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多走入道家与道教的路线,例如三国时期张道陵的创教以外,便有南方的许逊(族阳),在江西创建净明忠孝教,内用道家、儒家修身敦品立行的传统精神,外用符箓等法术,做为积功累德的修道基础,他的遗风流泽,覆荫千余年以下,成为魏、晋以后南方道教的开建者,也就是唐、宋以后,庐山道术一派的渊源,江西南昌道教胜地的万寿宫,便是为许旌阳而立的千秋庙祀。据道教的传达,许族阳一派的道术,是带家室同修,不必离尘出俗的法派,所以相传许真人道成之日,全家大小,都拔宅飞升,俨然犬吠云中,成为富贵神仙的榜样。其实,许族阳的德业,除如道教所说的术妙通神以外,他的最大的功德,就是对江西及三江上游水利的开发与建设,的确留有极大的功劳,虽然不及秦代李冰父子开建都江堰的源远流长,但泽及南方,诚为不可泯灭的事实,据黄元吉所写的许真君传记,我们简择它的要点,稍作介绍:
如说:
真君姓许氏,名逊,字敬之。曾祖琰。祖父玉。父肃。世为许昌人,高节不仕,颖阳由之后也,父汉末,避地于豫章之南昌,因家焉。吴赤乌二年己未,母夫人梦金凤衔珠,坠于帐中,因是有娠而生真君焉。生而颖悟,姿容秀伟。少小通疏,与物无忤。尝从猎,射一囗鹿,中之,子堕,鹿母犹顾舐之,未竟而毙。因感悟,即折弃弓矢,克意为学。博通经史,明天文、地理、律历、五行、谶纬之书。尤嗜神仙修炼之术,颇臻其妙,问西安吴猛得至人丁义神方,乃往师之,悉传其秘。遂与郭璞访名山,求善地,为栖真之所。得逍遥金氏宅,这徙居之。日以修炼为事,不求闻达。乡党化其孝友。交游服其德义……乃于太康元年,起为蜀旌阳令。时年四十二。视事之初,诫吏臀去贪鄙,除烦细,脱囚絷,悉开谕以道教忠孝慈仁忍慎勤俭,吏民忱服,咸愿自新……蜀民为之谣曰:人无窃盗,吏无好欺,我君活人,病无能为。真君知晋室将乱,乃弃官东归。民感惠赢粮而送者蔽野,有至千里始还者,有随至其家愿服役不返者。乃于宅东之隙地,结茅以居,状如营垒,多改氏族以从真君之姓,故号许家营焉。……真君生于吴大帝赤乌二年己未正月二十八日,住世一百三十六年。凡来参学净明弟子,皆尊之曰道师君。真君既飞升之后,里人与其族孙,简就其地立饲。……隋炀帝时,焚修中辍。唐永淳中,天师胡惠超重兴建立。明皇尤如宣奉。宋朝太宗、真宗、仁宗皆赐御书,改赐额日玉隆。仍禁名山樵采,蠲租赋。政和二年,徽宗降玉册,上尊号日神功妙济真君。正和六年,改观为官,仍加万寿二字。……元成宗皇帝,加封号日至道玄应神功妙济真君。
我们了解了许旌阳与魏、晋之间关于南方道教开建的简略情况,便可知道从东汉到三国时期,中国朝野学术思想的趋向,以及民间社会风气转变的情形。所以张道陵创建教雏形于桓帝、灵帝之际,黠狡者便利用它的作法,在民间纷纷成立各种道门,如黄巾张角等利用太平道而作乱、开三国紊乱局面的先河。但在魏、晋之际,在南方吴、蜀之间,又另有许族阳一派净明忠孝教的发展,综合传统文化儒、道两家的精神,建立即在人间,由积功累德的善行升华,而成为天上神仙的超人境界,其功诚不可灭,岂可独以历史记载中的片面之辞,认为魏、晋学术,唯有清谈玄学足以代表吗?
此外,如与许族阳同学的郭璞,发展易经象数、纳甲、及五行之理,对于地球物理的研究,开创后世地理(也有专称为堪舆)占验学术的先声,可惜他德业的成就,不及他的同学许族阳,立身的方针,又不及葛洪的自处,后世学道家学术,流入江湖之辈,都同有犯了郭璞的错误。葛洪研究神仙丹道,著作《抱朴子》,概括内养精神、服气、炼气、丹砂、服药、符箓等道家传统的学术,外涉用世之学,包括政治哲学原理,以及为人处世的规范等等,都足以垂范千古,富有科学、哲学的宝贵价值。如抱朴子的自序说:
道士弘博洽闻者寡,而意断妄说者众。至于时有好事者,欲有所修为,仓卒不知所以。而意之所疑,又无足咨。今为此书,粗举长生之理。其至妙者,不得宣之于翰墨。盖粗言较略,以示一隅,冀悱愤之徒,省之可以思过半矣。岂谓暗塞,必能穷微畅远乎?聊论其所先觉者耳泄儒徒知服膺周、孔,莫信神仙之书,不但大而笑之,又将谤毁真正。故予所著子言黄白之事,名日内篇。其余驳难通,释名日外篇。
据《晋书·葛洪传》所载,他除著作有《抱朴子》一百十六篇外,还有碑诔诗赋百卷,移檄章表三十卷,《神仙》、《良吏》、《隐逸》、《集异》等传各十卷。又抄五经史汉百家之言,方伎杂事三百一十卷,《金匾药方》一百卷,《肘后要急方》四卷。又云:。
洪博闻深洽,江左绝伦。著述篇章,富于班马。又精辩玄赜,析理入微。
我们试读修撰《晋书》的唐代大儒房玄龄等人,对于郭璞与葛洪两人的中肯评语。如说:
景纯(郭璞)笃志绨缃,洽闻强记。在异书而毕综,瞻往滞而咸释。惰源秀逸,思业离奇。袭文雅于西朝,振辞锋于南夏。为中兴才学之宗矣。夫语怪征神,伎成则贱。前修贻训,鄙乎兹道。景纯之探策定数,考往知来,迈京管于前图,轶梓灶于遐篆。而官微于世,礼薄于时。区区然寄客傲以申怀,斯亦伎成之累也。若乃大块流形,玄天赋命。吉凶修短,定乎自然。虽稽象或通,而厌胜难恃。禀之有在,必也无差。自可居常待终,颓心委运。何至街刀被发,遑遑于幽秽之间哉!晚抗忠言,无救王敦之道。初惭智免,竟毙山宗之谋。仲尼所谓:攻乎异端,斯害也已。悲夫!
至于对葛洪个人的评语,却说:“稚川(葛洪)束发从师。老而忘倦。纟由奇册府,总百代之遗编。纪化仙都,穷九丹之秘术。谢浮荣而捐杂艺。贱尺宝而贵分阴。游德栖真,超然事外。全生之道,其最优乎?”我们只要读了魏、晋以后,神仙传中的人物,如郭璞、葛洪的传记及其评语,便可了解后代的人所谓:“英雄到老皆归佛”,“未有神仙不读书”真正含义的道理了。
简单扼要地了解了汉末、魏、晋以来,由道家学术思想形成道教的大势,便可明白道教在北魏扩大建立的趋势,及其前因后果了。由魏、晋学术思想遗风的影响,到了北朝的北魏时期,自然更加崇尚玄奇,又因北魏政权是崛起西北的边陲氏族,当然很容易接受佛教文化的思想,由于当权执政者的信仰,风气所及,遂至于朝野奉行。如果从中国佛教发展史的立场来看,北魏对于弘扬佛教的史实与功迹,应当极其重要,但在北魏太祖、世祖的阶段,道教也随佛教之后,勃然而兴。而且综罗汉末张道陵、许旌阳等道教同异的道术,另成一格而别创规模,成为初唐正式建立道教的张本,其中得力分子,便是道士寇谦之,及其信受弟子魏国的权臣崔浩所造成。关于寇谦之的学道,大有如张道陵经历的事迹,他的弘扬建立道教的经过,却因崔浩的推荐,当时便受魏国的封浩,以天师的姿态出场,大展其法术。后来北魏武帝一度摧毁佛教,在佛教史上,便将所有罪过,都记在寇谦之与崔浩的头上,其实,寇谦之对于当时灭佛灭僧的措施,并不完全赞同,崔浩弄权,主张灭佛,那倒真是事实。不过,据《魏书》的史料,崔浩本人,不但不信佛教,同时也不相信真正的老子遗教与遗文,他自己是一个读书不多,而喜欢玩弄阴阳、五行、术数的人物,自比为张良,对于真正佛、道的精神,可谓一窍不通,所以便造成当时历史上的宗教惨案。如欲研究北魏时期,道教建立的大略情形,可读《魏书》一一释老志、崔治传,及道教《历世真仙体道通鉴》中的寇谦之传,与佛教《佛祖历代通载》中有关的资料,大约可以思过半矣。
1.唐代的道教
道教真正建立的阶段,根据史实的资料,当以唐太宗建国的时期为准。唐太宗立国之初,由于传统宗法思想的观念,要拉出一个名垂万古,而天下人人都知其德业的远祖做炫耀,便晋封老子李耳为道教的教主,确定其尊称为太上老君。并且正式命令天下,以道教为国教,位居佛教之先,后来虽然引起佛教徒们一度的争辩,但始终不变道、佛地位次序的成命,尽管他在信仰上,是倾向于佛教的学术思想,但在中国人传统观念的祖宗信念中,仍然不变其初衷,这是中国文化的特质之一,也是中华民族传统思想特点的长处。所以其他外来宗教,要想完全采用宗教信仰来推翻中国人的祖宗传统精神,违反以孝道治天下的思想,那是既愚且蠢,违背原则的作为,结果恐其难有太好的收获。我们论唐代的文化思想,固然不要忘记佛教与禅宗,但是要了解中国文化的精神,自唐代以后,便确定以儒、释、道三家并称的源流,一直传到近代为止,道教与道家,的确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所以唐代的文学、小说、艺术、工业、建筑、日常生活等等,许多都是道、禅合壁的成品,不可举一而偏废其他。简单扼要地说,诗人如李白的作品,便是道家神仙思想的气质,杜甫是儒雅风流的正统,王维以佛学的成分为重,其余诸诗人,不归于佛,即归于道,否则,便是儒、佛、道混合,难以严加分别的综合体。
唐代道、佛风气的隆盛,影响唐代文化非常巨大而普及,但是人事物理的因果,必然自相互为因缘,因为唐代文化在时间历史上,乃综罗秦、汉以下的所长;在空间上,是融会中国、印度、阿拉伯的物质,所以它的雄浑博大,几乎有远迈秦、汉的趋势。道教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中,正式建立它的宗纲,混合周、秦之际,阴阳、老、庄、儒、墨、兵、农、法、杂等等家的学术,抄袭佛教密宗修法与婆罗门教的方法,一概归入道教的醮坛,蒙上道袍法服,披发仗剑,口诵真言咒语,驱神役鬼以炫耀它的宗门,这便是它受到唐代博大文化影响的结果。同时终唐代三、四百年之间,道教本身,产生正反两个特殊人物,成为完成道教建设的两支生力军。(1)是晚唐时代的吕岩侣纯阳)。(2)是唐末五代的杜光庭。吕纯阳从道家正统修炼神仙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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