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停止這種盲目的追隨,你必須不斷地去阻擋這無明之流,而這就叫做“訓練”。當你訓練心時,心會變得非常不滿,面且開始掙紮,它感受到拘束和壓迫。當這顆爲所欲爲的心受到阻撓時,它會開始彳旁徨不定且掙紮,這時,苦(dukkha)(注叁)對我們來說是顯而易見的了。
這苦,痛苦,是四聖谛中的第一個聖谛。大多數的人都想要逃離它,他們絲毫不想擁有任何的痛苦。事實上,這苦能帶給我們智慧,它使我們專注于“苦”。快樂(sukha)反使我們關閉了我們的雙眼和雙耳,永遠不容我們去長養耐心;舒適和快樂使我們無所關心。若與樂這兩種雜染中,苦是較容易覺察的,因此,我們必須提出痛苦,以便能去止息我們的痛苦。在我們能知曉如何去修習禅坐之前,首先必須知道“苦”是什麼。
一開始,你必須這樣地去訓練你的心。你可能不了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或到底爲什麼要做,但,當老師告訴你去做什麼時,你便必須去做,這樣,你會培養出耐心和耐力的美德來。不管什麼發生,你都要忍耐,因爲這就是一種方式,例如:當你開始修習禅定想要得到祥和及甯靜時,你卻什麼也沒得到;你得不到什麼,那是因爲你不曾修習這個法門。你的心會說:“我要一直坐下去,直到我獲得甯靜。”然而當甯靜到頭來沒有升起時,你便受苦了;有了痛苦,你就會站起來逃了開去。像這樣的修行不能被稱作“開展心靈”,它叫做“半途而廢”。
以佛法來訓練你自己,代替情緒的放任吧!無論是倦怠或精進,只管持續不斷地去修行。你不認爲這是一種較好的方法嗎?另一種方法——追隨情緒,將永遠也無法得到佛法。當你修習“法”時,無論情緒如何變化你都只管繼續地修習,不斷地修習;自我放縱的方法並不是佛陀的教法。當我們依著自己的看法去修行,以自己的主張去看“法”時,我們將永看不清事情的對與錯,我們不會知道我們自己的心,我們不會了解我們自己!
因此,隨著你自己的“教導”。去修行是最遲緩的,隨著“法”去修行才是最直接的方法。怠惰時,修行;精進時,修行,對時、地也都清楚分明,這就叫做“開展心靈”。
如果你放縱自己,隨著自己的見解去照著修行,那麼,你便會開始考慮、懷疑很多。你會自己想道:“我福德不夠,我運氣不好,禅修至今已好幾年了,仍然沒有開悟,仍然沒有見法。”用這種態度去修行是不能稱作“開展心靈”的,這叫“開展災禍”。
倘若,這個時候,你是這樣的:你是一位禅修者,而仍然一無所知、一無所見,你仍然沒有更新自己,那是因爲你已經錯誤地修行,你並沒有遵循佛陀的教導。佛陀是這樣子教誨的:“阿難,好好地精進修行,不斷地開展你的修行,那麼,一切的疑惑,一切的不確定,都將消失無蹤!”這些疑惑的消除,既不是經由思考、猜想,也不是透過推測、討論而來的。而什麼也不做,也一樣不能使疑惑消除。一切煩惱雜染的清除只能透過“開展心靈”,透過正確的修行而來。
依照佛陀所教導的“開展心靈”的方法,是與世間法完全相對的,因爲,他的教導來自于一顆純淨的心。一顆純淨的心,不會執取雜染,是佛陀和他弟子們的正“道”。
假使你修習“法”,你必須以“心”禮敬法,不得使法禮敬你。當你以這種方法修行時,痛苦便會升起,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避這痛苦。就這樣,當你一開始了你的修行,痛苦早就在那兒了。
禅修者的責任是正念、鎮定和滿足,這幾件事能夠中止我們,中止我們那些“不曾訓練的心”的習氣。而爲什麼我們必須煩擾地去做這件事呢?那是因爲,如果我們不去費神地訓練心,它就會保持野性,隨著本性走。去訓練本性,使它可以有利的被應用,那是可能的。這可拿樹木的例子做比較,如果我們只是任樹木保持它們的自然狀態,那麼我們永遠也不能利用它去建造一棟房子,我們將不可能製造厚木板或任何其他可用的東西應用在建造房子上面。總而言之,若有木匠想來建造一棟房子。他會先去尋找樹木,取得原木材料後再加以有利的應用,那麼在很短的時間內,他就能擁有一棟建築了。
禅坐和開展心靈也類似于此。你必須取這顆未經訓練的心——就像你須從森林裏取一棵自然狀態下的樹木,去訓練這顆天然的心,那麼它就會更精純,更能了知它自己,而且更爲敏銳。每件事物都是在它的自然狀態下的,當我們了解了自然,而後我們便能改變它,能不執著它,能放下它,那麼我們就再也不會受苦了。
我們自然未馴的心是焦慮且混亂的,無時無刻不在執著和黏著當中,它也總是在東西徘徊!當我們觀察到這種紛亂的情況時,我們可能會認爲,去訓練這顆心是不可能辦到的,于是我們便感痛苦;我們並沒有了解到事實,心,就是這樣子的。即令我們努力修行,試著去達到平靜,許多的念頭和感覺仍然會那樣的移動不定,因爲,心的特性就是如此。
當我們幾經沈思有關這自然未馴的心之後,我們將會了解,心的本性就是那樣子的;不會有其他的方式了。我們會明白,心就是心,那就是它的本然。如果我們能清楚地看清這一點,那麼我們就能從思考和感覺當中分離開來了。當這顆心真正地了解,它會放下一切。念頭和感覺將仍會存在那兒,但是每一個念頭和感覺都將發生不了什麼作用了。
這就好像一個喜愛在路上玩耍嬉戲的小孩,讓我們煩擾的會依其玩的大小程度給予責罵或賞一巴掌一般。事實,我們應該了解,一個孩子會那樣去做是自然的事,我們應該放下心來隨他依著他自己的方式去玩,那麼,我們的困擾就沒有了。爲什麼這些困擾會消失呢?因爲我們接受了孩子們的方式,我們的看法改變了,而且我們接受了事物的真實自然。我們放下,心變得更平靜,我們擁有了“正見”!
如果我們有了錯誤的知見,那麼即使是住在一個深暗的洞穴或是高空之處,我們都會在混亂中,而當擁有“正見”時,心就能完全處于甯靜,那麼就不再有難題需要解決。也不複有煩惱升起了。
就是如此這般!你不執著,你放下,無論是任何的“感覺黏著”,我們都從中分離開來,因爲我們知道,每一樣感覺僅僅就是感覺。它並不會特別地前來因擾我們;我們可能會認爲是它打擾了我們,但事實上,並不是那樣子的。如果我們能進一步去深思有關這個“感覺”,它就只是那樣子。如果我們放下,那麼形色就只是形色,音聲就只是音聲,香也只是香,味也只是味,觸也只是觸,而心也只是心罷了。這就好像油和水一樣,如果你將它們一起放在一個瓶子裏,由于自然特性的不同,它們不會相混合。
油和水是不同的,一樣的道理,一位有智慧的人和一位愚癡無明的人是不相同的。佛陀與色、聲、香、味、觸、法同生活,但因他是一位阿羅漢(已經覺悟的一位),所以他能不被它們所轉。因爲他了解,心就是心,想就是想,他沒有將它們混淆在一起。
心只是心,想和感覺只是想和感覺;讓事物就只是它們自己吧!讓色只是色,讓聲只是聲,讓想只是想,我們何須費事的去執著它們呢?如果我們能以這種方式去思考和感覺,那麼,這就是出離和不黏著了。我們的“想”和“感覺”將會在一邊,而我們的“心”會在另一邊,就好像油和水一般——它們在同一個瓶子裏,然而它們卻是分開的。
佛陀以及他已覺悟的弟子們,和尋常的、沒有開悟的人們生活在一起。他們不單與這些人同住,也教導這些普普通通、未開悟、無知的人如何成聖開悟,成爲智者。他們能夠這樣子做到,因爲他們知道如何去修行,知道“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正如我說明過的。
因此,就依你禅坐的修行去做,不要費心去懷疑它。倘若我們離家去剃度,並非是逃了去迷失在無明當中,也不是由于怯懦和恐懼,而是爲了訓練自我,做自己的主人。如果我們能如此理解,那麼我們便能遵循佛法,而佛法將會變得愈來愈清晰。一個了解法的人,能了解他自己;一個了解他自己的人,必能了解法。事實上,法無所不在,我們並不需要逃避到其他某個地方。透過智慧、透過智力、透過技能來代替逃避吧,但不要透過無明去逃避。若你希求甯靜,那麼讓它成爲智慧的甯靜,那樣就夠了。
無論何時,我們見到法,那便有了正道正路。雜染只是雜染,心只是心。無論何時,我們能分開、分離出來,這些事情就會只是這些事情,一如它們的本然,那麼,它們就僅是我們的對象客體而已了。當我們在正道上時,我們是完滿的,當我們完滿時,任何時刻便都是開闊而自由的。
佛陀曾說:“仔細聽我說,比丘們,你們必須不執著任何的法!”這法是什麼呢?一切事物都是法,無一事物不是法,愛和恨是法,快樂和痛苦是法,喜歡和不喜歡是法,所有這些事物,無論是重要或卑微,都是法!當我們修習佛法,當我們了解了佛法,我們就能放下,于是,我們便能與佛陀“不執著任何一法”的教法相符合了。
在我們心中生起的一切狀況,所有我們心靈的狀況,我們身體的狀況,都是在“變化”的狀態中;佛陀曾經告誡莫去執取這當中的任何一個。他教導弟子們,修行是爲了能從一切的情況中“分離”開來,而不是爲了去執著任何狀況。
如果我們能遵循佛陀的教法,那便對了。雖說是對,但仍然棘手。這並非教法很棘手,而是指我們的雜染很棘手。雜染帶來的誤解阻礙了我們,並且造成我們的麻煩;遵循佛陀的教法並不真的有任何的麻煩事。事實上,我們可以說,執于佛陀之道不會帶來痛苦,因爲“道”就是單純地“放下”任何一法!
佛教禅坐的終極教導是“放下”。不去牽挂任何的事物!分離開來!如果你看到美善的,放下,如果你看到正確的,放下!“放下”這兩個字,並不是說我們不需要去修行,而是意味著我們必須遵循“放下”的法門修行。佛陀教導我們思維“一切法”,透過思維我們自己的身和心來開展正道。佛法不在其他任何地方,就在此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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