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雖然出家的心念沒有改變,但是自覺很慚愧,我沒有堅持步行到底。那天晚上妻子和單位的領導就趕來了。見了方丈之後,沒有想到,他叫我回去。經過一個星期的波折,方丈一句話給劃了句號。我傻了,師父的話不能不聽呀。我只好灰溜溜地跟著回去了。內心說不出的失意,百般無奈。我的業力真重呀。正如《地藏菩薩本願經》所說:“業力甚大,能抵須彌,能深巨海,能障聖道。”
經過長期的思考,一旦作了決定,不達目的,是不會停息的。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雖然我回單位上班了,但心中時常現起出家的想法。1997年,煙臺竹林寺建成。當時佛教協會籌委會請來能禅老和尚,我便去親近他老人家,又向他老人家請求剃度出家。他老說觀察觀察看。我便不想回家了。晚上一個人跑到山頂上,眼望山下的燈火,頓時有一種超脫,感覺很清涼。真的我喜歡住山,喜歡清淨。在世間太煩擾了,煩惱無法排解。那時,我想不要讓一家人太悲傷了,我沒有勇氣從此逃離家庭,我想要說服他們同意。事實證明我的想法還是太幼稚,當我深夜下山來到能禅師臨時下榻的房屋時,妻子一直等在那裏。兩天後,還是被她拉回了家。
對于我來說,出家真是難呀。我沒有放棄出家的努力。大約有一年沒有去竹林寺了。1998年夏,偶然聽說竹林寺裏有師父講經。我們就去參加聽經。當時是宗進師主持竹林寺。剛好趕上學校放暑假,我就又住到竹林寺了。宗進師就讓我幫著看大殿。我住在寺裏,妻子天天來吵鬧,搞得整天不得安甯。我信任的宗進師又走掉了,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有個師父給我出了個點子,給我起了法名叫惟證,找了幾件僧裝給我,叫我到別的地方以沙彌身份去挂單。按他的指示,我到了濟南,剔了光頭,想到千佛山挂單。進了寺院,我把身上帶的幾百元錢都放進了功德箱,以示虔誠。然而,當我參見老和尚時,老和尚說這裏不能住,叫我到棗莊甘泉寺,我只好又乘車到棗莊甘泉寺。這樣,我在甘泉寺住下了。二十幾天也還安穩。到第二十四日的早晨,我走進大殿時,忽然起了幻覺,感覺明哲師父教我去青島。這個心念生起後,便無法平息,只好問常住借了路費到青島。沒想到師父不在寺院,只能挂單一天。無論我怎麼央求,都不允許我住。無可奈何,我只好走。往哪裏去呢?煙臺竹林寺又占據了我的心。回去看看吧,還有東西留在那裏。既然現了出家相,她們也許就放過我了。我這樣想著,回到了離別二十多天的竹林寺。
境由心現,我越來越體會深刻。有那樣的心識,必然現那個境界。當我回到竹林寺時,情況已經有所變化。有個師父在看大殿,但他在大殿裏擺卦攤,抽簽算命。我想管一管。他如果在側殿,也許稍微好一點。在大雄寶殿擺卦攤,很難看呀,佛法成了什麼樣子?當時的主持跟我說,你以前看過大殿,這次回來了,又現出家相,你繼續看大殿好了。這樣,我就跟擺攤的人要大殿的鑰匙。他很生氣地問:誰說的?我說某某師說的。他就上寮房去找當時的主持師父去了。沒過五分鍾,只見那個擺攤的人手裏拿個一根很粗的大木棒,口裏罵著髒話,氣勢洶洶地從大殿後面沖我走過來。我的性格,向來遇到事情不會躲避。看這架勢,我想應該讓他消消氣,于是就跪到他面前,心裏祈禱著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他馬步站式,掄起木棒,橫著朝我的頭部打過來。只聽啪地一聲,我頭部的血直往下淌。我沒有覺得怎麼痛,一位師父用手幫我捂著頭,叫我下山去包紮。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下來,灑在沿途的臺階上。到醫院檢查,顱骨骨折,需要做整顱手術。菩薩加持,我的頭腦還清醒。大夫說:如果再偏一點,打在神經縱上,就麻煩了。我認爲,這是我祈禱觀音菩薩的感應。
我覺得沒那麼嚴重,包紮一下,不感染,自然會長好的。但醫院堅持要做整顱手術。我的反對也不起作用,又一次無奈。更無奈的是因爲我的出走和剃頭,一個月來沒有找到我的妻子,這次又找來了,並且堂而皇之地作起了護理。沒有人理睬我的請求。我是出家身份呀,我想,她不能在醫院作護理。她不肯離去,並得到包括醫護人員在內的多數人的同情。頭上的傷口,剛剛長上一點,又要開顱。我很痛苦。我無奈地躺在病床上,被推進了手術室。有叁位好心的居士在爲我祈禱,祈禱菩薩加被,護法神護持。我聽到哧哧的響聲,好象頭皮被撕裂的聲音,或是顱骨被切割的聲音。本來一點小的傷口,這下搞大了。手術後,傷口愈合很慢,內心煩躁,我真不想再回家了。跑?這麼嚴重的傷,往哪裏跑!我心事重重地在醫院的草坪上走來走去,妻子也跟著我走來走去。她爲什麼不離開?真搞不懂。難道這就是愛情?不懂。我很煩,想讓她離開,她就是不肯。哎,真沒辦法。
我的姐姐對我很關心,但在有些事情上,我是不領情的。那天,她坐一輛轎車來看我,說是姐夫當了廠長,司機開了廠子的車特意來送她。她要我跟她去飯店吃飯。我不去,她說服了護士,非要我去飯店吃飯。我不願去,一來沒胃口,二來傷口沒好,怕感染,叁來心情一直不好。她堅持不舍,一定要我去。司機也幫著腔,妻子又隨著她們。她這麼執著,原因有兩個:一是我的心態還沒有轉過來,傷口好了後可能還要跑,他們不放心。二是顯示一下她的驕傲,新廠長,新車子,新司機。我孤身一人,勢單力薄,實在拗不過,只好隨她們去飯店吃飯。天熱,出汗,感染了。嗷嗷,真是痛苦。要洗傷口,每天洗一次。感覺剛剛長上一點,又被沖洗掉了。醫院只爲了賺錢,傷口長得慢他們不在乎。二十多天,傷口還沒愈合,難熬呀。關鍵我不想回家。一天傍晚,一直在醫院護理的妻子說:她回娘家一下。她一離開,我就自己跑出了醫院。初時想再次出走,永遠離開這個家。當我坐上公交車時,我知道我的魯莽。我身無分文,頭上的傷口怎麼辦?又一次無奈地回到了在煙臺大學的那個家。
古德說:叁世諸佛以苦爲師。對于痛苦我感受頗深,正因如此,我的出離心始終不退。心想我被一個比丘打傷了,我不怪罪于他,要感謝他,他給我消了無始時來的惡業,我應當能夠出家。 一次又一次鬧著出家,是自己的善根發現;沒有出成,是緣不具足。我感覺到諸佛菩薩就住在自己心中,這是一種感覺,也是一種信心。後來學《入菩薩行論》,見到這樣一句頌詞:“猶如烏雲暗夜中,刹那閃電極明亮,如是因佛威德力,世人暫萌修福意。” 堪布的解釋是:凡夫衆生一刹那的善心生起,都是因爲諸佛的加持,我對此堅信不移。
此後大約一年半的時間,生活過得比較平靜,我的心不敢妄動。我仍然期待著出家的時機。心想只要有個道場能收留我,我決定會住在那裏學修佛法。1999年冬天,由于對法王如意寶生起很大信心,我給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去了封信,說明我要找道場安住的想法。2000年春節,在老家過年又鬧得不愉快。大年初二回煙臺自己的小家,恰巧收到來自五明佛學院的信,信上很明確地叫我去色達五明佛學院。來信沒有署名,盡管如此,這對我來說是天大的喜訊。二話沒說,我決定去一趟四川的色達。心意已決,拿了路費就走,妻子也跟著。從煙臺到成都,在濟南倒車,經過兩天兩夜,到了成都武侯祠,叁天後乘班車去色達。這個過程中的辛苦自不必說,所經曆的鬥爭也不忍稱說。坐在西行的列車上,沈默,一直沈默。有的時候仿佛見到了清定上師,我感覺到是他老人家的慈悲加持,經過多年,總算把我引導到五明佛學院。正如《華嚴經》所說:“善知識者猶如橋梁,能令超度諸有流故。善知識者,能斷疑網,業異熟中善決斷故。善知識者,能善安處,令速入于不退地故。善知識者,能令深信,微細業果如自見故。善知識者,善能勸修,毀呰一切不善法故。善知識者,是智慧眼,一切法中不執著故。善知識者,心如明燈,順本覺性而覺了故。善知識者,能舍惡友,不入惡人之住處故。”
2000年的五·一節,色達氣候還是偏冷,剛下過一場大雪,而後雨雪交加。就在我想出家的念頭越來越強烈的時候,我家裏叁個人不期而至。他們經過叁個月的准備,終于今天來到了,來的目的是要把我拉回家。我若不回,也許會出什麼意外。我知道自己不能逃避,必須面對。可是怎麼做工作呢?他們聽嗎?我一心祈禱希阿榮博上師。我把希望寄托在上師身上,于是努力說服他們一起去見上師。
記得那天下雨雪,山路很滑。我父親在壇城招待所高山反應嚴重,不能來,妻子和弟弟跟我一起去見上師。路很難走,每一步都有滑倒的可能。好不容易到了上師的寮房。很奇怪,原來不願意來的她,見了上師居然生起歡喜心,還作了皈依。他們的心情都有所轉變。第二天,他們就下山去了。
出家依止上師
不久要開金剛薩埵法會了。我想出家,但不敢自作主張,因爲多次出家的努力都遭到失敗,心有余悸。我長跪在上師希阿榮博仁波切面前,鼓足勇氣對上師說:“我很想出家,但能不能出家,請您老人家來決定。” 我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上師。上師微笑地點點頭,等了一會後,說:“好,但你要到堪布索達吉那裏請求他的開許。”上師很尊重索達吉堪布。我在得到索達吉堪布的同意後,上師于藏曆四月初十給我剃度了,我終于成爲了一名出家僧人。當時的感覺難以言表。那種喜悅,那種輕松,那樣激動……對此,我終生感恩不盡。
從皈依到出家,剛好是七年。七年的努力,八十四個月,二千五百二十天,總算獲得了成功。在世間法上,我放棄了追求。在出世法上,我不懈怠地追求。有求才有得,這是初學佛法者應該做的加行。
此後兩年當中,我經常能見到上師。除了躲避工作組的日子,我大概每個星期都去見上師一兩次。上師平…
《內在善知識外現上師尊》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