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案本文
侍郎白居易诣京兆兴善寺惟宽禅师而问曰:「既曰禅师,何以说法?」
(缘起现象界,侍郎对禅师之言行有意见,他认为「禅者画像本无言,何必缘心啬言空。」禅师似应以心传心、不立文字,汝禅师何以说法?)
禅师曰:「无上菩提者,被于身为律、说于口为法、行于心为禅,应用者三,其致一也!」
(禅师传授戒律,以身教为主;细说性空缘起之法,以口述为主;禅师心行密密,利益群生,以禅为主。应用依众生病而有不同,但其法门与道理却一如也,不应有妄分别想耳。)
(二)玄祥释解
1. 前言
何谓禅?一般人以为禅是不可说的,只能用心感的,是无相可谈的,说不出口者是为禅,若这样认为的人,是没真正得禅的境界者。一开始上禅修课时,我已开宗明义地说:禅是心的动相,禅修是与打坐不同的。打坐不能叫禅修,因无禅境怎能来修。有禅无定始要修,有禅境得心用,知一切因缘法起灭,自心现不净相始能依境而修,这才叫做禅修。在行者心眼开、悟道后,以禅心体知万种缘,但不能脱黏时才要修,因微细习气不灭故,才要在禅境中来修心,叫做禅修。
行者心若不动又无境缘,却住于空真如体中,也就是涅槃之境界。此意思即是说有「禅味道」的行者,体真如应能感知一切业缘而起心法,这就是缘起法,是心的动相起,也就是禅的味道现。而此心起也是由真空理地而起,不是由妄心念所发起,故悟道者去除妄执性后,心念起一真皆真,真心所流露故。未悟者诸法由妄心、习气、毛病所引发妄想故,此者即谓非因缘法、非自然性故。
既然禅者心之用,故行者心行密密,不为人知者是谓禅,但禅师也可以示法于口中,也可示法于身体行为中。禅师示禅知于口中,隐其心用良能,而以一般话语简述所知,开示众生诸迷惑,即是禅师说法。禅师以身体示现生活、戒律之严谨,也可以身体、行为示知对信众行为之不以为然,因行者禅心已了知此信众在外头行为之偏差,背离修行者之道路矣。故真禅师者身口意三用,才是真正的禅师,不是仅止于高不可测的心通能力。
2.释题
本公案名为「禅师说法」,一个开悟得道禅师,除其心能感知一切境缘,而起心的动相中,能了知种种因缘生诸法实义。若禅师仅止于心行密密,不能进一步为众生说法,对自己来说即将偏向于空执,不能起四无量心---慈悲喜舍,将落于小乘行者的境界中。进而言之,禅师若不能用舌根说法,不能圆满自己对佛法的融会贯通,舌根圆通法门即在指此。另外,禅师若不说法,对一些初、中等根机行者,不能理解无上菩提道,故要让诸有缘者能知佛法菩提大道,应依因缘、层次该说则说,不该说则用心行密密,以度众生业障之苦。
禅师说法有其实质的好处,因真正悟道之禅师,在方法上无所不知,因一切法从身心而起,有些不是经典上能看到的。在境界上,禅师因是过来人,能将修行上、过程中的种种问题了了清楚,故能给诸中途者指引一正确的道路,不要迷途于刀光剑影、五阴魔相等枝节中。在佛法菩提道上,因自己身心的体证,能了解佛陀所说解脱道的重点,故在末法时期中,邪教、外道兴盛,更需要真禅师来说法,以正法拨邪知邪见者之知见,不让他们混淆佛法菩提道的真正德行。所以禅师说法,古今都有其必要性。可惜近代禅师愿意出来说法者并不多,都是躲在毛棚里悠游自在,真是要学习惟宽禅师一样,依慈悲心出来用身口意三个教法,来行菩萨愿行,自利利他。
3.语体文解
侍郎白居易诣京兆兴善寺惟宽禅师而问曰:「既曰禅师,何以说法?」
官拜翰林学士后被贬为侍郎的白居易居士造诣禅门北宗,在京兆的兴善寺惟宽禅师,问说:「既然自称是禅师,为什么却在说法?」一般人的概念里,禅师是被人参问的,一问一答,解答参问者的疑问,如是而已。若是禅师上堂开讲任何经论,可能被称为异类,不是禅师的本色?也因为这种传统概念,让白居易居士来提出此问。
白居易居士是唐代诗人,陕西下邽人(现渭南县东北),于公元772~846,享年75岁,号称香山居士。白居易居士出身儒家,聪慧过人,贞元十四年(798)举进士,元和二年(807)任翰林学士,九年任太子左赞善大夫。作「赏花」及「新井诗」叙述世人之浮华与谗佞,遂被贬为江州司马,后又改任司门员外郎。白居易居士中年归信佛法,亲近高僧,从受净戒,习禅法。被贬后做一对酒诗,诗曰:「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随富随贫且随喜,不开口笑是痴人。」因其奉佛之虔笃及其佛教思想,可由其遗编之中见出。白居易居士尝作赞偈曰:「十方世界,天上天下,我今尽知,无如佛者。堂堂巍巍,天人之师,故我礼足,赞叹归依。」对于佛法他亦有相当的证悟,曾做一偈如下:「须知诸相皆非相,若住无余却有余。言下忘言一时了,梦中说梦两重虚。空花岂得兼求果,阳焰如何更觅鱼。摄动是禅禅是动,不禅不动即如如。」由最后两句的偈语,可知白居易居士亦有实际的证悟,禅是心的动相,不管主动摄动或是被动的应缘,真心都得入动相中,这是禅修行者应有的体认,不是只在静态的映照世间相而已。
按语说「缘起现象界,侍郎对禅师之言行有意见,他认为:『禅者画像本无言,何必缘心啬言空。』禅师似应以心传心、不立文字,汝禅师何以说法?」实际上一个通达的禅师应不仅通于禅,亦会通于显密佛法,只是多少而已。故禅师说法是对于教典的理解,再以其修证体悟的境界、方法、层次,阐述世尊的圣教量言,如此更能让诸根机行者获得法益。尤其在白居易居士之时期,还在佛法的像法时期中,不像现在的末法时期,邪教兴起,蒙蔽人们的心智与佛性,都以怪力乱神为修行的指标。故有实修实证者应该出来承担如来家业,为继佛慧命尽一点力。
禅师曰:「无上菩提者,被于身为律、说于口为法、行于心为禅,应用者三,其致一也!」
禅师本来不应该说法,既然禅是心用,不必用嘴巴,那禅师为什么要说法呢?白居易就质疑的问惟宽禅师说:「既曰禅师,何以说法?」惟宽禅师答说,世尊所传流下来的无上菩提道,不是祇像中土震旦的禅师之教法,以为不立文字,以参问为主。若这样也只是能有所证者才能提出一些话题,对于一般根基的佛弟子,在教化上没有平等性,故禅师有能力应普被 诸根基,一同教化,能说法就要说法来教化。
惟宽禅师回答说:「无上菩提者,被于身为律。」无上菩提道如果用在身教的话,就是戒律,以戒律严谨示现于身体的行为中。有时候我们说严守戒律的,好像是小乘行者的修行法,这也不尽然,戒律要守得好,守得有智慧,世尊说要以戒为师,要以般若来当指导眼目,这些还是要有无上菩提的智慧,所以对身来讲的话,就是以戒律为主。
禅师继说:「无上菩提者,说于口为法。」禅师能用嘴巴把真正的佛法知见说出来,这就是以口显示无上心法的法要。禅师本来是以心行密密为主,超觉地悟知体性真如为主,懂得性空缘 起的道理。现在若禅师已得圆融菩提道,怎不把它说给诸根基者来听,以便各取所需,各绍隆位。
禅师继说:「无上菩提者,行于心为禅。」禅师如果一切都是在自己的心内动心起念,心行密密,那就是禅师。所以真正的禅师所做所为,不喜欢讲在嘴巴里头,都是在心地里默默的去做,做完了事怎么样呢?做完就完了,也没有什么可以讲了,有所讲就有法执,所以行于心、不着于心是为禅。所以禅师当然以心行密密为主,使人感觉好像高深不可测。
禅师继说:「应用者三,其致一也。」禅师如果以身、口、意等三运用的话,看起来好像有三种不同方式,其实这三个都从无上菩提流露出来的,所以都是一致的,也就是说行之于身就是教你戒律,禅师身教可使信者自然的就有中规中矩的行为。没有修证的信众,只能以身来说法,让别人来看得你修行的境界;禅师内心的境界别人是看不到的,但是禅师所做所为,一般人都看得清楚,故禅师用身教来教化浅机的众生。
有些外道、邪道者号称是修佛教的禅,也是号称禅师,但是在行为上贪、嗔、痴、慢、疑等毛病都犯了,这就没有无上菩提道的味道,没有真正的智慧。有点智慧善根者,就可以依他的身体、行为来认识他,就会远离他。但是有些离谱的居士禅师所做所为,为什么 还有那么一大票的人都看不清楚呢?因为本身没有智慧,有些已得博士学位者也一样,不具菩提智慧。不然,禅师一个行为不对的话,就知道这里不是正法,是邪魔歪道。看不清楚的人,不是只有现在看不清楚,未来也是看不清楚,因为本身没有菩提智慧故。
谈到禅师说法也一样,要能不离三法印---诸法无我,诸行无常,寂灭为乐。不要像外道一直鼓吹有为法、徧执一切境界,以为这样就是在修佛法,真是胡说八道。所以不讲空,不讲无为的,老是讲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都是邪魔歪道,这种人身体所作所为,不要讲你天天跟他在一起,或是一个星期跟他在一起一次,久了也看得清楚,有的人就是智慧不够,没有分辨正、邪的观念,才会被人所骗。如何分辨师父正邪,只要你有正知见的话,他的一句话、一个行为不对,就知道不是明师。
再谈禅师说法,很多人常去听某大师演讲,演讲中总是感觉他好像在说我...。因为某一些人他心地有某一些状况,或者是有某一些祈求,或是有某一种困境,自然你是不知不觉,但有时候,演讲者突然会谈到那些问题,无缘无故怎么会谈到那个问题呢?其实他的空性已经了知众缘,在坐的那些人有什么困境?有什现象?..?他讲出来了,这些人也就懂了,哦!原来是这样子,是信众们所要了解的。
禅师言谈间,如果你有某一种错误的..,…
《公案禅机 肆、开悟后功用行 七、公案 — 理事体用 15· 禅师说法》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