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 聖凱法師則認爲,叢林教育與學院教育,有許多交叉的地方,所以近年來佛教界提出“學修一體化,學僧生活叢林化”的口號,以叢林教育補充學院教育的不足。但是,我們必須看到二者的區別,尤其在叢林道風日下的今天,二者的差別更是明顯。應該說,一座道風優良的叢林是最好的學校,一個能夠安心見性的禅堂是最好的教室,一位叁學增上的師父是最好的老師。叢林教育是師徒相授爲基本,以叢林道風與大衆的攝受力,其影響與教育是無形的、深遠的。對于一名初出家者來說,對佛法信心的培養、威儀及日常行持的訓練都是不可代替的。但是,明清以來,許多禅宗祖庭大都忙于經忏佛事、旅遊服務等方面,已經失去了其教育的一方面。一些年輕人剛出家,便淹沒在“叮叮當當”的佛事中,根本沒有時間學習與修行,就談不上什麼培養與教育了。
學院教育本身是受西方學校教育的影響,重于知識的傳授,而中國佛教的學院教育從建立發展到今天,一直命運多蹇,缺少正常健康的發展機會。但是,學院教育的優點非常明顯,多元化的知識訓練,系統的學習,視野與心胸比較開闊,對于改善知識結構與提高素質等方面有明顯的成效。但是,學院教育本身注重知識的傳授,同學的團體生活缺少上座大德的攝受,學院式的開放生活對于一些自覺性較差的出家人來說缺乏攝受力,所以對于信仰的提升與修行的進步又會帶來一些影響。
因此,如何解決叢林教育與學院教育的矛盾,是我們新世紀發展佛教教育的重要課題。雖然佛教界提出“學院叢林化”的口號,但是本身的可操作性比較困難,因爲學院教育本身時間很短,目的性很強,不可能將叢林生活全部引入學院生活。所以,對于每一位出家人來說,至少有叁年以上的叢林寺院生活經曆,接受叢林道風的熏陶,首先成爲象模象樣的出家人,然後再進佛學院學習。而現在許多佛學院招生時,都是要求出家一年以上,甚至許多是剛出家沒有幾天。佛學院保持基本的叢林生活如早晚課、過堂、誦戒等,讓學生擁有更高的時間用來學習。佛學院畢業後,畢業生回到叢林中,將所學的知識運用于叢林生活中,這樣修學便能相得益彰。(《二十一世紀僧教育構想》)
華方田先生指出:叢林教育與學院教育是在不同的曆史條件所産生的不同的教育體製,從叢林式教育向學院式教育的轉變,是適應社會現實的需要,是大勢所趨。這兩種教育形式因爲時勢的不同而具有各自顯著的特點,因此,我們決不能不顧客觀的曆史環境,簡單類比,就得出孰優孰劣的結論。但是,由于針對近些年來佛學院教育中所出現的種種問題,比如學修兩極化、戒律松馳、佛教學術化傾向的出現、信仰淡化等等,關于叢林教育和學院教育的反省與比較便自然而然地成爲人們經常議論的話題。
實際上,對比這兩種教育體製,應當說各有利弊。傳統的師徒授受是建立在師徒間長期的、單純的、特殊的關系之上的,這種形式使師徒間容易達成默契和心靈的溝通,因爲較少受到外界的幹擾和影響,從而有利于戒律的奉守和禅定的修持,以及僧格的培養和正見的確立。另一方面,在社會急劇變動、信息交流如此快捷頻繁的當今社會,在許多寺廟正奔走于重建廟堂、發展旅遊的時候,傳統的叢林顯然已不再“傳統”,很難擔負起現代佛教教育的重任。
而近現代的學院式佛教教育的産生,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它有著傳統教育所不可比擬的優勢,如批量化的人才培養,規範化的教學體製,多元化、系統化的學科設置,低、中、高循序漸進的學院建構,等等,這些優勢都是被實踐證明了的,並且已經取得了可喜的成果。當然,我們也應看到,學院教育中所出現的種種矛盾和弊端,如世俗化的傾向,對知識的偏重,修行的問題,修證次第的缺乏,正信的建立和威儀的培育等問題。必須明確的是,現代佛教教育中所出現的種種問題,並不完全是學院教育本身所造成的,其中既有受到社會大環境影響的因素,又有學製的不完善和人爲操作失誤的因素。因此,當我們痛心疾首地批評學院教育的弊病時,當我們自覺不自覺地緬懷傳統師徒教育的獨特和純正品質時,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曆史的車輪不可逆轉,我們不可能乘上時間的列車回到古代,也不可能無視業已存在的現實,更不會無端地否定學院式教育的價值,問題的關鍵在于,如何能在發揮學院式教育優勢的同時,適當地保持傳統叢林的修行風格,將傳統教育和現代教育有機地結合起來,在傳統與現代之間尋找一條適合現代僧才成長的新路子。實際上,這條路也是中國佛教界一直在摸索探求的,學修一體化和學院管理叢林化口號的提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這也正是佛法“中道”理念在現代僧教育中的具體體現。另外,許多有識之士呼籲和倡導的興辦佛教特色教育學院,也是培養現代僧才的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印順法師在《論僧才之培養》一文中,就系統地解說了建立律學中心、禅學中心和教學中心對培養現代僧才的重要性。接下來的任務是,怎樣把學修一體化和學院管理叢林化等口號或理念落實到具體的教學實踐中,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操作方法,並把它製度化,規範化,這需要全社會關心佛教教育的人士集思廣益,群策群力,在不斷的實踐中總結、尋求。(《中道理念與現代佛教教育》)
除了上述的意見之外,我們還應該看到,因爲受學曆起點的限製(一般佛學院爲高中),目前大陸的佛學院校進行的其實是“雙補”教育:一是補文化基礎課,二是補佛學基礎課。而且,經過數年的佛學院教育,畢業生的文化素質與社會高等教育有相當的差距。從這一點來看,在佛學院傳授的基本知識技能不是多了,而是少了。院校教育不能弱化,相反需要強化。否者,會距離社會教育水平越來越遠。我們應該把學院模式看作是“共道”部分,叢林模式看作是“不共”部分,遵循一定的次第和中道原則,善巧地將二者配合起來,以期達成根本的教育目的。
其次,叢林教育雖然有著獨特的魅力,但是卻需要諸多條件輔助和配合。過去,叢林的方丈不僅僅是管理者,同時也是實證者和教育者,肩負著用身教(實修實證)和言教(佛學素養)教化大衆的責任。大衆在叢林的這個大熔爐裏,才能得到有益的陶冶。但是,今天的明眼善知識已不可多得,能管理者不一定是實證者,而實證者更不一定是通達教育者。“文革”之後,大陸的佛教界雖然號稱建立“十方叢林”,但多數沿襲的仍然是封建家長製的管理方式,叢林早已名存實亡。片面強調用叢林教育取代學院教育,是一種典型的理想主義。
叁、佛教教育未來的瞻望
對于大陸佛教教育如何進一步改進的問題,大家也給予了高度的重視。宋立道先生認爲,現時的僧教育,除了知識與文化的教育,除了對于經典和宗派理論的研究講習,還應該兼顧以下幾個方面:1、要注重對于學僧的世俗學問和技能的培養;2、更重要的是培養學僧的僧格。也就是注重僧人的精神境界的熏習和養育;3、僧教育應該能夠造成僧人的社會責任感、正義感,關心社會,關心現實。有是非觀,和基于是非觀的政治觀、法製觀;還應該有適應現代全球化社會的思想觀念,例如對環境保護、生命倫理、人權和尊嚴都有如法如理的清醒認識;4、佛教的僧伽教育應該特別強調對于現代社會和現代化的了解和適應。這包括了政治上的適應,更包含有對世界全球化發展趨勢的認識和適應。(《關于僧伽教育》)
對辦學模式問題,鄧子美先生認爲,叢林模式雖然有很多優點,但事實上,恢複傳統叢林教育已不可能。主要因爲其師徒製的授學方式規模太小,效率太低,無法滿足現代社會對人才的大量需求。而佛學研究所培養研究生的模式,兼有兩者的優點。研究生教育一般采用導師製,而導師製已經吸取了師徒製的優點,如啓發式教學、因才施教也只是在研究生階段能做到,由于教師精力也有限,上大課是很難兼顧許多要求的。太虛當年辦武院、閩院都有失誤,但武院與閩院培養的研究生乃其最成功之處,這點還很少論著指出並加以重點研究。可以說,在太虛當年的研究生教學中,叢林教育的主要優點皆已具在。中國佛教目前最缺乏的正是研究所能夠培養的高層次人才,研究所和導師製的做法在目前有必要推廣。(《抓龍頭、重法製――論佛教教育多樣化與規範化的關系》)
楊曾文先生對改進佛教院校佛學講授課程提出了四點建議:一是增設原始佛教基本教義和經典的課程;二是引導學僧自主地獨立地學習佛法和各種專業知識;叁是進一步做好研究生培養的工作;四是創造條件,建立佛教大學。(《新世紀的佛教教育》)
在課題研究方面,淨因法師指出:結合當今教界、學界以及社會之實際需要,有如下叁方面的課題急需研究。(一)編寫古今藏外佛教圖書目錄,建立最具權威性的佛教圖書館。(二)中國僧製史——建立現代化的寺院管理模式。(叁)編寫適合當今社會的佛教教科書。(《從對傳統辦學指導思想之反思談佛教教育的未來》)
在師資問題方面,聖凱法師認爲:應該將最優秀的學生留下來,給予專業上的繼續培養,同時還要加強教育學以及教育心理學的學習,使他真正成爲一名合格的老師。同時,佛教界應該建立教師晉升製,社會學校有等級晉升製度激勵年輕的教師繼續努力,而佛教界並沒有在待遇、稱號等方面給予相應的尊重。如果一位在家老師在佛學院任教,他有可能從講師、副教授一直升到教授,並且在待遇方面發生一些相應的變化;而出家的法師則永遠享受“法師”稱號帶給他的“殊榮”,一生爲法師,其待遇則變化不大。所以,建立教師晉升製以激勵年輕法師從事教育事業,是在教師隊伍建設上的重要舉措。
在運用現代化教育手段上,陳星橋先生認爲,計算機運用及其網絡的建立,對于寺院管理、佛學研究、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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