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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禅的智慧 第二篇 禅喝棒喝變數多

  破禅的智慧 第二篇 禅喝棒喝變數多

   禅宗文獻中記載有臨濟宗琅邪起禅師法嗣俞道婆一段事迹:

   俞道婆金陵人也,參琅邪,邪其造詣,問:“哪個是無真位真人?”婆應聲曰:“有一無位真人,六臂叁頭努力嗔,一劈華山分兩路,萬年流水不如春。”凡有僧至,婆見如前所答。珣曰:“爺在什麼處?”婆以身轉露柱。珣即踏倒曰:“將謂有多少奇特。”便出。婆起曰:“兒兒來,惜你則個。”安首座至,婆問:“何處來?”安曰:“德山。”婆曰:“德山泰乃老婆兒子。”安曰:“婆是何人兒子?”婆曰:“被上座一問,直得立地放尿。”

   這段話頭看起來近乎鬧劇,但禅宗文獻收入,證明極具參考價值。在禅門,參話頭最重視“機”與“用”。譬如臨濟宗後期一位集山師禮禅師說:“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識爺。”  

   這句“臨機不識爺”與俞道婆案例中珣師問“爺在什麼處”卻是同一曲故。參話頭要“大機貴直截”,應能當機立斷。珣禅師反問道婆“是何人兒子”卻是話中有話,他是趁機捉到對方破綻時立即反應從禅門上推翻俞道婆。事實上,俞道婆所以見人便說“兒兒”,正是考驗對方是否懂得“臨機不識爺”,因此,道婆並非弱者。譬如她說的“上座一問”如何如何,原本也是引用前輩禅師的典。而且是曹洞青原下五世洞山門下高足雲居道膺禅師一段話頭:

   南泉問僧在看什麼經?曰:“彌勒下生經”。“地泉曰:彌勒幾時下生?”曰:“現在天宮,當來下生。”泉曰:“天上無彌勒,地下彌勒。”道膺一彷問洞山:“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未審誰與安名。”山被問直得禅床震動。乃曰:“膺阇黎!吾在雲岩曾問老人,直得火爐震動,今日被子一問,直得通身流汗。

   禅宗文獻所以具有相當高參考價值,大多因爲流傳下的資訊能夠滿足後代知識分子的求知欲。禅師宣導佛法之余,同時也讓參學者的思想領域開拓更廣泛的空間。

   從以上引述的話頭爲證,無率是早期大師如南泉、洞山或後來之俞道婆,在修爲上都已到達相當境界,但是仍能毫不松懈,繼續精進參學。他們定必深入理解到:宇宙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思維法則,問題只是參學者的學養是否更深邃,極高明而博厚。所以,俞道婆終不免于“立地放尿”,再早,雲岩大師會膽戰心到“火爐震動”,甚至更早祖師輩洞山思慮不周被逼得“通身汗流”。

   豈僅這幾位大師,即令用以請教文殊、觀音、普賢叁聖亦問不出道理,甚至釋迦尼亦不過用“我無說法”一類話頭做答而已。

   這些話頭中的爭議焦點乃在定義不合理使用時,就會同現概念上的偏差;一旦遇見質疑,無法自圓其說:假若更進一步要求作明確的定義解釋,惟有閃爍其詞而避其鋒了!

   這也說明了禅雖然可以超邏輯,那只是高標准。事實上在施教時仍然脫離不了傳統思考模式的影響。宗教哲學或思想家常常因爲此等約定成俗的習性而顯得力不從心,甚至受到誤解。從本文列舉參學問道幾段話頭可以看出:任何一種從事思維建立或革新的學者都不免于教學或宣導目標設立的困擾。

   研究禅宗學問如果擺脫不了舊思維窠臼,或者沿用世俗看法判斷禅宗語文,定會消息閉塞,不知所雲。

   了解這些,便可理會爲什麼中外哲學(宋教)思想中都會出現一些“文字障”。

  一、“上帝死了”“烹佛烹祖”

   在西洋哲學史上與康德、叔本華同享盛名的尼采,曾經說了一句使基督世界“震動”的名言:“上帝死了!”

   他在那篇《快樂的科學》一文中,敘述有位瘋狂的人,在白天裏提著燈籠,大聲喊著:

   上帝在哪兒呢?我來告訴你。我們,你和我,已經把他殺死了,我們都是殺死他的凶手。

   他已經嗅著全能上帝腐爛的氣味嗎?因爲就是上帝也要腐爛的。上帝已經死去。上帝要停留著死。我們已把他殺死了,我們怎麼會得到安慰呢;我們!凶手中的凶手。他!全世界認爲最神聖、最有力量的,在我們的九上流血了!

   如果執著于傳統邏輯閱讀這段文字,會感到尼采很荒謬。在尼采生活的那個世紀,他敢肆無忌憚,放言高論,當然是要受到世俗排斥的,但他也說過一句發人深省的名言:

   偉大的思想家要靠其被誤解的程度以成其偉大。

   比較起來,尼采“上帝死了”遠不如禅門大師更爲荒謬。中國禅宗青原系下五世夾山大師弟子懷忠禅師有下列一段參學問答:

   僧問:“洪爐猛焰,烹鍛何物?”師曰:“烹佛烹祖。”曰:“佛祖作生麼生烹?”

   師曰:“業在其中。”僧曰:“喚作什麼業?”師曰:“佛力不如。”

   尼采在說“上帝死了”時內心充滿猶疑,證明他是經過深思熟慮,基于思想家對世俗人類所有崇高責任感仍不得不說出,他隨後解釋:

   假如你願意靈魂的安靜和快樂,你就信仰;假若你願意作真理的信徒,你就疑問;

   可見在感性與理念之間他劃分得很清楚。換言之,爲了真理,他不能不犧牲他的上帝,事實上,上帝死了,他會變得更寂寞;但在“我愛上帝,更愛真理”選擇下,他只有放棄感情上包袱。

   古今中外的思想家或宗教家沒有不是寂寞與孤獨的!

   從傳統言,“烹佛烹祖”毋甯是大逆不道。但如從《金剛經》思維方式解讀,就不會(過于)排斥這等思維。

   《金剛經》相當強調遣執、遣蕩等思維法。另外,也重視近代教育常用的轉移學習(Transter of Iearning)。

   根據教育學家研究,凡屬智力高的學生,其轉移能力亦高。所謂“智力”並不能由智商顯示,因爲智商是個有心智生長現狀的一個指標。智力是根據年計算,智商可以保持不變,智力則隨年齡而不同,這一點必須分辨清楚。

   “上帝死了”或“烹佛烹祖”這等名言若無高水准的智力(智慧能力)並不容易看懂或參透。什麼是智力?

   智慧乃是學習能力的組合,對事物之大小巨細,尤其是抽象問題能出以慎思明辨,控製情緒性幹預,而且在處理問題時具有彈性與機智表現。(見Robert G.Chollman "Educational Psychology")

   從這段解釋再來比較佛法中的修智、修智、修覺等階段性教學,便知這門宗教哲學早在二千年前已經懂得因材施教。至于中國禅宗融入機智反應教學,更是完全符合今日教育心理學家對智力的诠釋。

   佛祖與上帝一般都是宗教家設定的最高理化身。大哲學家康德與他的《純粹理性之批判》一文中,曾經分別就知識與行爲兩方面分析,他認爲:“人類之所以有信仰上帝的必要,乃是因爲上帝是人類快樂的源泉。”

   因此,佛門弟子修淨土、修禅等等,基本上應該也是追求快樂或希望。禅門在教學時采取棒喝以增長參學者智力,與尼采之名言有異曲工之妙,著眼都在象征的喝理法。

   從中國禅師到尼采之間有一個共識:他們認爲上帝或祖不能用理智推知,而是感性的,亦因此,上帝或佛祖都不能在知識世界存在。

   若是參考禅門一些名言,譬如:“若得心無事,佛祖是冤家”、“佛亦非佛”、“分明無佛”、“趕盡諸佛”、“拔盡諸佛”、“拔塵見佛,佛亦是塵”、“是佛亦非真”、“心因有佛迷”、“佛在哪裏”等等,可能更爲嗟歎中國禅師遠較西洋哲學人尼采更爲“忤逆”。

   忤逆不道是傳統世界的慣用詞。就思維法言,有些人很會利用專門術語造成聲望,利用虛僞造成名望,利用思想習性克製反對者,不合理使用定義,甚至妄指對方有偏激之見。這些都形成傳統世界保護柵,更影響了知識界的文字語言溝通符號。凡是稍有偏離,就被視作異端邪說面成爲不道。事實上,佛教最早創教宣揚教義時亦曾被印度固有一些宗教大加排斥;達摩西來初見梁武帝,話不投機半句多,基本是認知差距。達摩北上中原面壁多年,其間定必有布道的種種障礙;但禅宗可能疏忽了他在少林冥思時那麼長時的艱苦奮鬥資料整理,從禅宗前五祖行傳不難發現:神光參谒達摩目的在“當造玄境”。慧可“精于玄理”,這幾位開山祖師的是個“玄風”世界,慧可甚至被另一派法師“興謗于邑”,邑宰竟然“惑其邪說,加祖于非法,祖怡然委順”,爲了革新宗教思想,慧可竟然受到殺身之禍,而引起這場劫報者竟然是佛門另一門派弟子。可知禅初學者在當時處境之危險。叁祖傳道時“居無常處”。四祖時已唐朝天下,情況稍有改進。五祖傳法六祖慧能,卻是秘密授受。禅宗草創初期混雜之“外道”公然要挾,遂致六祖不得不遠遁南方潛伏多年之後方得開山公然弘法。這一段禅宗奮鬥史並不下于曆史上改朝換帝之辛烈困頓。

   尼采說的“偉大的思想家要靠其被誤解的程度以成其偉大”當然也包括斷頭、殺頭等流血事件。禅宗遭遇過,基督教出現過,孫中山革命時如此,法國大革命也如此。

   “上帝死了”或“烹佛烹祖”牽涉到人類思想深處的根基,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知識世界的爭端從古以來未曾平息,其慘烈與殘忍又豈止是一時誤解而已!

   因此,參學佛法如果不從思維方法切入,終將抱殘守缺或者格格不入也。

  二、禅宗參學溝通方式

   創立一種新思維當然要破除陳舊思臼,其中牽涉到去蕪存菁修正整合,無論無一方都可能面臨存廢考驗。因此,任何一位思想家在除舊時都要依賴大量的傳播資訊去作廣泛且全方位的宣導。爲了有效達到思維溝通,自需在赓續采用世俗沿用的文字語言符號外,另外發明一些能夠充分說明或表達新思維的輔助方法。禅宗在草創之初就注意到這些,所以參學者在“直指向上”正本清源的功課上,常會感到早年大師的言行不免驚世駭俗,反之,越是後代禅師的話頭卻越易納接受。類似這等已經落入習性的成見在禅門看來都是極其危險的訊息。他們認爲,無論是意識內或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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