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念經
說法地點:支提國的水渚林、波羅奈國的鹿野苑
參加人員:阿那律、阿難等衆比丘
經中大意:大意:本經敘述阿那律陀尊者坐中所作之七念:道從無欲、知足、遠離、精勤、正念、定意、以及智慧而得。世尊獲知而以神力去贊他,並爲說應受第八大人之念,而念道乃從不戲、樂不戲、行不戲、非戲、非樂戲、非行戲等而得。最後則集合比丘,詳說此大人之八念。
我們在讀經時,尤其是讀原始經典時,需要明白這樣一個比較基本的曆史事實,即在釋尊時代,對于“國”的概念比較模糊,像摩揭陀這樣的老牌國家,自然被稱爲“國”;而像迦毗羅衛這樣的自治城邦,在當時也被稱爲“國”。由此可見,那時的“國”在地域概念上並不是很明確,而且很多是屬于那種附屬國或較大的城邑,比如說舍衛國,它本身是拘薩羅的首府所在地,但我們在佛經中,有時候稱之爲“舍衛城”,有時稱“舍衛國”。而且有一點需要我們注意,就是在巴利語中的“國”,與我們漢語之中的“國”二者在意義上有沒有區別,倒也很難說。本人對于巴利語可謂文盲,建議有興趣有道友,可以在這方面作些考證。總結到一點,佛陀時代的國家多種多樣,即是地理上的概念,也是文化上的概念。而佛陀生活的年代與中國的孔子大抵相當,而其時的中國,似乎也是國家甚多,孔子的“周遊列國”便是明證。當時,我們的重點是探討佛經要義,這裏只是順便提提,不足爲要。
聯系到本經的內容,佛陀說這部《八念經》,是在哪兒說的呢?經中說是在支提國的水渚林與波羅奈國的鹿野苑。從範圍上講,這兩個地方都是屬于中印度以北地區,應該說二者相距不是很遠。在經中,我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就是佛陀運用神通,進行了難以思議的“分身術”。我們看電視連續劇《西遊記》,經常會看到孫悟空施展分身術去請南海觀音老母幫忙,而自己的色身則伫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八戒不解其中奧秘,還一個勁地嘲笑猴哥站在那兒發呆。
經文首先從被譽爲“天眼第一”的阿那律開始。在上一部《長壽王本起經》中,我們就知道阿那律與另外兩位尊者一起止住于支提國的水渚林。阿那律在入定之中進行了一些理論思惟,他所思惟的內容,就是七組相互對立的名相,簡稱爲“七念”。加上後面佛陀爲阿那律所說的第八念,共八念,叫作“大人八念”。它們分別是:
①無欲————有欲 ②知足————無厭
③遠離————聚會 ④精勤————懈怠
⑤正念————邪念 ⑥定意————亂意
⑦智慧————愚癡 ⑧不戲,樂不戲,行不戲————樂戲、行戲
我之所以要將它們一一列出,原因是本經就是圍繞著這些概念而展開。就是說,想要成道,我們必須選取前者,而擯棄後者,即所謂“道從無欲,非有欲得”。對于此七組名相,我們一眼就可以看出它們之間是一種對立關系,至于其詳細內容,我們到後文再談。
阿那律在水渚水習定之中所生起的七念,被遠在波羅奈鹿野苑的佛陀給探知了。從這裏我們就可以看出佛陀所證悟的“他心通”,絕對是真實不虛。這個問題若要鋪展開來,其實有很多內容可以談,建議有興趣的朋友,不妨以《淺析“他心通”與當代科技》爲題,作些理論研究,我相信對此文感興趣的人肯定不在少數。
當佛陀覺察到阿那律心中所思所念時,他覺得弟子阿那律能夠思惟到這些道理,已經很不簡單。但是還不究竟,需要他這位當導師的前去點化。于是佛陀就在轉瞬之間,從鹿野苑中消失,“忽沒不現”,轉而抵達了水渚林。我們這裏需要作些分析。在這裏,經中說佛陀“忽沒不現”,並不是說佛陀真的連身影都沒有了,而是說他的化身離開了色身,前往水渚林。此時佛陀在靜室之中入定,四周很靜,無人打攪。但是這次情況不太一樣,當佛陀入定之後,阿難就站在佛陀的身後,手拿著拂塵,在一旁侍衛著佛陀。如果佛陀的色身一下子飛走了,阿難肯定會有所察覺的;但是事實上阿難一直在佛陀的身後,他始終看著佛陀端坐在自己的坐具。因此我們可以想像,佛陀的色身還是端坐在坐具上,像往常一樣安詳自若,絲毫沒有移動過。但是佛陀的另一種身——大約是化身吧,則早已離開靜室,飛往水渚林了。
世尊一見到阿那律,開口便贊歎不已:“阿那律,你是好樣的!你能夠悟到無欲等七念,已是相當不容易了。但是,你所悟的還不夠徹底,現在我特地趕來,將第八之念傳授給你。”
第八念的內容是:“思道從不戲、樂不戲、行不戲、非戲、非樂戲、非行戲得”。若加上前面的七念,共計八念,佛陀稱之爲“八大人之念”。所謂“大人”,在這裏可以指稱證得阿羅漢果位的證道者,就是說,如果按照此八念去如實施行,便可以證得四果阿羅漢,成就聖位。佛陀爲了更好地說明問題,將此八大人之念作了形象的種種譬喻。佛陀對阿那律說,“阿那律陀!若汝成就大人八念,而複得此四增上心,現法樂居,易不難得者”,那麼將會得到種種殊勝的利益。這些利益分別是:
利益一(譬喻):
王、臣:有上好的衣箱,而衣箱裏盛滿各種華麗之衣,它們皆隨時隨地穿取脫下;
阿那律:可得糞掃衣爲第一衣服——糞掃衣。
利益二(譬喻):
王、臣有上好的廚師,能夠烹製出各種美味肴膳;
阿那律:可得常行乞食爲第一美味——乞食。
利益叁(譬喻):
王、臣有上好的屋舍與宮殿樓閣;
阿那律:以依樹下止住爲第一舍——樹下坐。
利益四(譬喻):
王、臣:有好的床座,座上有各種好的鋪墊物;
阿那律:以草座、葉座爲第一座——草、葉座。
利益五:
遊行東、南、西、北方,必定能得安樂,無有苦患;對于諸善法會止住(停留于善法之中),晝夜都會使善法增長,而不會衰退;
利益六:
在二果當時,必會證得其中一果(是指斯陀洹與斯陀含,分別爲初果和二果),或者會得叁果,並最終證得四果。
從上面的六種利益中我們就可以看出,在原始佛教時代,往往將苦行作爲證道的前提之一。就是說,若想證道見性,就不能太貪圖享受,需要從最基本的苦行功夫開始。在前四種利益中,諸如糞掃衣、乞食、樹下坐、以草或草葉爲座,都是比丘修苦行的法門。不僅如此,從上面一段經文中,佛陀對于行苦行,是采取欣賞與鼓勵的態度的。比如說,把比丘的糞掃衣,比作國王大臣的種種華麗衣服;將乞食比作王臣的美味佳肴等等,從這裏我們就很容易看出佛陀其實是把修苦行,作爲早期通向覺悟之道的最主要的和最好途徑之一。那麼這裏我們似乎可以深究一下,在佛陀的上首弟子中,號稱“苦行第一”的摩诃迦葉,他所采取的苦行方法,是比較激進的,甚至是極端的。對于此,佛陀就不太欣賞了,他曾多次提議讓大迦葉要適當注意點修行節奏,不要過于極端了,但是大迦葉依然我行我素。從這裏也可以看出,佛陀主張苦行,贊歎苦行,鼓勵弟子們苦行,但是他反對把苦行極端化、教條化。其實,苦行只是衆多修行方式中的一種,它既不是全部,更不是唯一。佛陀提倡苦行的初衷,是讓我們抛棄物質享受或心中對于物質享受的貪念,從而根除我們的各種驕慢愚癡之心。從這裏可以得出結論,苦行是“標”而非“本”,如果把苦行作爲修行所追求的終極之本,那麼必將南轅北轍,漸行漸遠。
佛陀將修習“大人八念”的種種益處講明之後,就與阿那律告別,瞬間即消失,“猶力士屈伸臂頃”,“忽沒不見”。那麼釋尊到哪兒去了呢?當然是又回到了他原先位于鹿野苑的靜室之中,回到了他的色身之中。
如前所述,阿難一直站在佛陀的身後執拂,對于剛才佛陀到水渚林去教導阿那律,他是毫不知情。就是說,明明看到佛陀端坐于座上,但是佛陀不知道外出教化了多少弟子,阿難還以爲佛陀從來沒有出門過呢。
佛陀出定之後,便回過頭來對阿難說:“你到外面去宣布一下,凡是在鹿野苑常住或雲遊修行的弟子,都讓他們集中到講堂裏,我有話要向大衆講明白。”
待弟子們都雲集于講堂時,佛陀在阿難的陪伴下,來到講堂,“于比丘衆前敷座而坐。”佛陀今天要給大家講課,所講的主題,就是“大人八念”。所謂大人八念,具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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