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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精舍” 中國當代“佛化家庭”研究(陳堅)▪P2

  ..續本文上一頁得天衣無縫——,因而令儒、佛、道叁教都相當滿意,如佛典對于“精舍”有這樣的解釋:《釋迦譜》曰“息心所棲,故曰精舍”;《慧苑音義》曰“由其精練行者之所居,故謂之精舍也”;《名義集》解釋曰“非粗暴者所居,故雲精舍”;丁福保《佛學大辭典》解釋曰“爲精行者所居,故曰精舍”;《佛光大辭典》解釋曰“精舍……意爲智德精練者之舍宅”,凡此種種解釋,雖與“精舍”在《管子》中的含義大相徑庭,但卻都道出了佛教活動場所的精致與高雅——“精舍”者,“華巧工飾,純一清淨,無諸喧雜也”。

  至此,我們可以說,儒、佛、道叁教用“精舍”來命名自己的活動場所,因爲“精舍”既折射出了叁教各自的教理,也反映了各自“聖人”的特點,同時還使各自的活動場所顯得十分雅致,這就是爲什麼儒、佛、道叁教當初都喜歡用“精舍”來命名自己之活動場所的原因,只是到了後來,爲了避免叁教的混同,叁教才不得不“忍痛割愛”,不再用“精舍”這個叁教之通用名來命名自己的活動場所而別取一個性化的名字。當然,佛教在沒有了儒、道二教混淆用名的情況下也還在偶爾一用“精舍”之名,這一點在前文已然談到了。

  二、“家庭精舍”與中國當代

  

  “佛化家庭”按照上面所談,源于《管子》的“精舍”一詞由于具有非常雅致的人文含義而一度在中國宗教史上被儒、佛、道叁教爭相用來命名自己的活動場所,但南北朝以後,也只有佛教才偶爾用“精舍”一詞來命名那些規模很小的佛教活動場所,這些佛教活動場所甚至小到連一般的中國佛教寺院格局(如中軸對稱、前叁進後叁進)都沒有了,簡直就像一個家庭,但不管多麼小,多麼袖珍,多麼不規則,它們畢竟還是佛教徒日常聚會和修學的公共活動場所,而不是私人的家庭生活空間。不過,事情總是會變化發展的,在當代中國,屬于私人家庭生活空間的佛教“精舍”——“家庭精舍”——已司空見慣,比如下面這段話中所提到的“寂來精舍”:

  

  家住菜園村的主任中藥師鄧來送,他所居黃石港區的菜園村,其實是個人口稠密的鬧市區。不過他躲在居民樓群中,樂自成一統——寂來精舍,坐擁書城,與佛同樂,他1995年從市二醫院退休隱居,後結合中醫中藥的幾十年實踐,潛心向佛,深入經藏。

  

  總之,“家庭精舍”的廣泛出現,這是當代中國佛教史上的值得關注和研究新現象。

  

  “家庭精舍”,顧名思義,就是私人家庭的“精舍”化或佛教化。“家庭精舍”有兩方面的指涉:

  

  (一)從硬件上講,或者依佛教的術語,從“表法”上講,家庭被布置得像佛教“精舍”一樣,比如房間裏擺著精致的佛像及其他佛教用具、佛教用品,牆上貼著佛教宣教圖片或佛教書畫作品,檀香終日點著以致于馨香滿室,條件好一點的還辟有專門喝“禅茶”的雅室。這樣的家庭往往不事世俗的豪華而只求佛教的莊嚴。

  

  (二)從軟件上講,或者依佛教的術語,從“心法”上講,家庭全體成員或主要成員(比如父母)都是佛教徒,要麼是皈依了的在家居士,要麼是沒有皈依的自覺學佛者,他們堅持佛教的生活方式,比如持戒吃素、坐禅念佛,更主要的是他們心態平和,法喜充滿,擁有一個其樂融融、和諧美滿的家庭環境。

  

  具備如上軟硬件、兼具佛教“表法”和“心法”的家庭,我稱之爲“佛化家庭”。不過,在我爲寫作這篇論文而進行的田野調查中,也碰到一些只注重佛教“心法”而不注重“表法”的家庭,也就是說,這些家庭並不刻意在硬件上把家庭裝扮得象個“佛教精舍”,因而外表看上去與普通家庭並沒有什麼兩樣,而且大部分還都顯得非常樸素甚至簡貧(並不一定是因爲窮),但其家庭成員或主要成員都是佛教徒,都過著佛教化的生活——這種只有佛教“心法”而沒有佛教“表法”家庭,我將其當作是“佛化家庭”的特例來對待。標准的“佛化家庭”應該是兼具佛教“表法”和“心法”的“家庭精舍”。本文所說的“佛化家庭”,如果不作特別說明,概指標准的“佛化家庭”而言。

  

  中國的“佛化家庭”,其成員既不是以佛教爲職業,更沒有什麼“佛教戶籍”的關聯,只是體現了相關的家庭在私人生活領域的佛教追求而已,不涉及公共生活領域。

  

  “佛化家庭”在當代中國星散于城鄉,雖然還遠談不上普及,但也構成了當代中國家庭的一道獨特風景,我們不妨走進鄧來送的“寂來精舍”來具體地感受一下“佛化家庭”的韻味:“……在他的四壁頂棚的書架裏,還有弘一大師的手抄孤本《金剛經》、《藥師經》、《阿彌陀經》、《大方廣佛華嚴經偈》等釋經內典更爲珍貴難得。走進他的書齋,檀香清馨,布局莊嚴,他與老伴過著清淡怡然的晚年生活,彼此相依,以佛法化導生活。平素他誦經、打坐,著書立說,老伴念佛,拜佛,生活單調高古,日子惬意豐足。在這種節奏中,73歲的鄧來送用心彈奏出迦陵頻伽般的生命之歌。他先後在北京中國中藥出版社和中國農業出版社出版了《中藥製用經驗錄》、《實用中藥炮製學》、《采種中草藥技術》、《實用中草藥效驗方》、《名貴中藥開發技術》五本專著,還撰寫了《學佛傳心錄》、《金剛經心經之緣》、《佛學教理感悟》、《佛教智慧格言》、《佛教因果論》、《六祖大師法寶壇經輯注》等200萬字的十本佛學書籍。老人不可思議的是,十多年前患有甲狀腺腫大和肺氣腫縱隔腫瘤、頸肩腰腿痛等多種疾病,當時去過叁家大醫院,分別判了死刑。這對于他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是生以待死,還是爭取新生。生命的“紅燈”頻閃,擺脫生死神的“綠燈”也在眼前閃爍。迷離中他正念提起,重新喚起生活的勇氣。卸掉《時珍國醫國藥》主編之重任,退而不廢,病而不萎。他想,人固有一死,我已接到“通知”了。何不趁還能支持色身,腦袋也好使,這回淨下心來好好讀讀書,從收藏的古醫書中找“亮點”,再到雷山、西塞山、東方山裏尋寶藏——中草藥,回來自己炮製,自我嘗試,死馬當活馬醫。一面服中草藥,一面持齋佛、打坐,學佛作佛,如此叁番五次,這樣慢慢調伏了身心,幾年過去,病竈自然消除,身體愈來愈好。”如果你覺得還意猶未盡沒看夠,那麼下面是我通過田野調查所獲得的一些“佛化家庭”的具體案例,展現于此與大家分享。

  

  案例一:劉先生家

  

  劉先生,42歲,中專技校畢業,後參加漢語言文學專業自學考試,獲專科文憑,在一家化工公司擔任化學分析師,其妻也在這家公司工作,從事質檢工作。他們有一個兒子,上初二。劉先生一家叁口都是佛教徒。

  

  劉先生長得很英俊,而且文質彬彬,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得多,頗有大學講師或副教授的模樣。在技校讀書期間,劉先生就迷上了中國傳統文化,閱讀過許多唐詩宋詞,對于老莊周易、氣功堪輿之類也有所涉獵,而且業余時間還喜歡搞些文學創作。2000年,劉先生開始接觸佛經(在地攤上買了一本《金剛經》,但看不懂),後來在一位居士的指導下學習佛法,深爲佛理所折服,並最終導致他于2003年到五臺山去歸依了一個老和尚。一年後他的妻子和兒子也都在他的引導下歸依了佛教。

  

  劉先生的妻子比較內向,不怎麼愛說話,但臉上總挂著微笑,顯然是一位賢妻良母。她說自己確實是受劉先生的影響才信佛的。至于他們的兒子,似乎名堂比他們自己還要多。在我剛踏進其家門的時候,劉先生就對我說,他的兒子正在房間裏念“楞嚴咒”。這位會念“楞嚴咒”的少年學習成績不太好,這多少令他父母有些擔心,但也有讓他父母自豪的,那就是,他在9歲的時候曾受到過上面提到的那位居士的“加持”,並且在“加持”時還見到了千手觀音托缽的靈異景象。據他媽媽說,他以前在念“楞嚴咒”時還常常見佛現前,但現在不會了,也回想不起以前的見到的靈異景象了。我就這一點求證于他本人,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劉先生的家不大,雖然只有50來個平方米,但也是個結構緊湊的叁室一廳。進門就見客廳的牆壁上挂著一框很大的用電腦製作的釋迦牟尼趺坐像,通體黃紅色,很是顯眼。側壁立著一個書櫥,裏面放的都是佛教書籍。書櫥邊上挂著“甯靜致遠”的豎幅。客廳北面那個最多6平方米的小房間就是一個小佛堂。小佛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香案、佛像、佛畫、祖師照片、木魚、拜墊、坐墊、經本、供品(包括500元錢)等佛教器物,各得其位而處,布置得很是精致,可以在這裏面拜佛、念咒、誦經、坐禅,足敷一家叁口日常作佛教修行之用。如果家裏來了客人,小佛堂裏打個地鋪就可以睡覺。

  

  劉先生說他不喜歡現在的工作,一是因爲單位每半個月就要對他所從事的工種進行業務考試;二是化工行業工作的連續性使得他沒有正常的休息日,只能與他人輪換著休息;叁是(也是最重要的)現在的工作並不合他的興趣,他希望能像我一樣在大學裏從事文化研究和教學的工作,但這對他來說顯然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幻想。他看到單位裏不斷有人考上研究生遠走高飛而羨慕不已,並且也曾想過考佛教研究方向的研究生,但苦于英語不行而徒呼無奈。劉先生說正是佛教化解了他來自工作的巨大壓力以及由這種壓力所導致的身心疲憊。他覺得自己學佛以後,心態變得平和了,不再好高鹜遠了,努力去做好本職工作,也不去沾染社會上的那些不良習氣,業余時間看看佛書,研究研究佛學。他每年都要化錢買些佛教書刊,一來供自己閱讀,二來送給別人以結佛緣。當我采訪結束要離開他家時,他就送給我《楞伽阿跋多羅寶經》一本、《楞嚴咒會譯》一本、《大悲心咒像解》兩本以及《金剛經》若幹本。

  

  案例二:王先生家

  

  王先生,36歲,某企業電工,對電腦十分精通,開有一個電腦修理店,交由他那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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