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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與中國佛教的對話——21世紀的精神修練與實踐智慧

  基督教與中國佛教的對話——21世紀的精神修練與實踐智慧

  千年少林:慧命的追求

  ◎釋永信

  尊敬的杜維明教授,尊敬的麥克格拉斯教授,尊敬的芒德福特博士,尊敬的甯梵夫教授,各位尊敬的嘉賓,大家下午好!

  應杜維明教授與牛津大學的邀請,能夠來參加這次基督教與佛教的對話活動,我感到由衷的高興與榮幸。我們今天對話的主題是“精神修煉與實踐智慧”,我很願意結合少林寺1500年的曆史與現狀和各位分享一下這方面的體會與理念。

  借助功夫、電影和大衆傳媒,全世界很多人都知道中國的少林寺。相由心生,念由心起。不同的人對少林寺有不同的看法,可以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他自己的少林寺。不能說誰心中的少林寺就對,誰的就錯,誰的就好,誰的就壞。作爲少林寺道統與法脈的傳承人,我也可以與大家分享一下我心中的少林。

  公元495年,印度高僧跋陀創建了少林寺這個皇家寺院,使之成爲當時中國最著名的坐禅中心和譯經中心,並肇始了中國佛教的律宗和淨土宗;數十年之後,另一位印度高僧菩提達摩來到少林寺,面壁九年,首創禅宗,開啓了中國佛教的嶄新時代;之後700多年,福裕禅師住持少林寺,因參與元朝皇帝主持的宗教大辯論而使禅宗少林名揚天下……一代代高僧從四面八方來到天地之中的嵩山少林寺,使禅宗少林祖師輩出、曆經千年而不衰。做爲一個禅宗行者和1500年少林寺的傳棒人,我理解的少林寺慧命傳承,至少包括叁個方面:一、因拔苦而生,爲衆生而在;二、因對話而生,爲和平而在;叁、因實踐而生,爲超越而在。

  一、禅宗少林,因拔苦而生,爲衆生而在。

  少林寺曆代祖師大德無論來自中外,代代相承的傳統就是關注人間當下的苦難,並發願徹底拔除苦難的根源。少林禅修、功夫、佛醫傳承,無不貫穿著大慈大悲的精神信念,進而體現出人類對生命智慧的透徹理解和出神入化的應用,蘊藏著禅宗的精髓——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

  二、禅宗少林,因對話而生,爲和平而在。

  有西方哲學家說:“不同文化之間交流過去已經多次證明是人類文明發展的裏程碑”,少林寺1500年的曆史是很好的例證。

  與本土宗教對話,禅宗少林成爲各宗教和諧發展的媒介。“和而不同”在兩千多年前的中國就被提出,但在中國曆史上並沒有得到充分實現。而少林寺所在的嵩山地區卻成爲一個特例:在這裏,儒釋道叁教在交流中各自都不斷傳承、創新、發展,宋明理學因借鑒禅宗而將儒教提升到一個新高度,而禅宗少林則在交互學習借鑒中花開五葉遍傳中國和世界,同時形成少林功夫和少林醫宗這一獨特的禅宗法門,而少林寺則成爲功夫和佛醫的傳承聖地。另一方面,持續一貫的交流對話,逐漸成爲少林寺的文化基因,並由此形成一個開放的平臺,通過不同宗教、流派的交流對話,和而不同,各自成就,也使少林寺精神理念融入到中華文化的血脈,直至今日無論走到世界各地,以少林的名義,在不同民族和宗教社群中都很容易找到同道和知音。

  與世俗對話,禅宗少林成爲世俗社會走向信仰的媒介。全球化和商業化大潮,使得少林寺文化傳承面臨壓力和危機,但也給少林寺走向世界、走向當代社會提供了機遇。我相信,健康的世俗社會和商業社會一定需要信仰和傳統文化的支持和引導,而信仰和傳統文化的傳承與保護也需要世俗社會的理解、認同。向社會、向世界開放,不斷激勵少林寺僧衆在戒定慧、在慈悲和智慧修爲上更加精進,少林寺通過連年舉辦的“傳戒法會”、“禅七法會”、“少林問禅”、“機鋒辨禅”等活動,以及電影電視、舞臺劇等形式,將佛教禅宗文化和少林生活方式廣泛普及到中國大陸的不同階層。少林寺叁十年來的實踐得到中外佛教界的高度認可。

  與政治對話,禅宗少林成爲政教和諧的媒介。少林寺曆史上一直是皇家寺院,爲國爲民始終是少林寺的一個傳統;多年來,少林寺與現實政治保持積極互動,有參與、有合作、有沖突、有堅守,堅信心淨則國土淨,爲了實現自然和諧、社會和美、世界和平、人民幸福,我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以及各種合法場合爲傳統宗教、爲非遺保護、爲慈善立法、爲生態保護、以及爲少林寺傳承所做的呼籲,都得到有關方面的積極回應。

  與世界對話,禅宗少林成爲中國文化走向世界的媒介。1993年我帶領少林寺佛教文化訪問團應邀訪問臺灣,首次打破了兩岸宗教文化界數十年的隔絕狀態,受到官方和民間的一致歡迎。此後我帶少林寺僧團遍訪世界各大洲,特別是歐美各國,與不同宗教、政治、經濟、文化界領袖人物對話,不斷增進了相互間的了解和信任,結識了衆多的朋友,同時在長久的交往與合作中,少林寺也日漸明確了少林文化在當今世界的價值和定位。近叁十年來,少林寺順應國家開放和世界大潮,將開放交流的傳統,以及“和而不同、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的理念不斷發揚光大,使少林寺成爲中國文化在世界上的一張名片。

  目前,少林寺在世界叁十多個國家、六十多個城市設有少林文化中心,提供少林功夫學習以及少林健康的生活方式,包括養生、醫學、禅修以及中國文化的體驗和修習,學員絕大多數來自所在城市社群,每一個少林文化中心都是跨宗教、跨種族、跨文化的多元和諧大家庭。

  少林文化作爲世界人類文化遺産,屬于中國,更屬于全人類。學習和了解少林文化不分國界、不分種族、不分膚色、不受時間和地域的限製,無論是不是佛教徒、有沒有佛教信仰,大家都可以學習少林功夫、參與禅修和養生,任何人通過自己的實踐都能達到內在的超越,證得般若智慧。

  叁、因實踐而生,爲超越而在

  在中國佛教中,寺廟也稱道場,道場是傳道、學道與修道的地方。因此少林寺不僅是一個宗教場所,也是一個傳道、學道與修道的空間。

  1500年前,達摩在少林寺創立了佛教禅宗。達摩的禅宗教法告訴我們,入道之門主要有:一是理入,即通過經教與思維而入道;第二是行入,即通過實際的修煉而入道。後者禅宗的落腳點,借教悟宗,可以頓悟成佛。

  少林寺的傳統是堅持禅宗“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即實際修行的路子,而從事實際修行的出家人也叫行者。從少林寺的傳統而言,我不是一個寫作者、演說者或者學者,我是一個行者。

  在中文中,道不僅有形而上終極真理的含義,同時也是道路的意思。而行者不僅指行走者與實踐者,也是終極真理追求者的含義。因此,我是一個來自少林寺的行者,今天又走到牛津的行者。

  行者的最終目標是“成佛”——成爲一個徹底覺悟宇宙和生命真相的人。佛陀是覺悟的人,學佛就是以佛陀爲師、以佛陀爲人生的榜樣。在學佛修行的道路上,總的可分爲“學教”和“悟宗”兩個方面。“學教”即是學習佛法的教理教義,說得更明白一點就是理論上的學習。這也是修習佛法的基礎。而出家修習,我們更要落實到實踐,即“悟宗”。中國佛教史上的“法難”,過去有過“叁武一宗”,近代有文革(有學者這樣說)。“學教的人”離開也就離開了。“悟宗的人”證得叁昧感觸到了法喜,終身都不會放棄修行。所以中國禅宗恢複很快,乃至一枝獨秀。“悟宗的人”在通達佛理之後,我們一切的行爲思維,都要如法如律地去實踐,才能讓自己真正地有所超越。在心性上的超越,千百年來很多高僧大德都在禅堂參禅打坐,開悟得大智慧,所以禅堂也被譽爲“選佛場”。

  少林寺是依宗法製度建立的子孫寺廟,完備嚴格的戒律、寺規和傳承製度,提供了一個製度化空間,使懈怠者持續受到激勵;而通過實踐,真修實證,則使得每一位無論在家和出家的修行者都能因次第覺悟而獲得內在的激勵、而不斷精進。這是一條內在超越和外在超越兼備的不二之路。

  少林寺禅、武、醫叁位一體。這麼多年以來,我們一直把少林寺定性爲一個修行寺廟、一個修行道場,因爲這是出家人的本分事、根本事;我相信沒有修行,就沒有佛教。

  少林提倡禅拳歸一。因爲功夫與禅,本質上是如一的,禅與拳皆爲降服自心的有效手段。功夫的表現形式是動,禅的表現形式是靜,動是靜的補充,靜是動的靈魂,動極趨靜,靜極生動,動靜的有機組合就是禅武合一。少林功夫成爲佛教禅宗的一個方便法門,實際上打破了佛教禅宗令當代人疑惑的神秘性,從而爲普通人開辟了一條通過身心合一的次第訓練,步入明心見性的內在超越的大道。因此,少林功夫禅不分國界,不分種族,全世界、全人類都可以學,都可以從中受益。少林武術禅的傳播方式主要是口手相傳,言傳身教,師徒相傳的傳承模式。

  在我來牛津之前,我與一位學者交流,他建議我談談少林寺的寺院建設——那是聯合國公布的人類遺産。我說這不重要,因爲只要有錢,在叁到五年之中,誰都可以建設一個像現在少林寺一樣規模,甚至遠遠超過少林寺的新寺廟。甚至1500年的建築遺産也不是最重要,像少林寺這樣具有1500多年曆史的寺廟,在中國可以找出好多個。

  在我看來,真正的少林寺是一個傳承了1500年,今天依然活著的,充滿了生機的智慧生命。《金剛經》把肉體與物質的生命,稱爲“身命”,而把精神的或者心靈的生命稱爲“慧命”。

  這種慧命的傳承不是死的書本或器物,而是主要體現在傳統的生活方式上——我們少林寺僧團300多名出家人,從淩晨四五點鍾起床,大殿開始上早課,禅堂開始坐禅,一天之中,無論誦經、習武、行醫、素食,還是接待、做飯、掃地、穿衣、睡覺,我們就是在日常生活的實踐行爲中,延續著少林寺的慧命。

  少林寺的重點是智慧生命,它使得建築、壁畫、碑刻、塔林等物質化的遺産,成爲充滿生命活力的傳承空間。從這個角度看,世界的問題——例如道德問題、社會問題、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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