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起滅不停時如何?」師喝曰:「是誰起滅?」問:「輪中不得轉時如何?」師曰:「澀。」問:「路逢猛虎時如何?」師曰:「拶。」問:「如何是道?」師曰:「破草鞋,與抛向湖裏著。」問:「萬丈井中如何得到底?」師曰:「吽。」僧再問,師曰:「腳下過也。」問:「古帆未挂時如何?」師曰:「小魚吞大魚。」又僧如前問,師曰:「後園驢吃草。」迩後人或問佛、問法、問道、問禅者,師皆作噓聲。師嘗謂衆曰:「老漢去時,大吼一聲了去!」唐光啓之後,中原盜起,衆皆避地,師端居晏如也。一日賊大至,責以無供饋,遂倳刃焉。師神色自若,大叫一聲而終,聲聞數十裏。即光啓叁年丁未四月八日也。門人後焚之,獲舍利四十九粒,衆爲起塔,谥清嚴禅師。
雪峰義存禅師
福州雪峰義存禅師,泉州南安曾氏子。家世奉佛,師生惡葷茹,于襁褓中聞鍾梵之聲,或見幡花像設,必爲之動容。年十二,從其父遊莆田玉澗寺,見慶玄律師,遽拜曰:「我師也。」遂留侍焉。十七落發,谒芙蓉常照大師,照撫而器之。後往幽州寶刹寺受戒。久曆禅會,緣契德山。唐鹹通中回閩中雪峰創院,徒侶翕然。懿宗錫號真覺禅師,仍賜紫袈娑。初與岩頭至澧州鳌山鎮阻雪,頭每日只是打睡。師一向坐禅,一日喚曰:「師兄!師兄!且起來。」頭曰:「作甚麼?」師曰:「今生不著,便共文邃個漢行腳,到處被他帶累。今日到此,又只管打睡?」頭喝曰:「[口+童]!眠去。每日床上坐,恰似七村裏土地,他時後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師自點胸曰:「我這裏未穩在,不敢自謾。」頭曰:「我將謂你他日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播揚大教,猶作這個語話?」師曰:「我實未穩在。」頭曰:「你若實如此,據你見處一一通來。是處與你證明,不是處與你鏟卻。」師曰:「我初到鹽官,見上堂舉色空義,得個入處。」頭曰:「此去叁十年,初忌舉著。」又見洞山過水偈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疏。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頭曰:「若與麼,自救也未徹在。」師又曰:「後問德山:『從上宗乘中事,學人還有分也無?』德山打一棒曰:『道甚麼!』我當時如桶底脫相似。」頭喝曰:「你不聞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師曰:「他後如何即是?」頭曰:「他後若欲播揚大教,一一從自己胸襟流出,將來與我蓋天蓋地去。」師于言下大悟,便作禮起。連聲叫曰:「師兄,今日始是鳌山成道。」師在洞山作飯頭,淘米次,山問:「淘沙去米,淘米去沙?」師曰:「沙米一時去。」山曰:「大衆吃個甚麼?」師遂覆卻米盆。山曰:「據子因緣,合在德山。」
洞山一日問師:「作甚麼來?」師曰:「斫槽來。」山曰:「幾斧斫成?」師曰:「一斧斫成。」山曰:「猶是這邊事,那邊事作麼生?」師曰:「直得無下手處。」山曰:「猶是這邊事,那邊事作麼生?」師休去。﹝汾陽代雲:「某甲早困也。」﹞師辭洞山,山曰:「子甚處去?」師曰:「歸嶺中去。」山曰:「當時從甚麼路出?」師曰:「從飛猿嶺出。」山曰:「今回向甚麼路去?」師曰:「從飛猿嶺去。」山曰:「有一人不從飛猿嶺去,子還識麼?」師曰:「不識。」山曰:「爲甚麼不識?」師曰:「他無面目。」山曰:「子既不識,爭知無面目?」師無對。住後,僧問:「和尚見德山,得個甚麼,便休去。」師曰:「我空手去,空手歸。」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曰:「雷聲震地,室內不聞。」又曰:「阇黎行腳,爲甚麼事?」問:「我眼本正,因師故邪時如何?」師曰:「迷逢達磨。」曰:「我眼何在?」師曰:「得不從師。」問:「剃發染衣,受佛依蔭,爲甚麼不許認佛?」師曰:「好事不如無。」師問座主:「如是兩字盡是科文,作麼生是本文?」主無對。﹝五雲代雲:「更分叁段著。」﹞問:「如何是佛?」師曰:「寐語作甚麼!」問:「如何是觌面事?」師曰:「千裏未是遠。」問:「如何是大人相?」師曰:「瞻仰即有分。」問:「文殊與維摩對談何事?」師曰:「義墮也。」問:「寂然無依時如何?」師曰:「猶是病。」曰:「轉後如何?」師曰:「船子下揚州。」問:「承古有言。」師便作臥勢,良久起曰:「問甚麼?」僧再舉,師曰:「虛生浪死漢!」問:「箭頭露鋒時如何?」師曰:「好手不中的。」曰:「盡眼沒標的時如何?」師曰:「不妨隨分好手。」問:「古人道,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甚麼對?」師曰:「吃茶去。」問僧:「甚處來?」曰:「神光來。」師曰:「晝喚作日光,夜喚作火光,作麼生是神光?」僧無對。師自代曰:「日光火光。」
棲典座問:「古人有言,知有佛向上事,方有語話分。如何是語話?」師把住曰:「道!道!」棲無對。師遂蹋倒,棲當下汗流。問僧:「甚處來?」曰:「近離浙中。」師曰:「船來陸來?」曰:「二途俱不涉。」師曰:「爭得到這裏?」曰:「有甚麼隔礙?」師便打。問:「古人道,觌面相呈時如何?」師曰:「是。」曰:「如何是觌面相呈?」師曰:「蒼天!蒼天!」師謂衆曰:「此個水牯牛年多少?」衆皆無對。師自代曰:「七十九也。」僧曰:「和尚爲甚麼作水牯牛去?」師曰:「有甚麼罪過?」
問僧:「甚處去?」曰:「禮拜徑山和尚去。」師曰:「徑山若問汝:此間佛法如何?汝作麼生只對?」曰:「待問即道。」師便打。後舉問鏡清:「這僧過在甚麼處?」清曰:「問得徑山徹困。」師曰:「徑山在浙中,因甚麼問得徹困?」清曰:「不見道遠問近對。」師曰:「如是!如是!」一日謂長慶曰:「吾見沩山問仰山: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他道或在天上,或在人間。汝道仰山意作麼生?」慶曰:「若問諸聖出沒處,恁麼道即不可。」師曰:「汝渾不肯,忽有人問,汝作麼生道?」慶曰:「但道錯。」師曰:「是汝不錯。」慶曰:「何異于錯?」問僧:「甚處來?」曰:「江西。」師曰:「與此間相去多少?」曰:「不遙。」師豎起拂子曰:「還隔這個麼?」曰:「若隔這個,即遙去也。」師便打出。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個入路。」師曰:「甯自碎身如微塵,終不敢瞎卻一僧眼。」問:「四十九年後事即不問,四十九年前事如何?」師以拂子蓦口打。
僧辭去,參靈雲。問:「佛未出世時如何?」雲舉拂子。曰:「出世後如何?」雲亦舉拂子。其僧卻回。師曰:「返太速乎!」曰:「某甲到彼,問佛法不契乃回。」師曰:「汝問甚麼事?」僧舉前話。師曰:「汝問,我爲汝道。」僧便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舉起拂子。曰:「出世後如何?」師放下拂子。僧禮拜,師便打。﹝後僧舉問玄沙,沙雲:「汝欲會麼?我與汝說個喻。如人賣一片園,東西南北一時結契了也,中心樹子猶屬我在。」崇壽稠雲:「爲當打伊解處,別有道理。」﹞師舉:「六祖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乃曰:「大小祖師,龍頭蛇尾,好與二十拄杖。」時太原孚上座侍立,不覺咬齒。師曰:「我適來恁麼道,也好吃二十拄杖。」師行腳時參烏石觀和尚,才敲門,石問:「誰?」師曰:「鳳凰兒。」石曰:「來作麼?」師曰:「來啖老觀。」石便開門扭住曰:「道!道!」師擬議,石拓開,閉卻門。師住後示衆曰:「我當時若入得老觀門,你這一隊[口+童]酒糟漢向甚麼處摸索?」師問慧全:「汝得入處作麼生?」全曰:「共和尚商量了。」師曰:「甚麼處商量?」曰:「甚麼處去來?」師曰:「汝得入處又作麼生?」全無對,師便打。全坦問:「平田淺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師喚全坦,坦應諾。師曰:「吃茶去。」問僧:「甚處來?」曰:「沩山來。」師曰:「沩山有何言句?」曰:「某甲曾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沩山據坐。」師曰:「汝肯他否?」曰:「某甲不肯他。」師曰:「沩山古佛,汝速去忏悔。」﹝玄沙雲:「山頭老漢蹉過沩山也。」﹞。
閩王問曰:「擬欲蓋一所佛殿去時如何?」師曰:「大王何不蓋取一所空王殿?」曰:「請師樣子。」師展兩手。﹝雲門雲:「一舉四十九。」﹞僧問:「學人道不得處,請師道。」師曰:「我爲法惜人。」師舉拂子示一僧,其僧便出去。﹝長慶舉似王延彬太傅了,乃曰:「此僧合喚轉與一頓棒。」王曰:「和尚是甚麼心行?」曰:「幾放過。」﹞師問長慶:「古人道前叁叁,後叁叁,意作麼生?」慶便出去。﹝鵝湖別雲:「諾。」﹞問僧:「甚處來?」曰:「藍田來。」師曰:「何不入草?」﹝長慶雲:「險。」﹞上堂:「南山有一條鼈鼻蛇,汝等諸人切須好看。」長慶出曰:「今日堂中大有人喪身失命。」雲門以拄杖撺向師前,作怕勢。有僧舉似玄沙,沙曰:「須是棱兄始得。然雖如是,我即不然。」曰:「和尚作麼生?」沙曰:「用南山作麼?」
一日,有兩僧來,師以手拓庵門,放身出曰:「是甚麼?」僧亦曰:「是甚麼?」師低頭歸庵,僧辭去。師問:「甚麼處去?」曰:「湖南。」師曰:「我有個同行住岩頭,附汝一書去。」書曰:「某書上師兄。某一自鼈山成道後,迄至于今,飽不饑。同參某書上。」僧到岩頭,問:「甚麼處來?」曰:「雪峰來,有書達和尚。」頭接了,乃問僧:「別有何言句?」僧遂舉前話。頭曰:「他道甚麼?」曰:「他無語低頭歸庵。」頭曰:「噫!我當初悔不向伊道末後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柰雪老何!」僧至夏末,請益前話。頭曰:「何不早問?」曰:「未敢容易。」頭曰:「雪峰雖與我同條生,不與我同條死。要識末後句,只這是。」上堂:「盡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抛向面前,漆桶不會打鼓,普請看!」﹝長慶問雲門曰:「雪峰與麼道,還有出頭不得處麼?」門曰:「有。」曰:「作麼生?」門曰:「不可總作野狐精見解。」又曰:「狼籍不少。」﹞問僧:「甚麼處去?」曰:「識得即知去處。」師曰:「你是了事人,亂走作麼?」曰:「和尚莫塗汙人好!」師曰:「我…
《011 五燈會元(宋 普濟 著)》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