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d Vihara),負責帶領一小群比丘。一九七九年,比丘們移到薩斯克斯(Sussex)--開始建立戚瑟斯特佛法道場(Chithurst Buddhist Monastery)。人們對佛法的希求方興未艾,因而,在阿姜 蘇美多的指導下,位于倫敦附近的阿瑪拉瓦第佛法中心(Amaravati或譯爲阿摩羅婆提--義譯爲不死(甘露)之護)也于一九八四年建立。同時,英國的北部、西南部、以及瑞士、紐西蘭的分院也相繼建立。
一九八一年,阿姜 蘇美多被正式指定爲授戒師(Upajjhaya)。他並且曾經擔任倫敦的佛教協會(London-based Buddhist Society)會長(一九八叁--八七)。
(譯者按:阿姜 蘇美多現仍爲阿瑪拉瓦第佛法道場(Amaravati Buddhist Monastery)的住持。)
《如其本然》
底下的開示,是阿姜 蘇美多一九八八年在阿瑪拉瓦第佛法中心冬安居期間,對住衆所作開示的前兩篇。
一個覺悟者的心是柔軟而善順一切的;
而愚癡的人啊,他的心卻死執不放。
今天是一月份的月圓日,也是我們冬安居的開始。今晚我們可以徹夜禅修,坐在這兒一起祝願此次的冬安居能夠吉祥圓滿。有像這樣的機會,每一個人完全地投入,兩個月當中專注在特定的一個法的思惟與觀照上,大家能有這樣的因緣是相當幸運的。
佛陀的教導就是對一切事物所呈現的實相的一種洞徹與了解--而這種事物的本然,是可以看得到的,可以了知的。也就是說發展專注、明白、歡喜和智慧--增上我們稱之爲「修行」的「八正道」。
現在,當我們說開始觀照事物的本然,我們要在此時此刻能覺察、能看到,而不只是隔著一層「我見」的面紗來诠釋它。我們每一個人所面臨的一個很大的障礙就是「我是……」--對我見的執著;這個有害的障礙通常是不著痕迹的。在我們身上,它是那麼地根深蒂固;就好比魚在水中,魚的生活是從來離不開水的,但魚兒卻始終不曾留意到它。從我們出生開始就優遊其中、未曾暫離的「感官世界」也是如此。如果我們不花些時間來觀察,看清楚到底它的真實相是什麼,那麼一直到死,我們還是無法變得有智慧些。
不過,有機會出生爲人,的確給我們帶來極大的優勢,因爲我們能夠思惟、觀照我們向來優遊其中的水,我們可以觀察感官這個領域,如實地看看它。我們不用想去除掉它,也不要加上更多東西使它變得更複雜;我們只要保持覺知它如實呈現的本然。我們不再被這些表相、恐懼、貪欲和所有我們在心中所創造出來的東西所欺騙。
「它是什麼,就是什麼--它如其本然。」--就是這個意思。如果你問問遊在水中的人們:「水像什麼?」他們自然而然會去注意到水,說:「喔,它像這樣子,它就是這樣子嘛!」。你接著問:「能不能說得清楚些?它是濕的、冷的、溫的、還是熱的……?」這些都可以用來形容它,水可以是冷的、溫的、熱的、舒服的或是不舒服的……;但是事實上,它只是「像那樣」本身。我們一生當中所置身其中的感官世界,它就是如此,「如其本然」罷了!你去感覺它,有時覺得它舒服,有時覺得它不舒服,大部分時間是無所謂舒服不舒服;然而,它一直就只是它本身--如其本然。事物來了去了改變了,沒有任何事物是完全牢固得讓你可以依靠。感官的領域也只是能量、變化和移動,都只是流動。感官的意識也都只是如其本然。
現在,我們不是要評斷它,我們不說它是好的還是壞的,也不說你該喜歡它或不該喜歡它;我們就只是拉回注意力覺知著它--就像覺知水的存在一樣。感官的世界就是感覺的世界,我們出生進入這個領域當中,同時我們感覺著它。從我們的臍帶被剪斷的那一刻開始,生理上我們就是個獨立的個體,肉體上不再與任何其它人有所牽聯。我們會覺得肚子餓,感覺舒服,感覺疼痛,熱或冷。當我們慢慢長大,我們感覺各種事物,我們借著眼、耳、鼻、舌、身、和心本身來感覺,我們具有能夠去思考、記憶、覺知和構想的能力。所有這些都是感覺(受)。感受可以是相當有趣、相當棒的,也可能是憂愁、沮喪、不舒服、痛苦的,或者它是中性的--既不舒服也不痛苦的感受。因此所有感官上的碰撞都只是「如其本然」。愉悅的,是「如其本然」,痛苦是「如其本然」,既不舒服也不痛苦的感覺也是「如其本然」。
要能夠真正地做到這樣的觀照,你必須保持相當的專注和警覺。有些人認爲只要我告訴他們事實是如何如何就行了:「阿姜 蘇美多,此刻我該感覺如何呢?」然而我們不會「告訴」任何人它到底是如何如何的,我們只是打開心懷並且接受它是如何如何的事實。當他們可以爲自己發現「實相」,就毋需靠你告訴任何人它如何如何。因此,去發現事物本然實相的這兩個月時間,是相當相當寶貴的因緣,大家要珍惜。同生爲人,有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像這樣子智慧的發展是可以做到的。
當我們使用「智能」這個字時,到底是指什麼呢?從出生到死亡,這就是「如其本然的實相」。人生總有一些痛苦、不舒服、不如意和醜陋--如果我們不能如其本然地去認識、覺知它--不能遵循法的教導來看待它--那麼我們必然由此創造出一些麻煩。出生到死亡之間,變得非常自我,伴隨著種種的恐懼、貪欲和困難。
在人類社會裏,「寂寞」讓我們受苦不少。我們生活中有多少的嘗試就爲了能讓自己不寂寞:「讓我們彼此交談,讓我們一塊兒做事,我們才不覺得寂寞。」然而不可避免的,我們與生俱來帶著這身人類的軀殼,就注定是孤單的。我們可以假裝,我們可以娛樂彼此,但那也是我們所能夠做的了。當生活中有了真實的體驗,我們就會知道:自己本來就是非常孤單的;而我們卻過分期待別人可以將我們的孤單寂寞給帶走。
你看,當我們的色身一出生,自己似乎就是和其它分開的一個獨立個體。你我每一個人肉體上都沒有相連在一塊兒,不是嗎?由于對這個身體的執著,使我們覺得孤立和脆弱;我們害怕孤單寂寞,于是劃築出一個屬于自己能夠安住的個人世界。我們有形形色色各種新奇有趣的朋友:想象中的朋友,物質上的朋友,敵人……等等,但是所有的朋友卻都是一樣地來去、開始和結束。每一件事物,都在我們自己心中生起而後逝去。因此我們要這樣思惟:生緣死--出生帶來死亡;生起和逝去,開始而結束。
在這次冬安居期間,我非常鼓勵你們如是觀照:專注觀察到底「出生的是什麼」?現在我們可以說:「就是出生後的産物--這個身體啰!也包括了它的意識和感覺,還有智力、記憶和情感。」所有這些心的內容和作用,也都可以用來觀察,因爲它們也都是「法」。于是我們知道,如果我們執著這個色身,爲這個色身所奴役;或者執著意見、看法和感受,當成是「我」、「我的」的話--我們就會感到寂寞和絕望,而導致對分離和結束懷有恐懼。對于不可避免的死亡有了執著,就會將恐懼和貪欲帶入我們的生命。即使我們的生活一切如意,我們還是會感覺到那一絲的憂慮和擔心。只要有無明(愚癡無知)--avijja--根據事物的真實法則,恐懼擔憂終究支配著我們的意識。
然而,「憂慮」到底不是真實的,它不過是我們創造出來的。擔心也只是「這麼多」罷了。愛、喜悅和所有生命中最好的,如果我們有所執著,也會帶來負面的結果。這就是爲什麼在禅修中,我們要練習去「接受」這些感受。當我們接受了事物所呈現的本然,我們就不再執著它們。它們只是如其本然的它們,它們生起然後滅去,它們不是一個不變的本體。
現在,回到我們所處的文化背景,來看看原本它帶給我們的觀念是如何的?我們的社會傾向不斷地增強每一件事物是「我」和「我的」的這種觀念--「這個身體是我,我看起來像如何如何,我是男的,我是美國人,我五十四歲,我是一間寺院的住持……」其實,這些都只是約定俗成的習慣和世俗需要而說的,不是嗎?我們並不是說這些都不是事實、都不是我,而只是想點出我們要觀察一下自己是如何地因爲相信「我是……」而慣性地讓這些事實變得複雜。如果我們對這些産生執著,我們的生命就遠比「實際只是如何」多出太多太多,它變得彷佛一張具有黏著性的網一般,變得非常複雜,碰到什麼就黏著什麼;活得愈久,我們就製造出更多的困惑。這麼多的恐懼和貪欲就是從「我是……」而來--從「是某某人」而來。最後的結果,帶給我們憂慮和絕望,生命似乎遠比「它實際只是如何」要來得困難和痛苦太多。
而當我們就只是如其本然地觀察生命,那麼你會發現其實一切都好好的:欣喜、美麗、愉悅,就是這樣;痛苦、不適、生病,也只是實際的那樣。我們始終能夠平常心地面對這種生命遷動和變化的軌則。一個覺悟者的心是柔軟、順應而隨處自在的;而愚癡的人們,他們的心卻任由環境擺布,堅執不舍,注定煩惱。
我們所死執不放的終將導致痛苦與不幸。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如果你堅信它的永恒不變,常常只會給生命帶來困局。我們所認定的任何階級--中産階級、生産階級、美國人、英國人、佛教徒、上座部佛教徒……等等--緊握這些標簽和意像不放,將産生某種的困惑、困難、沮喪和絕望。
然而,依世俗的需要和習慣來說,一個人可以是這些名稱--一位男士、一個美國人、一個佛教徒、一個上座部的佛教徒。這些都只是心的分別作用下的産物。這些都是因爲溝通上的需要;這些名稱存在的意義就僅只于此。它們就是一般所說的sammuttidhamma--「世俗的實相」。當我說:「我是阿姜蘇美多」這並非有個自我的個體,並不是一個人,它只是一個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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