,入世而成人成物者,必能临危授命,而为忠贞伟烈人物矣。今简禅宗居士中,死生之际,足为道范者,略举数人,以为景行之资。

  都尉李遵勗(xu)居士,谒谷隐,问出家事。隐以崔赵公问径山公案答之。公于言下大悟,作偈曰:学道须是铁汉,著手心头便判。直趋无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宝元戊寅,遣使邀慈明曰:海内法友,惟师与杨大年耳。大年弃我而先,仆年来顿觉衰落,忍死以一见公。乃书以抵潭帅邀之。慈明测然!与侍者舟而东下,舟中作偈曰:长江行不尽,帝里到何时

  既得凉风便,休将橹棹施。至京师与李公会。月余而李公果殁。临终画一圆相。又作偈献师:世界无依,山河非碍,大海微尘,须弥纳芥,拈起幞头,解下腰带,欲觅生死,问取皮袋

  慈明曰:如何是本来佛性

  公曰:今日热如昨日。即随声便问临行一句作么生,慈曰:本来无挂碍,随处任方圆。公曰:晚来倦甚。更不答话。慈曰:无佛处作佛。公于是泊然而逝。仁宗皇帝,尤留心空宗,闻李公之化,与慈明问答,嘉叹久之。师哭之恸,临圹而别,有旨赐官舟南归。

  文公杨亿居士,字大年。于广慧禅师处得法。有偈曰:八角磨盘空里走,金毛狮子变作狗。拟欲将身北斗藏,须应合掌南辰后。临终书偈遗李都尉曰:沤生与沤灭,二法本来齐。欲识真归处,赵州东院西。尉见遂曰:泰山庙里卖纸钱。尉既至,公已逝矣。

  丞相张商英居士,字天觉,号无尽。得法于云峰悦(事具详《指月录》)。公尝云:先佛所说:于一毛端现宝王刹,坐微尘里转大*轮,是真实义。法华会上,多宝如来,在宝塔中,分半座与释迦文佛,过去佛,与现在佛,同坐一处,实有如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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