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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滿這一世的相遇

  圓滿這一世的相遇(上)

  我六歲那年,不知什麼原因,爸媽分開過了。一直到十二歲,我都和媽媽在一起,相依爲命。在學校,只要誰說我沒爸爸,我就會揮著拳頭去打他,不管是高年班的還是低年班,即使是成年人我也照打不誤。人們說,我是“沒人管教”的“野孩子”。于是,媽媽在我十二歲那年,爲我找了一個新爸。新爸很好,面善、爲人謙和,還帶來了一個弟弟。我的拳頭沒有落在弟弟身上。他乖,一看到我就姐姐長姐姐短,親得不行。弟弟跟媽媽更親,他對新家似乎一點也不陌生,覺得媽媽就是自己的親媽。在這個家裏,他們仨倒更像一家人,而我卻一直沒有從陌生期裏走出來。

  在沒爸的那六年裏,我的性格已經急速變化,很叛逆也很孤僻,在新家裏,沒有人能夠和我溝通,感覺自己像只困獸。其實是我自己把門封閉起來,拒絕別人靠近我。從外表看起來,我開朗、活潑,會講大串長長的笑話,有讓人笑得肚子疼的幽默和風趣。可從鏡子裏看自己,有時淚水會不自覺地往下淌。鏡子裏的這人是誰呢?人,最善于僞裝。新爸對我很好,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可無論怎樣,仍感覺他很遙遠,像個外星人從另一個星球突然侵入我生活領地。他一點惡意也沒有,是我自己在故意排斥。客氣的外表下難掩內心的壓抑,內外沖突越來越大,我像隨時要爆炸的氣球。

  按媽媽的計劃,我讀完初中接著讀高中,然後是大學。對此,我木然接受。一天放學後,與我年齡相仿的小玲,穿著一身綠色的新軍裝從我面前走過,那個神氣啊。我像被電擊中一樣,忙問,“怎麼著啊?!你這是……”她說要走了,去東北,當兵去。我聽呆了。急忙抓住她的手一遍遍地問,直到她不耐煩了,才丟了魂兒一樣回到家。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的大腦裏迅速形成:我不能像現在這樣,坐以待斃,死氣沈沈地生活。海水魚養在淡水裏,早晚要窒息而死。我知道新爸的哥哥在部隊裏是個官,我爲什麼不能也去當兵?我向媽媽講明了我的想法。可能是年齡的緣故,我遭到了媽媽言辭激烈的反對。我明白媽媽的苦衷:我,是她的希望,她的全部,她唯一的精神寄托。我若離去,將會要她的命。但是,缺氧的生活我實在過不下去了。而媽媽卻認爲,不進大學,無異于在社會上打工混日子,當然不能容忍。一場自我出娘胎以來最大的戰爭爆發了。我絕食,連續六天沒去上課,不出門、不說話、不見人。後來,溫文爾雅、受過高等教育的新爸怕出人命,面對我這種“二鍋頭”一樣性子烈的女孩兒,既心疼又無奈。新爸先投降了,當著我的面給大伯撥通了電話。很快,OK了!我立時叫了他一聲親爸。這次我是發自內心的,新爸的眼淚當時就掉下來了。

  叁年服役的生涯即將過去了,新爸和媽媽建議我考軍校,或者轉業到派出所公安局之類的地方,避免落個背井離鄉打工的下場,而我偏偏不想回家鄉。我想走得更遠些,去哪兒呢,還沒有目標。

  一個偶然的機會出現了。在執行完一次外出任務後,我來到一個美麗的城市。這裏有清新的空氣、一望無際的大海,我感覺此時的自己,像一只迎風搏擊的海鷗在自由翺翔。于是我想,我應該留在這座濱臨大海的城市。調動工作的申請進行得一帆風順,臨近轉業還有兩個月,我被批准調入這座海濱城市服役。轉業後,我順理成章地留在了這座城市。由于我不願回家鄉,脾氣溫和、風度優雅、教師出身的媽媽,再次肝火大動。她總說自己,怎麼生出我這樣一個與她性格迥然不同的女兒,這樣不聽話。我在心裏說,實在對不起!媽媽!我的確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天生反骨,叛逆,不願走尋常路。每次我都在心裏小聲地對媽媽道歉,我知道她平時很疼我很愛我,但是我不想在這種愛裏被溺死。

  那年,能吃上飯,成了我轉業後要解決的頭等大事。十九歲的我,住進一家月租叁十塊、十個人一屋的房子,睡上鋪。有一天早上,感覺臉上涼涼的,睜眼一看,雪花兒飄進來了。原來窗戶上沒有玻璃,也好,連洗臉也省了。賺錢,是我那段時間人生僅存的目標。

  打第二份正式工時,我每天上班都可以看到單位裏有一個小女孩子,背著包穿梭于海關商檢碼頭場站之間。在單位裏,從董事長到門房,都對她客氣有加,她的要求基本在廠子裏是百分之百得到滿足和支持。我心裏納悶爲什麼:勞資科科長和副廠長都沒有這種待遇。于是我急于了解她的工作性質,沒想到,我的生活軌迹也因此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拐點。

  我發現,這海濱城市裏有一個得天獨厚的行業——國際海運業務。以我這樣的打工生活,是根本無法推進我的人生的。我把工辭了,進入一家專業的國際海運公司打工。工資不要,早出晚歸,我的目標清晰、定位精准,半年內基本把國際海運業務的路數和操作技巧摸熟了。

  我在半年後辭職,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憑著真誠的服務,生意越做越順,到了2000年,在全國已有十幾家分公司,財富也積累起來了。

  圓滿這一世的相遇(中)

  記不清從何時起,我常被夢驚醒,每次夢到的都差不多。在夢裏,有一個聲音清晰地對我說:“你會死的,而這件事,你是擺不平的。”醒來後,渾身冒冷汗。的確,從創業打拼至今,每次業務上遇到麻煩時我都能一一擺平,這輩子我還沒有遇到過我擺不平的事。

  我做生意的手腕越來越“幹淨利落”,往往是競爭對手還沒反應過來,一切就大局已定了。“精明”、“利落”、“不拖泥帶水”、略帶著幾分“憨憨”的微笑,是當時我的真實寫照。在大筆鈔票進帳的同時,內心也開始愈感空虛和失落。我想,難道我這輩子要的就是這個?鈔票?連續不斷一單一單簽合同?

  時光一晃,我被拖進大齡“剩女”的行列。對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的媽媽,從過去喋喋不休地催婚談嫁,到現在的不聞不問、冷默相對。此時,我接到的還多是赴婚宴的喜帖,沒有通知出殡的訃告,對死亡的存在仍不敏感,生命的光彩依舊美好。

  然而,那個令人驚悚的夢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我。有一天半夜,這個聲音又來了。“你會死的,而這件事,你擺不平。”聲音像魔咒一樣在我腦海裏盤旋回響,我又被嚇出一身冷汗。下床喝了杯水,我出了一口長氣,鎮定一下情緒,開始仔細地回想這個倒黴的夢。

  它已經纏了我四五年了,怎麼每次都還是這樣,到底哪兒出了問題?在這個世界上,誰能不死?誰又能知道死以後的事情?擺不平?沒有我擺不平的事!能擺平!我一發狠,一定要把死亡這件事擺平,省得你總來如此折磨我,我今天怒了。當晚我想,就明天,明天我就去想想這事兒怎麼解決。我憤然倒床而睡。隔天,繁忙中暫時忘了擺平死亡的事,回到家時才又想起來,冷不防讓我吸了一口涼氣。害怕魔咒再次響起,我對著床開始發憷,這時手機響了,一個彼此互有關照的哥哥來電說,明天要送來一樣禮物。

  第二天下午,這位哥哥捧著一個大包走進我的辦公室。包看上去沈甸甸的,包外還用黃布裹著。我想,怎麼還搞得如此神秘?哥哥說,這個禮物是臺灣的一個工藝品廠的老板送給他的。一打開,只見是一尊金燦燦的觀世音菩薩。僅從工藝品角度來說,堪稱極品。而對一貫愛追求完美的我來說,這尊像更是完美無瑕。我首先想到,自己住在寬敞、漂亮的大房子裏,要讓觀世音菩薩住得比我還好。我把車開出來,爲觀世音菩薩找家,之後才知應該叫佛龛。經過千挑萬選,把帶回的一個大大的叁層佛龛擺好,才發現頂層只住了一位菩薩,一定很孤單。然後再次出門,直到請回許多小的佛像擺在兩側,我才滿意。此前,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西方叁聖,佛法、佛經是什麼更不懂。此後,那個夢出現的次數還真少了。我心裏舒坦多了,開始有點相信這是觀世音菩薩在保佑我。

  有一次,朋友想帶我拜見一位西藏的活佛,我本沒想去,後來被連拉帶勸還是去了。活佛面相很好,有點像佛像裏的佛,笑眯眯的,看起來慈悲、溫和。我坐了下來,慢慢聽他講話。他只會幾句漢語,然而感覺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力量和磁場在他身上,還記得當時自己心裏的淚不斷往上湧。活佛對我們講,什麼是十善業和如何行持善業,還講了怎樣斷除十惡業,簡直如雷貫耳。我回家後逐一對照,得出一個結論:下地獄一百次,已綽綽有余!!

  我被嚇醒了。我開始全方位進行改變:不殺生,至少絕不在飯店點殺,後來酒也不喝了。點殺、喝酒這兩樣對還想繼續在生意場上混的人來說,都是必不可少的。一次我請吃飯時,只爲客戶點了冷凍的海産品烹饪和酒,我自己只喝飲料,客人當時沒說話,後來訂單卻越來越少。守持不妄語、不邪淫這兩條,相對要輕松些。

  我皈依的這位活佛,持戒嚴謹、威儀具足,是個好上師。他的性格異常沈靜、少言寡語,我內心非常非常地感恩他給予了我修行上的幫助,確實這樣的善知識不可多得。潛移默化中,我的性格也變得沈默寡言,做事小心翼翼,以至于有些多愁善感起來。朋友們都說,怎麼好像換了一個人?他們說,以前跟我在一起時的那種開朗、陽光的感覺不但不見了,甚至還讓人感到壓抑,無法溝通。我怕造惡業,一時也無言以對。那段時間,我像戴上一副假面的木偶人:看到人時,嘴不動,滿臉堆笑。我像被繩子捆住了,這個不能說,那個不敢幹。這種感覺很像我當初在家裏——窒息。我不知道是否自己錯了。我覺著,連做人都爽氣不起來,還何談成佛。我每天都在盡已所能行持十善業,可是心中卻郁郁寡歡,十足一個林黛玉。我又重新變成了一頭困獸。想擺平生死的欲望愈強烈,被勒的感覺也愈強烈,我明白,肯定是自己的方法出問題了。硬扳的路走不通,正確的方向又在哪裏呢?我當然不會爲所欲爲,我只希望仍能保持原來的行事風格。難道我以前的開朗陽光性格妨礙學佛嗎?雖然學佛後性格會有改變,但我不想做林黛玉。我仍然要做那個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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