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看一眼就不會忘的臉上寫著快樂、健康、自信。老安說他以前每天一斤半白酒、兩包煙。後來皈依了希阿榮博大堪布,追隨上師到殊勝藏地時,上師一掌拍在他的頭上……回來上班時發現,整個辦公樓就像一個大煙盒,到處彌漫著煙臭味,于是意識到自己過去是入鮑魚之肆久聞而不知其臭而已。後來老安就煙酒不沾了,後來還真的永遠告別了那座充滿煙臭味的大樓。
老安的故事讓我的思維産生了飛躍,原來還有比老翁更猛的人變成了比老翁還吉祥的樣子。這裏面一定有人力不能及的因素。
老安你別不說話,我是真想戒煙。這煙都快愁死我了,我知道戒煙舒服抽煙要命,可就是戒不掉。誰要是說戒煙容易我先抽誰。看來老翁這次幫我幫到根兒上了。
“最近抽煙了嗎?”老翁問我。
“沒抽,但快該抽了。”我實話實說。
“抽煙的人得不到上師的加持。”老翁說。
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加持。沒好意思問。
“身上有煙味的人燒香拜佛也得不到佛菩薩的加持。”老翁說。
我摸著點門兒了,加持有點像保佑。
“宮師兄,你太太身體怎麼樣?”老翁問小宮。
“還可以,謝謝您關心。”小宮笑著說。
小宮我認識,我認識他時就知道他是居士,學佛學得很好,整天笑咪咪的,很好的一個人。小宮曾給過我一粒中藥水丸似的顆粒,仔細地包在一個小小的白紙包裏。小宮說這是甘露丸,很珍貴的,如果經常做善事,它會變大;如果幹壞事,它會變小甚至消失。我雖然半信半疑,看到小宮一臉的真誠,還是把這個小小的白紙包藏在票夾裏隨身攜帶。偶爾打開看看,甘露丸沒有變小,便放心地把它藏回原處。
小宮的太太身體不好,每周都要陪她去醫院。沒有公費醫療、沒有穩定收入,一般人遇到類似情況都會一身疲憊、滿臉委屈。小宮卻是精力充沛、微笑著面對一切,好像總在說:有什麼需要幫忙,千萬別客氣。
小宮說他們得到了上師的加持。又是加持!我也要上師的加持。
“我也想得到上師的加持,”我鼓足勇氣說了出來。
“那你得先皈依,”老翁說。
“那我就皈依,”我說。
“那你得先戒煙,”老翁說。
“那我就戒煙,”我說。
老翁、老安、小宮的上師是希阿榮博大堪布,他們都是希阿榮博大堪布的弟子。
老翁來電話了。
“最近上師要來。”
“我能見上師嗎?”
“你戒煙了嗎?”
“戒了。”
希阿榮博大堪布來了。
佛堂裏,上師坐在上面,大家跪在下面……
我皈依了。
我的上師是希阿榮博大堪布,我成了希阿榮博大堪布的弟子。
第一次和幾個師兄去見上師,一路上既興奮又忐忑,各種場景不斷浮現:上師問我:弟子,你讀《心經》嗎?我說:師父,《心經》我背得特別熟。上師笑著說:太好了。上師問我:弟子,你讀《金剛經》嗎?我說:師父,我特別喜歡《金剛經》,讀得特別熟。上師笑著說:太好了……我歡喜得差點笑出聲,趕緊環顧左右,大家都在笑,不是笑我,都在自己會心地笑。
我跪在師兄們的後面,悄悄地注視著上師,靜靜地聽著上師的聲音,雖然還不知道上師在說什麼,但能感受到上師的聲音之流在我心前翻起的波浪,並期待著有一天這聲音之流緩緩地流進心裏。忽然,上師的聲音停了,看著我說:
“你抽煙嗎?”
上師平和的聲音著實嚇了我一跳:您怎麼知道我還沒戒煙呀?!和老翁說戒了是因爲我不說戒了他不讓我見您。其實還是有時候抽有時候不抽,不想抽卻總在抽,這兩天不抽,過兩天……
“偶爾抽。師父。”也不知道這麼說罪過是否會輕些。
“抽煙不好。”上師的目光還在我的臉上,聲音很低,低得像在自言自語。
“是。師父。”我深深地把頭低下去……一切都不存在了,只覺得上師在看著我。
這次不抽煙的周期長,而且沒喝酒,基本吃素。跟著身體輕了,眼睛亮了,精力旺盛了,才思敏捷了。頂禮希阿榮博尊者,我的大恩根本上師,您的加持力不可思議,愚癡弟子感受到了……
一個很平常的一天,一位海外歸來老友不約而至,手提精美紙袋:“沒給你帶什麼東西,在機場免稅店買兩條煙。”我接過紙袋,拿出一條,然後開包裝,取煙,每個細節都那麼熟悉,那麼自然。
我又抽煙了。
還是在抽與不抽的輪回中翻滾。
有一次上師問我:“現在的領導抽煙的多嗎?”又一次上師問我:“你的朋友抽煙的多嗎?”上師問完後只是盯著我,好像並不等我回答。頂禮希阿榮博尊者,我的大恩根本上師,您問我點兒別的好嗎?不問我抽煙的事兒好嗎?我怎麼回答的,有沒有回答已沒印象了,只留下了一點慌亂和恐懼的記憶。
以後幾次見上師,都是跪在看不見上師的角落裏,靜靜地聽上師的聲音。
春節,上師和我們在一起了,這似乎注定了這次春節不尋常。在例行的合家團聚、走親訪友過程中,我順利做到了不抽煙、不喝酒、素食。在大恩上師的加持下,可以說是奇迹發生。我覺得自己好了不起,于是很想見上師,想告訴上師。我在電話中大聲向上師祈請:
“師父,我去看看您行嗎?”
“可以呀,弟子,你來吧。”
上師的聲音太親切了。
城市裏少有的陽光,到處透亮,我開車上路了。車少,幹淨。天幹淨,地幹淨,路幹淨,心裏也幹淨。只是車有點髒,到哪把車洗洗就好了。春節期間洗車可不容易,猛然發現路邊一洗車房有車排隊,太巧了,想什麼就有什麼。我毫不猶豫就排了上去,瞬間後面又有車排上來。排了一陣兒我發現了問題,整個洗車房只有兩個人幹活兒,搞定一輛車少說二十分鍾,前面有四輛車等在那,一個小時也洗不上。可上師在等我呢。不洗了,可兩邊是牆前後都是車出不去呀,一急汗也出來了。好煩呐,車裏難受,下車呆會兒。水霧夾著灰塵彌漫在四周,又冷又髒,還是回車裏等吧。
洗車小夥子叼著煙過來敲窗:
“把反光鏡收起來。”說完轉身就走。
我突然叫住他:
“小夥子,給根兒煙抽?”
可能是我聲音太大把他嚇了一跳,他猛轉身看著我愣了一下,然後掏出煙遞給我一根。“謝謝你。”我一手接煙,一手按下點煙器。
深吸一口,一陣眩暈……
終于到了,我跳下車一路小跑,進門見人就問:“師父走了嗎?”
翁師兄迎上來:“師父在樓上。師父今天見了很多人,特別累……”翁師兄眼裏噙著淚,聲音有點哽咽。
我長出了一口氣:“我在樓下等會兒。”我在一樓窗前坐了下來,接了一杯熱水,看著窗外亮亮的車,想品味一下放松的感覺……可是不對了。不是什麼地方不對了,是什麼地方都不對了,除了車幹淨了,好像哪兒都不幹淨了……
這時,上師出現在樓梯口,我趕緊站起來。上師看到我,快步過來抱住我,上師的手用力拍在我的背上:
“弟子,你來了很長時間了吧?你什麼時候到的?”
“我剛到,師父。”巨大的欣快感包圍著我,我想要留住這一刻。
“我現在去散步,你一起去嗎?”上師說。
“好啊,師父。”我說。
“你的車在哪裏?”上師說。
“在門口,師父。”我說。
“我坐你的車。跟著那輛車走。”上師指著一輛已起動的黑色的車。我完全傻了,扶上師上車,然後上車坐在上師旁邊。車動了,我緊緊地盯著前車。無數的念頭包圍著我,我堅決地屏蔽掉,此刻,前車是我的全部。
“你車裏有煙味兒。”
像夢中的驚雷炸了,上師的聲音在我的腦子裏嗡嗡直響。
“這......怎麼…☆…&…@……”
回過神來,下意識打開煙灰缸,想幹什麼,想讓上師看車裏的煙灰缸裏沒煙頭。當然沒煙頭,剛洗完的車。眼睛更緊地盯著前車但屏蔽失效了,勁兒大的念頭率先擠了進來:四門大開裏外擦了半天怎麼還有味兒呀?誰在我車裏抽煙了,中午誰開我車了,怎麼說呀,告訴上師我沒抽煙,不是我抽的煙,來看上師的目的就是告訴上師整個春節我都沒抽煙。煙當然是我抽的,死皮賴臉地跟陌生人蹭煙抽,把自己抽得五迷叁道……難怪上師抱我的時候,我發力要停住時空,怎麼就沒停住呢……
我一通瞎折騰,什麼也沒敢說。
上師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真空般的寂靜,真有點難受。
“開點窗吧,師父。”我小心翼翼地說。
“好。”上師說。
我打開前排兩側的車窗,冷空氣湧了進來,清新,凜冽,真舒服。接下來就是寒冷,越來越冷,我有點害怕。
“關上窗吧,師父。太冷了。”
“好。”上師說。
我關上車窗。
公園到了。
車子剛一停穩,上師快速開門下車,走向公園入口處的草坪,草坪上衆弟子或坐或站,盡顯各自的快樂與自在,上師的阿媽、姐姐、外甥女也來了,紅色的僧袍,多彩的冬裝,盛開的笑臉,充滿了我的整個視野。上師把大家攏在一起,讓攝影師兄記錄下這吉祥的場面。
上師大踏步地向前走,弟子們緊緊跟隨。我因爲車上的事還壓在心上,惶惶然跟在最後。
“走快點。”翁師兄笑著過來拍了我一下。很少見他這麼開心,上師坐在我的車上,他更開心,不光滿臉都是笑,整個身體都在舞蹈。
“……”我想說什麼但沒說出來,咧嘴想笑,也沒笑出來:要是車裏沒煙味兒,這一切該多麼圓滿,還好翁師兄沒注意我的表情。在他眼裏,現在一切都是快樂的。看著他蹦蹦跳跳地去追趕上師,我笑著加快了腳步。
“你們兩個人誰跑得快?”上師的聲音從前面飄過來。
“你們兩個人比一比。”上師的聲音剛落,兩個師兄“嗖”地沖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上師的笑聲力大無比,好似在這歡騰的火焰上澆了一勺油,讓我們駕著熱氣,輕快前行。
上師突然慢下腳步,轉身回望,目光越過幾個師兄停在我臉上:
“弟子,我是不是走得太快了。”上師一邊笑一邊眨了眨眼睛。
“不快,師父。”我快步跑上去。我知道上師在說:沒關系的,弟子。我想說:謝謝師父。上師已經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我整個人都輕了,現在才知道剛才有多重。
我追上翁師兄,想分享一下此刻的感受,張了嘴才發現沒法說。
“今天天氣真好。”我說。
“師父對你真好。”翁師兄還是笑,但透著嚴肅。
散步結束了,師兄們心滿意足地和上師再見。上師朝我的車走去,我又緊張起來:師父您別坐我車了,您坐翁師兄的車吧,他的車又好又幹淨。翁師兄好像聽到了我的祈禱,小跑上前叫住上師:
“師父,您坐我的車吧,阿媽她們坐這輛車。”
“不行,這輛車,煙味兒很大。”師父繼續走向我的車。
時空真的停止了,所有的眼睛都看著我,我也懵然不知自己是走是停,我想說對不起,但沒說出來,看到了身邊一個師兄沖我笑了笑。是她的笑打開了時空,驚醒了我,像是在末日裏看到了希望,我不顧一切地追向上師。經過翁師兄身邊,沒敢停反而加速,一句語速極快的話還是追上了我:
“你不是戒煙了嘛。”
我落荒而逃般滾上了車,在師兄們注視下起動上路。上了路才發現來時跟的車不在前面,怎麼走好呢,得動一下腦子,可腦子不轉了,上師在車上,千萬別走冤枉路……
“前邊左轉,然後調頭。”上師坐在身旁,平靜地爲我指路。
頂禮大恩根本上師。不用跟車了,不用想了,聽上師的就行了。太好了!
“開點窗吧,”上師說。
“好,師父。”對不起,我以爲車裏沒煙味兒了。我趕緊把前排左右窗各開到叁分之一,進來的風又冷又硬,太陽正在落山,溫度降得真快。我想把上師那邊車窗關小些,車窗沒動,再扣一下,還是不動。按一下,開得更大,再扣,不動。完了,窗戶壞了。我關上我這邊車窗,又去關那邊,沒反應。我又打開我這邊車窗……
“你在幹什麼?”上師扭頭看我。
“師父,您那邊的窗戶壞了,關不上了。”我已經崩潰了,帶出了哭腔。
“別管它,馬上就到了。”上師端坐著,一動不動。
和上師說了再見,我回到冰冷的車裏,把車開到一條熟悉的小路邊停下來,呆呆地坐著,不想走,也不想幹什麼。這兒是我停車抽過好幾次煙的地方,可我現在不想抽煙,不是想抽而不抽,是根本不想抽。過了一會兒,我竟然忘了爲什麼在這兒停車。開車接著走,上了主路,車速越來越快,一陣燥熱,我順手把暖風關了。猛然間,又想起了什麼,轉頭看了一眼。不會吧!再看一眼,是真的:窗戶竟然是好好地關著。
什麼時候關的?不是壞了嗎。我清楚地記著車停在小路邊的時候窗戶還是開著的,當時還隨便想了想什麼時候去修一下。我按下右前車窗開關,玻璃降了下來,向上一扣,玻璃穩穩地升了上去。什麼問題也沒有。
“咔嚓”一聲巨響,雷電又一次擊中了我,我突然變得換了人間般的清醒:車窗根本就沒壞!是上師在阻止我關上車窗。上師甯願忍受刺骨的寒風,也不願聞那罪惡的煙味兒。可上師還是選擇了坐我的車……我想停車,想馬上下車,我要磕頭:頂禮、供養、皈依希阿榮博尊者,我的大恩根本上師。愚癡弟子明白了,愚癡弟子感恩不盡。
上師再也沒有問過我抽煙的事。
近期有緣在網上看到《煙酒殺生過》一文,該文對吸煙飲酒以及屠殺野生動物之過患,以確鑿可靠的佛經論典中所說的教義爲依據進行了簡明扼要的敘述,其過患絕不僅僅是我們所理解的有害健康,而是嚴重障礙我們的解脫。《金色律藏》中雲:“末法濁世之毒物,出現十八種煙草,凡接觸者轉地獄,後世不生悅意境。”文中的大量教證和諸位大德的教言使我對吸煙飲酒的過患真切地感到如五雷轟頂……
頂禮、供養、皈依希阿榮博尊者,我的大恩根本上師。
弟子 才讓索南
2012年10月
《戒煙》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