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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養生觀 二、對治“叁毒”▪P2

  ..續本文上一頁經屢見不鮮了。

  在說“嗔”。嗔就是發怒的意思,在佛經裏也常寫作“瞋”。常見的說法還有嗔恚、嗔火。如果說,貪是對自己所喜歡的東西所生出的欲念,那麼嗔就是對自己不喜歡的、討厭的東西所産生的情緒。《佛遺教經》說,如果有人來將你一節節肢解,你也要收攝散亂的心神,不要起嗔恨之心。你也應該注意言語,不要惡言傷人。如果放縱你的嗔恚之心,就會妨礙修道,失去功德。……如果一個人不能忍受惡罵之毒,就如飲甘露那樣,就稱不上是入道的智者。因爲嗔恚之害,可以破壞各種善法,敗壞好的聲名,今世和來世,人們不願意看到。嗔心猛于烈火,,應當經常防護,不讓它入侵。破壞功德的,沒有比嗔恚更嚴重的了。假如不是佛門子弟,怒火中燒的時候無法自製,或許還可以諒解。修習佛法的人起嗔火,就好像清冷的雲中突然霹雳大作,雷電交加,這實在不是出家人的樣子。所謂“節節支解”當然是一個誇張的比喻,佛家甚至將嗔毒看的比貪毒還重,《佛說決定毗尼經》:“甯起百千貪心,不起一嗔恚。”蓋由于貪心只不過是自己的一種欲求,而嗔恚別是對別人的憎恨,施加在他人身上,危害更大。

  《長阿含經》卷四說:“又有衆生多于嗔恚,不舍身、口、意惡業,其人于後遇善知識,得聞法言,法法成就,離身惡行,口、意惡行,生歡喜心,恬然快樂。”這段話說到嗔恚的表現和克服後的心情。所謂身、口、意的惡業,指的是人由于嗔恨而去做的壞事、說的壞話、動的壞腦筋。等到人遇上能夠教導人們學習佛法的“善知識”,聞知正法之後,才能擺脫嗔恚,遠離惡行,才有歡喜、恬然、快樂的好心情。

  對于嗔恨,儒家也是堅決反對的。《論語·學而》說:“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意思是說,假如別人不理解你,你也不生氣,這樣就算是一個君子了。可是,遠離嗔火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有一回,宋代大文豪蘇東坡寫了一首偈語:“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很是得意地差人帶給長江對岸金山寺的佛印禅師看,等待對方的贊揚。不料禅師看罷,只在偈旁批了兩個字:“放屁。”請人送回。東坡看後,大爲惱火,自己的得意之作竟然遭人如此貶斥,再也按耐不住胸中的怒氣,親自坐船過江,找佛印理論。哪知到了金山寺,佛印根本不出來接待,只在自家房門上寫了十個字:“八風吹不動,一屁過江來。”東坡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禅師覺得我修心尚未到家,還說什麼“八風吹不動”,故意用放屁這個粗俗的字眼來試探和開導我呢!東坡天資聰穎,又博覽儒、佛兩家的典籍,還常受高僧點化。即便如此,他在批評或辱罵面前,還是沒能做到巋然不動,而是怒火中燒,過江質問,可見人心頭的那一點兒嗔火,還不是那麼容易地能澆滅的呢!

  再說“癡”。癡原本有多種含義,比如我們說癡情等等,未必都是壞的。晚明文人張岱在杳無人迹的大雪天,去西湖孤山的湖心亭看雪,正巧遇上那裏已有兩個人在看雪飲酒。船夫便對他說:更有癡似相公者。這裏的“癡”,“莫說相公癡,”則是指超然脫俗的人生態度。而佛家所說的癡,則是指不明事理,顛倒妄想,尤其是不明白佛法的真谛。《百喻經》裏有個“以犁打頭破喻”,說的是一個傻瓜頭上沒長頭發,別人用犁打他的頭,立刻打破了幾個地方,鮮血直流,這個傻瓜也不知道躲避。邊上的人就問了:“你頭也破了,怎麼還不躲起來,而繼續讓他打呢?”那人回答說:“打我的人,只憑借力氣,一點兒沒有智慧。他見我頭上光禿禿,還以爲是石頭呢,才用犁來打我,真傻啊!”大家聽了都說,你自己才傻,讓人家打破了頭啊。由此可見,癡愚之人常常認識不到自己的癡愚,有些還滿以爲別人都是傻子,只有他自己最聰明呢。

  聯系我們的日常生活來看,癡有時會造成嚴重的後果。《成唯識論》卷六說:“諸煩惱生,必由癡故。”但煩惱還是一己之事,癡愚往往還會釀成大禍。據央視報道,中國製造第一顆氫彈之時,正值“文革”動亂,有人提出,在即將試驗爆炸的氫彈上應該別上領袖像章,以示革命,旁人都不便反對,只好請示到周恩來總理那裏,總理只說了一句話:“一切按照科學規律辦!”確實啊,科學研究來不得半點虛假,也不應受到其他因素的幹擾,在科學試驗中,不尊重科學規律,不按照規律辦事,就是“癡”。試想,萬一聽信了這種癡言,真的在氫彈上別像章,後果將不堪設想,給國家造成的損失恐怕也難以估量。

  貪、嗔、癡既然有百害而無一利,而人的心靈帶來巨大的困擾,我們就要想辦法來驅除它們。而佛教在揭示“叁毒”的同時,也設計了專門的對治之法。

  2、對治“叁毒”的方法

   《增一阿含經》卷六說:

  貪欲病者用不淨治。嗔恚病者用慈心治。愚癡病者用智慧治。

  我們先來看看“不淨”爲什麼可以治貪欲。衆所周知,貪毒顯現起于自己對某樣東西的愛好。我們愛好它,無非覺得它好,它美,它能給我們帶來快樂。比如說,我們喜歡吃山珍海味,因爲它們的鮮味能刺激人的舌頭上的味蕾,使我們産生快感;我們喜歡看美麗容貌的異性,因爲這會給我們的心理上帶來愉悅感,喜歡過度,就變成“貪欲”。要根治貪欲,首先要讓我們從喜歡轉換爲不喜歡、厭惡,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澆滅貪婪的欲念。佛教的“不淨觀”,就是專門使我們對原本喜歡的東西産生厭惡的情緒,由此不再貪戀。就拿肉體上的色欲來說,我們喜歡異性的肉體,可佛教的“不淨觀”認爲,自身和他人的肉體都是不幹淨的,人體中充滿著肮髒的膿血,人身上更有發、毛、涕、淚、汗、垢、痰、陰等叁十六種不淨之物。不可否認,這些穢物的確存在,于是人體並不幹淨,所謂雪白的肌膚,發達的肌肉,以及種種誘人的體征,都不過是一些表象而已。人的容貌無論美麗還是醜陋,身體的不淨是一樣的,並無差別。假如人都是那樣不幹淨,那還有什麼可以值得貪戀的呢?理解了不淨觀,貪毒自消。

  應當承認,佛教之所以會産生“不淨觀”,在一定程度上是想抑製人的生理欲望,因爲出家佛教信徒有獨身的規定,所以必須控製自己的欲望。不過,在人的生理和物質欲望極度膨脹的當代,這種不淨觀也自有它積極的意義。比如說,有的人在男女關系上十分隨便放蕩,結果身染性病、艾滋病,後悔莫及。其實,這些通過主要性關系傳播的疾病,恰恰從一個角度證明了放縱自己的情欲、隨便與異性發生關系是十分肮髒的,不幹淨的。這不是正印證了佛教的不淨觀嗎?想到這一點,想到那些可怕的疾病,人的貪欲自然會有所收斂。

  再看看慈心是如何對治嗔恚的。我們知道,“慈”就是給與一切衆生以快樂,《瑜伽師地論》八十四卷雲:“以慈心者,爲欲令彼得樂義故。”慈心就是想要讓別人得到快樂的心。要讓人家快樂,當然不能用向他人隨便潑灑怒氣,也應該遠離仇恨,這是顯而易見的。那麼自然就不會有嗔恚了。據《增一阿含經》卷四十七說,慈心會得到十一種果報,當然都是好報了:

  一臥安,二覺安,叁無惡夢,四天護,五人愛,六毒不侵,七兵不侵,八水不侵,九火不侵,十盜賊不侵,十一得生梵天。

  由此可見,慈心的作用很大,遠不止治療嗔毒那麼一種。根據佛教的論述來看,治療嗔毒光靠慈心還不夠,因爲在現實生活中,每個人都有可能遭受委屈,你想給別人帶來快樂,別人卻給你帶來委屈,不理解你,甚至仇恨你,在那時,你心中自然而然會升起一種嗔恨之情。當別人恨你的時候,你應當怎樣驅除自己心頭的嗔毒呢?還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去拼一個你死我活呢?

  佛教教導我們,這時候應該“忍”。“忍辱”是通向涅槃的“八正道”之一,佛家將這“忍”字是看得很重的。在南傳的《法句經》說:“于此世界中,從非怨止怨,唯以忍止怨,此古聖常法。”以怨止怨,就如同以暴易暴一樣,非但不能解決問題,更會使自己內心的怨恨增加,矛盾激化;唯有以忍止怨,才能化解仇恨,平息矛盾。佛教對于在哪些情況下應當忍耐,如何忍耐,有著具體的說明。《優婆塞戒經》的《屍波羅密品》集中談論了這個問題。經雲:

  菩薩若值他人打罵、輕賤、毀呰、惡口、罵詈,是時內心無加報想。菩薩雖作如是忍事,不爲現在,但爲後利。有善報之,惡則不反。

  菩薩在遭受逼人打罵侮辱時,定會忍耐,因爲忍辱之後將來會得善報。更爲重要的是,該經接下來還指示了忍辱去嗔的具體方法。這段文字雖然較長,但對于驅除嗔毒很有意義,爲便于說明,姑分段引錄原文于下:

  “有智之人,若遇惡罵,當作是念:是罵詈字,不一時生,初字出時後字未生,後字生已初字複滅,若不一時,雲何是罵?直是風聲,我雲何瞋?

  我今此身五陰和合,四陰不現,則不可罵,色陰十分和合而有,如是和合,念念不停,若不停住,誰當受罵?然彼罵者,即是風氣。風亦二種:有內、有外,我于外風都不生瞋,雲何于內而生瞋也?

  世間罵者,亦有二種:一者、實,二者、虛。若說實者,實何所瞋!若說虛者,虛自得罵,無豫我事,我何緣瞋!若我瞋者,我自作惡。何以故?因瞋恚故生叁惡道。若我于彼叁惡道中受苦惱者,則爲自作自受苦報,是故說言一切善惡皆因我身。

  善男子!生忍因緣有五事:一者惡來不報,二者觀無常想,叁者修于慈悲,四者心不放逸,五者斷除瞋恚。善男子!若人能成如是五事,當知是人能修忍辱。若人軟言,淨身口業,和顔悅色,先意問訊,能觀一切苦樂因緣,當知是人能修忍辱。若能修空叁昧,觀諸衆生悉是無常,受苦等想;被罵辱時,能觀罵者如狂如癡,稚小無智,當知是人能修忍辱。

  這段文字,全面論述了用忍辱驅除嗔恨的方法。首先,從佛教變化的觀念出發,指出罵人的話第一個字一旦罵出口,即隨生隨滅,當後一字出現時,前一字早就消失了,因此,罵人的話就像風的聲音一樣,隨風而過,根本不會停駐,因此挨罵者完全沒必要嗔恨。從自己這一方來說,我本來就是色、受、想、行、識這五陰和合而成,假如我不受、不想、不行、不識,即讓四陰不顯現,對方當然就沒什麼可罵的了。我的色陰是由地水風火這四大元素和合而成的,這種和合過程是一刻也不停的,因此,當別人罵我的時候,我正在和合過程之中,那個“我 ”的色身(肉身)還沒有産生,沒有固定,因此,“我”這個挨罵的對象根本不存在,我又爲何要嗔恨呢?從社會上的情況看,挨罵無非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別人罵的是事實,我做了壞事,本該挨罵;另一種別人虛造,我無故挨罵。假如的確做了壞事,那挨罵就是理所應當,沒有什麼好嗔恨的。假如我根本沒做壞事,那麼罵聲又與我何幹?而且,我由于挨罵而心生嗔恨,嗔恨正是我墜入“叁惡道 ”(地獄、餓鬼、畜生)的原因,我如果嗔恚,就是自遭苦報,自作自受了。

  有五種因緣可使我們做到忍辱的。一是別人惡言相加,我們不去報複;二是應該看到世事變化無常,不應執著于眼前的罵聲;叁是廣行慈悲,幫助別人;四是心念不放縱,專心一念;五是不生嗔恨。能和顔悅色地對待別人,能將罵人者看作如癡如狂、幼小無知,從而不和他一般見識,這樣的人,就是能夠忍辱的了。

  經文中將忍辱提到至高無上的地位,說:忍辱、即是菩提正因,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即是忍果。”並提出“忍辱波羅密”之說,著實說明了佛家對“忍”字的重視和對嗔毒的憎惡。

  對于叁毒中“愚癡”,《增一阿含經》提出用“智慧”來對治,這是顯而易見的。佛經中有許多故事說明諷刺愚人,崇尚智慧,爲人們所熟悉。這裏想強調的一點是,佛教所謂的愚癡人,不是指像牛、羊那樣愚癡,而是只不能領悟佛法真谛,內心懷有種種邪見的人。對于這樣的愚人,《大智度論》認爲應該用佛教的“因緣”觀念去對治,讓他們認識到世界的真相。對于智慧問題,後文還將涉及,這裏暫且不論。

  

《佛教養生觀 二、對治“叁毒”》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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