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商學院問答
『 2012年07月03日下午 』
(一) 問:我是高叁剛剛畢業、即將步入大學的學生。現在的媒體、網絡中有很多色情內容,以女人的裸體爲美;而現在人穿得也很暴露,能露的都露,讓我很迷惑,請問您對這些怎麼看?
答:在古代中國,乃至現在的藏地,一般人的穿著都相當保守。而現在人以暴露身體爲美,應該是受了西方的影響。
但我認爲,人體沒有任何值得貪執的地方。不管是女人的身體,還是男人的身體,當你以佛教的九種不淨觀剖析時,再美的身體,也不值得貪求。只不過,人們的相續中都有“貪”的習氣,所以就以此爲美,以不遮不攔、吸引他人爲美;而商家也抓住人的這一弱點,營造商機。
可是,到了一定的時候,人還是會回歸傳統的。爲什麼呢?因爲有些現象多了以後,也就不希求了。以前,臺灣、日本、韓國剛出現色情現象時舉世震驚,而大陸很多城市也緊隨其後,現在更是司空見慣了。然而,這終究是一件羞恥的事情。人一定要知慚有愧!否則,跟動物有什麼差別呢?
還是古文化讓人欽佩!
(二) 問:我今年16歲。我見過很多佛教徒熱心勸人學佛,但他們的方式讓年輕人無法接受:他們常講因果報應,我知道因果報應是合理的,但很多年輕人還是覺得這是迷信,不理解、甚至厭惡;而且,他們的勸導常帶有強迫性,往往起了反效果。
年輕人喜歡文藝性的、輕松的東西,他們勸我們學佛時,一定要死板地按照經典去灌輸嗎?是不是可以像禅宗那樣不拘一格呢?請您開示。
答:佛教的因果觀念是真理,既然是真理,佛教徒宣講它是合理的;別人不接受,是別人的事。當然,也許會有死板、教條的現象,講起來只有一種方式,但並非所有的都是這樣。
其實,佛教的教義是很豐富的。像藏傳佛教中就有“十明 ”學科,在這十明當中,很多理念與當今的藝術、學術是銜接的;只要懂得運用,應該並不單一。而實際情況也正是如此,不論在東方、西方,大德們爲了普及佛教教育,根據不同的根基和意樂,采取了種種善巧方便。並且,這些也都被很好地接受了。
你剛才說到“禅”,禅文化就是其中之一。過段時間,我也要去北京大學交流禅文化。一提到“禅”,很多人的印象中,就是在寂靜地方閉目禅修。但實際上,禅可以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行住坐臥、上班休閑……時時處處都可以安住在“禅”的理念中——不離明心,也不障礙生活。
因此,佛教有很多道理,也有很多弘揚方式,不會死板。而你所了解的,可能只是個別情況而已。
此外,如果撇開形式,單就教育的內核而言,應該說,佛教的教育更具有進步性。怎麼講呢?你們也知道,現在一般的教育只重視分數,分數好,OK;分數不好,再優秀的人也不過關。一個分數高,又會說、會寫、會面試的人,思想再糟糕、再低劣,也成了人才,哪裏都進得去。但佛教不是這樣。佛教選拔人才時,除了“講、辯、著”之外,更重視一個人的思想道德,像戒律、行持,等等。
可見,佛教的教育理念很廣,也很注重實質。
(叁) 問:我來自甘肅中醫學院,搞的是傳統醫學和傳統文化。我曾經去過一些藏醫院(門巴紮倉),知道藏醫學是藏傳佛教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能否請您簡單介紹一下藏醫學的情況?
答:藏醫學是藏傳佛教五明之一。我們學院叫五明佛學院,就是這個“五明”。五明有因明、聲明、工巧明、內明、醫方明,醫方明就是藏醫學。
現在藏醫學在國際上很受推崇,而且,從配方到治療都有獨到之處。我讀書時對藏醫學就感興趣,診脈、配藥,甚至親自上山采藥。藏地的藥材資源很豐富,有句俗話說:“山上的所有草木,在高明的醫師眼裏無不是藥。”所以,那時候我很想成爲一名醫生,不過到了佛學院以後,就沒怎麼學了。
其實,古代的藏醫學,就已經有非常成熟的醫療技術了。青海的西甯附近有一所博物館,以前我去過,那裏陳列著幾千年前的醫療儀器,非常精致。看著這些儀器,可以想象古代藏醫學的發達。
而如今,這些都繼承在門巴紮倉(藏醫院)裏。門巴紮倉,格魯派比較多,甯瑪派或其他教派也有相仿的研究機構,像我們佛學院就有,那裏培養了很多醫師,也跟衛校、高等醫學院建立了合作。
時下的有些病,吃西藥、中藥效果不好的,看看藏醫、吃吃藏藥,說不定很有效。我生病時就喜歡吃藏藥,沒有副作用,效果也好。
《四部醫典》是藏醫學的主要典籍,要研究的話,可以看一看。
(四) 問:我是蘭大民族學院的藏學博士,感謝您的鼓勵,才讓我考上了這個博士。
我出身蘭大的中國哲學專業。在中國哲學儒家的人性論中,孟子持“性善論”,荀子持“性惡論”,請問,如何以佛學理論觀照這種“人性論”?一些學者在阿賴耶識上探討佛性論,我覺得這肯定不究竟,能否請您在究竟意義上簡單講一下佛性論?佛性論與人性論的關系如何?
答:其實,儒家與佛教的思想,在某些意義上是相通的。比如,兩家都認爲有一種不可見的心性。
所謂“性”,有些學者比喻說:就像暗室中本來有物品,但沒有燈來照的時候發現不了,而燈一照,就發現了。孟子、荀子講“性”,深度不及佛教,或善或惡,形成兩種觀點;但在佛教看來,就究竟的本體而言,沒有善、也沒有惡,一切平等。
那該怎麼融合這些觀點呢?
首先講本體。所謂本體,也就相當于萬物的本源,在這個層面上,已經超離了善和惡。這一點在佛教中講得最爲究竟:世間的任何一個事物,山河大地、太陽月亮,黑與白、善與惡……這一切的一切,從本體而言都不存在,都遠離戲論。
而在顯現層面,佛教也講人的本性爲善。爲什麼呢?因爲人人都有佛性,有佛性就可以成佛。關于佛性,《如來藏經》、《寶性論》裏講得特別清楚。學了以後你會知道,如果人性本惡,那無論你怎麼努力向善的方面學修,終究還是會倒退。但曆史上有成千上萬的覺悟者,他們以自身所悟的智慧、所行的慈悲告訴我們:人的本性爲善。
作爲一切覺悟者的典範,釋迦牟尼佛已經到達了善的最高境界;六祖等漢藏無數高僧大德,也都是最佳的追隨者。所以,在顯現層面,當心回歸到本位時,便會如實顯露它至善的光輝。禅宗講明心見性,其實一見性,本具的善就自然流露出來了。
應該說,在這些道理上儒教比較欠缺。我欽佩儒教中那些爲人處世、待人接物的軌範,但在理論上,他們缺乏對來世的探索,缺乏對本體空性的分析,這一點很容易看得出來。
因此,一個既懂儒教又懂佛教的人,在比較人性論、佛性論時,如果能對佛教的勝義空性和世俗顯現作些深入研究,那對二者的相同與不同之處,會豁然開悟的。
(五) 問:我來自蘭州大學科學學院。佛教很重視師道,有一位堪布曾說:身邊的人,即使是自己的弟子、普通人、非佛教徒,他們的語言、行爲也會對自己有啓發,所以“人人是我師”。但我也看到其他文章中說:初學者較容易生邪見,依止的老師少一點好,請問,這兩種觀點如何融合?
答:叁人行,必有我師!
一個有修行境界的人,任何人的語言,都能看作是對自己的教導,並將那個人當成上師。比如,假如有人罵我,而我並不覺得是受了傷害,也不以牙還牙,反而把他的指責當作是很好的指點和教訓,能做到這樣,實際上他就成了我的上師。
但如果我沒有這種境界,不僅是批評,贊歎也聽得像嘲諷,那要我把誰當上師、當老師都很難;即使是我的老師,也不一定會認。像有些學生,一回寢室就罵老師,“他講得怎麼怎麼……”,嘲諷老師的行爲,把老師當玩偶,在這樣的學生眼裏,老師也不成爲老師了。
因此,假如一個人能隨著別人的指導再接再厲,隨著別人的指責有錯就改,不用問,你可以說“人人是我師”;否則,不要說所有的人,就算是你的老師,一個老師,也不一定能利益到你。
其實,“叁人行,必有我師”的境界不低,這有點像佛教裏講的觀清淨心。阿底峽尊者說過:“叁人之中,必定有一個是菩薩。”這個比例很高,可惜我們發現不了,誰是?誰不是?不知道。但如果我有清淨觀,今天在座的,我都可以觀成菩薩;但如果沒有,那我可能覺得在座的都比我差,而且都是凡夫。
這兩種心態當中,前者顯然是有境界的;而後者的話,你們想想,生活中如果持這種心態,那只能給自己帶來痛苦,不會有快樂。
因此,在師道的問題上,關鍵看你的心裏是不是認可對方,把他當老師。
問:以前我跟有些老師學過佛法,也看過他的書,但這些老師後來誹謗密法,那對這些老師,我該怎麼看呢?
答:我也遇到過誹謗密法的人,但是他們誹謗密法,只是因爲不了解。
其實,密法不是一個簡單學問,也不是一般人能誹謗得了的。藏傳佛教中有浩如煙海的大續部、大注釋,如果哪位老師去研究,十幾年下來,可能都不一定懂;一旦你懂了,肯定會瞠目結舌:“哎,以前我的思想太愚癡了!”
當然,不說大學老師或一般知識分子,就連弘一大師以及後來的個別大德,起初也不了解密法。不過,在他們看過密續及藏地大德的言教之後,都忏悔了。
因此,我能理解這些老師。因爲環境和朋友的影響,加之沒接觸過密法,隨隨便便就誹謗了。不過,我倒希望他們能去藏地的佛學院,與那裏的佛教徒辯論一場。到時候我當翻譯,你們面對面辯論。你贏了,我們也認輸;但如果連基本的因明叁相推理都不懂,那就困難了。
所以,不管老師還是學生,先了解一下密法很重要。
問:佛教最重視對上師叁寶的信心,但對初學者而言,要生起穩固不退的信心又很難,您在這方面有沒有比較好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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