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徒衆,都從四面八方回山,爲我暖壽、做生日。一年中,我最辛苦的就是這兩天,從懂事以來,就不曾有過要做生日的念頭,但徒衆的孝心、信徒的誠意,我扭拗不過,只好隨大衆的意思。事實上,心中一點過生日的感覺都沒有。
承靈岩山寺住持妙蓮長老、監察院長陳履安、高雄縣長余陳月瑛、立委余政憲等人好意,專程來山向我祝賀,實在不敢當。晚上,在朝山會館前廣場,和全山住衆、服務人員、佛光精舍的老人、育幼院院童、職事、學生、信衆約叁千多人,一起用自助餐。席間,也有很多即興表演。
國際佛光會副會長嚴寬祜居士,轉來祝壽信函––
星公大師慈悲:
欣逢華誕良辰,弟子深感慚愧,未能親往頂禮祝賀,特囑小女張麗珠前赴高雄代表,藉伸賀忱;
乘願再來身,五大洲鹹沐法乳恩。
權留壽者相,叁法界景仰利人天。
匆匆草此,敬叩
福壽無疆,如意吉祥
沐恩弟子嚴寬祜 頂禮
一九九叁年九月八日
澳洲雪梨佛光會督導廖德培居士,代表雪梨地區信衆,表達對佛光山的護持,信衆們以捐獻澳洲南天寺大殿佛像,來替我祝賀﹗
普門中學校長王廷二,代表普中一五二○名學生,在建築、設備、校際比賽等各方面的優異成績,來向我祝賀。
大慈育幼院參加內政部和省政府社會處所舉辦的,八十一年度臺、澎、金、馬四十一所公私立育幼院評監,獲得優等獎及個別項目的環境設備特別獎,各得獎狀一面及獎金五萬元等。育幼院把榮獲的五萬元獎金,損獻給我做弘法基金。我雖出家,但很有福氣,連育幼院都會捐款給我––養兒防老。關心我的信衆,大可放心,不僅出家弟子很孝順我,連育幼院的小朋友也會照顧我。
今天是佛光山開山以來,最值得高興的一天,不是因爲大家都上山來向我暖壽的關系,而是我爲佛光山百萬信衆,找到一位可以代表大家的現代維摩居士––陳履安居士,陳居士不僅是佛光山的信徒代表,也是佛光山功德主會會長、國際佛光會的檀教師。
面對千余名信衆,陳履安居士表示:“我們大家都知道,平常就要在生活中修行,什麼是生活?什麼是修行?如果不知道的話,請看大師的《心甘情願》這一本書,大師是真正懂得生活,懂得修行的人。
我上半生並不懂得佛法,直到五十多歲才接觸佛法,已染汙了太多習性、感到非常慚愧。親近大師這一年來,觀其爲人處事,點滴皆是心甘情願,值得我學習。大師從小就在佛門生活,心靈是打開的,知道我們煩惱,給我們希望;度衆的包容隨緣,給我們方便;帶領我們,給我們信心﹗大家的歡喜就是大師的歡喜,大家的不悅就是大師的不悅﹗看見大師的成就,是一個“果”,其因地一定非常完善,才有今日的福德。
如何向大師學習?就是我們大家要把心打開,大師開示時,要用非常開朗的心來聽聞,這是我們給大師最好的生日禮物﹗”
陳院長不愧是佛光山百萬信徒的代表。講佛教好話,對佛教贊美,對佛法有信心,比什麼禮物都來得珍貴﹗
我今年六十七歲,藉今日因緣爲信徒們介紹我的七個十年是如何度過的?
第一個十年(十歲)––
十歲前記憶已不太清楚,因爲外婆信佛因緣,而讓我接觸佛法,四歲就會背《心經》,並與大姊比賽素食,看誰吃得久。我一生中,最懷念的人就是外婆(她有奇功,肚子會發出翻江倒海似的叫聲)。
有一次,聽大人講世間上的苦人苦事,主角是一位可憐的老公公,我聽呀聽的,最後難過地躲在桌子底下哭,一定要想方法去救濟他,大人一再勸說這只是故事,並非真人真事。但是我仍然執意吵著家人,半夜去買東西,送給外公,才肯罷休。從小我就覺得自己有慈悲心,至今仍保有此信念,也常告誡弟子,世間上任何東西都可以失去,唯獨不可沒有慈悲心。
我很愛護小動物,小時候養了兩只小雞,有一天下雨,雨水打濕了小雞羽毛,我怕牠受凍,就提著牠放在竈口火炬旁烘幹,誰知小雞受了驚嚇,反而跑進竈裏面,等到我把牠一把搶救出來時,羽毛已被燒光了,下巴也沒了,只剩下上啄。小雞因此不能吃東西,叁餐都由我用杯子餵牠。如此養了一年多,欣慰的是,小雞沒有夭折,反而大得可以下蛋,盡管蛋小得如鴿蛋,總是活了下來。
又有一次,我的鴿子被別人誘飛走了,我一直想方法要把鴿子救回來,但是卻徒勞無功。我不忍心鴿子受苦,竟以跳水自殺逼迫母親想方法把鴿子贖回來。
我深深感覺從小就要培養慈悲,縱容孩童玩小魚、小蝦,摧殘小生命,如此怎麼會有愛心?爲人父母者不可不注意。
有一年冬天,和鄰居在已結冰的河面上玩耍,不慎冰破而滑入河底,幾乎滅頂。昏沈中,感覺有一著白衣的人,引導我回家。事後,大家都說這是觀音菩薩的感應,至今觀世音菩薩名號常住我心中。
第二個十年(自學期)––
我十二歲出家,十五歲受戒,受的是傳統叢林專製封閉的教育。我先後負責一年半的香燈、叁年的司水、六年的行堂(尤其在冰天雪地的冬天行堂,雙手常凍得皮肉龜裂);衣服破了用紙糊,鞋子破了用木板釘。因爲買不起郵票,寫了一年多的家書,仍然無法寄出。
有一年害了瘧疾,臥病在床,師父遣人送來杯鹹菜來慰問我,我感念師父的恩澤,而發下要普渡衆生的心願。在焦山佛學院全身長膿瘡,膿水黏著衣服,盥洗脫衣時,全身就像脫一層皮似的。專製的打罵教育,物質的缺乏,身上的疾病痛苦,並不覺得苦,反而視爲學道必經過程。
十八歲,抗戰勝利時,從重慶回到棲霞山,教授推薦我去讀師範學院,如實的向師父禀報,師父聽後罵道:“混蛋﹗讀什麼師範學院。”還打了我兩個耳光。後來我自己也想道:“我真混蛋﹗怎麼會想要去讀師範學院呢?”
家師有他的前瞻性,讓我沒有機會接觸世間學的教育,才沒有從佛門流失到社會上去,愛我者莫若師。
第叁個十年(著書、度衆)––
從焦山佛學院提早畢業後,就回到祖庭宜興大覺寺,並應地方人士之請擔任白塔國小校長。在大覺寺期間,爲替師兄募道糧,我背著簍子,挨家挨戶的去送平安符,信衆在收到平安符時,就倒一碗米在我簍子內,一天下來,有時我可以化緣到百多斤的米。那時我就體悟到,團體是一種共生的因緣關系,彼此要互相愛護。
離開宜興赴南京,任南京華藏寺監院,編《怒濤》月刊,及徐報《霞光》月刊。
民國叁十八年(一九四九),二十叁歲時來臺。在大陸時共産黨說我是國民黨;來到臺灣,國民黨說我是共産黨。這雖是人生過程中的苦難,卻養成我不屈不撓的毅力和個性。在叢林中過慣了閉關生活,個性變得很害羞不敢面對大衆,又不擅長唱誦梵呗,只好以寫文章來弘法。在苗栗法雲寺看守山林時,趴在草地上,以大地爲床完成了《無聲息的歌唱》;編《人生》月刊,爲中廣公司撰寫廣播稿。在中坜圓光寺挂單期間,買菜、挑水、灑掃、作務,工作之余,一提起筆來,卻不被人接受,當時的臺灣佛教,只接受苦行的佛教,不接受文化工作。
在青草湖“臺灣佛教講習會”任教務時,很多人擔心我太新潮,會把學生帶壞。在沒有因緣讓我從事文化、教育工作之下,我只好走上弘法道路。
我二十六歲到宜蘭雷音寺,成立宜蘭念佛會、佛教歌詠隊、學生會、青年弘法團、環島布教、弘揚大藏經……。《釋迦牟尼佛傳》、《玉琳國師》就在縫紉機上相續出書。我的人間佛教藍圖,也在此時醞釀而成。
第四個十年(教育、弘法期)––
在高雄成立“高雄佛教堂”、在新北投成立“普門精舍”、在叁重成立“佛教文化服務處”;獲高雄市議員洪地利等支持而創建壽山寺,並創辦壽山佛學院。
佛光山是在我四十歲時開山的,最初開山的理念只是想辦學,沒想到因緣具足而發展成現在的規模。我一生自覺只要對佛教、衆生有利的事,一經決定,即使碰到挫折困難,也永不改變。佛光山于民國五十六年(一九六七)開山,經過八年的申請,才拿到寺廟登記,到民國六十六年(一九七七)才得傳授叁壇大戒。
我一生不懂得借貸,但爲了接引青年學子,而舉債辦大專夏令營;爲了辦研究所,利用春節期間到果樂齋賣面;爲了籌募教育基金,通宵到太平間念經……有很多信徒是跟著佛光山一起成長的,有很多“曆史”大家都參與過。
第五個十年(創建各地道場)––
我五十歲以後,佛光山的海內外各別分院紛紛成立,在座的大部分信徒,也就是在這段時間內跟佛光山結緣。我開始電視弘法,並把佛法帶進國家殿堂。
第六個十年(國際佛教)––
開創西來寺,並在歐、美、澳、非成立別分院,加強國際佛教的推動,本著融和與歡喜的原則,把佛法弘揚于五大洲。
第七個十年(同體與共生)––
創立國際佛光會,帶動大家做個共生的地球人、同體的慈悲人、明理的智慧人、有力的忍耐人、布施的結緣人、清淨的修道人、樂觀的歡喜人、融和的佛光人,共同建立佛光淨土。
九月 八日 星期叁
父母長養我們的色身,佛陀長養我們的法身,一個人應該要將自我成就歸于大衆,功德歸于父母。如果說,在我弘法度衆這五十多年之中,有所功德的話,祈願母難日的今天,回向母親福壽康甯,普天下的衆生父母平安吉祥。
來自世界各地的佛光會員、信徒及海內外別分院信衆的賀卡、傳真、信件、禮物堆滿書桌,尤其是電話,更是沒有停過。承受這麼多好意,功德普皆回向,大家福慧增長。
朝山會館、果樂齋、陳列館、淨土洞窟,今天都開放讓大家參觀,常住更備有數萬個壽桃,和每一個來山的信徒、遊客們結緣。
上午九時,在檀信樓大講堂,主持佛光山叢林學院八十一學年度的畢業暨結業典禮。
佛光山叢林學院有十個學院,共二十四個班級。學生…
《熱鬧場中作道場 1993· 9· 1~1993· 9· 15》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