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正確的修行――穩定的修行
切記!這個修行是困難的。
心是重要的東西,但訓練它很難。這身心系統裏的每樣事物都彙集到這顆心,眼、耳、鼻、舌、身都接收感覺,然後將它們傳送到心,它是其它一切感官的監督者。若心受到好的訓練,所有問題都將迎刃而解。若還有問題,那是因爲心仍有疑惑,無法如實地覺知事物。
「法」圓滿無缺 不圓滿的是我們的修行
了解這點,你們就已完全做好修行佛法的准備。無論性、住、坐、臥,或身在何處,修行所需的工具都已備妥。像「法」一樣,它們就在那裏。「法」無所不在,就在這裏、陸上或水中,無論何處,一直都存在。「法」圓滿無缺,不圓滿都是我們都修行。
圓滿覺悟的世尊教導一個方法,所有人都可藉由它修行並了解「法」。它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只是那件事的實相。例如看看頭發,只要知道其中一根,便會知道每一根,包括自己與別人的。我們知道頭發就只是「頭發」,藉由了解一根頭發,我們便能知道全部。
或者想想人,若我們了解自身因緣的真實本質,就知道世上其它所有人,因每個人都是相同的。「法」就是如此,它雖然是件小事,不過卻很大。藉由了解其中一個因緣的實相,我們便了解它們全體的實相。
心只是自然的因緣 就如森林裏的一棵樹
然而,訓練是困難的,之所以困難是因爲渴愛。若你不「想要」,就不會修行,若是出于渴愛而修行,便見不到「法」。仔細想想,若你不想修行,就無法修行。首先你必須想修行,如此才能真的去做它。無論前進或後退,都會碰到欲望,所以從前的禅修者會說修行是件非常困難的事。由于欲望,你見不到「法」,有時欲望很強,想立刻見「法」,但它卻與你的心不相應――心還不是「法」。
緣于欲望,所以修行是困難與艱辛的。當我們坐禅時,想要獲得平靜,若不想就不會坐下來修行。當坐禅時,就想得到平靜,但如此想時,卻反而會造成困擾,讓我們感到不安,事情就是如此。因此,佛陀說:「別因欲望而說,別因欲望而坐,也別因欲望而行。無論做什麼,都別帶著欲望去做。」
欲望就是渴愛,若你不想去做某件事,將不會去做它。若修行陷入這瓶頸,就會感到很沮喪,如何可能修行呢。我們一坐下來,心中就有欲望。
事實上,這顆心只是自然的一個因緣,就如森林裏的一棵樹。若你想要木板,它必得來自樹,但樹就是樹,並非木板。在它真的能爲人所用之前,必須先找到樹,將它鋸成木板。它原本只是一棵樹,是自然的一個因緣,對需要木材的人而言,它的原始狀態並沒有用處。
心就像如此,它是自然的因緣,本身便具備認知思想與分別美醜等的潛力。
若不修行 就不會知道「法」
心必須接受進一步的訓練,我們不能就讓它如此。它是自然的因緣,但我們必須訓練它,才會了解它是自然的一個因緣,必須改進自然,以使它適合我們的需要,那就是「法」。「法」是必須被修行,並帶至內心的某樣東西。
如不修行,就不會知道「法」。你無法藉由讀書或研究知道它,或即使你知道,這知識也是不完整的。例如這個痰盂,每個人都知道它是痰盂,但並未完全「了知」它。
爲何並未完全了知?若我再稱「痰盂」爲「鍋子」,你會怎樣說?假設我每次都說:「請將那只鍋子拿過來。」那會困擾你,爲什麼?因你並未完全了知它。若知道後就不會有問題,你只會拿起拿個東西,然後將它遞給我,因爲事實上根本沒有痰盂。
你了解嗎?它之所以稱爲「痰盂」是由于世俗的慣例,它爲世人所接受,因此它是個痰盂,但根本沒有什麼真實不變的「痰盂」。若有人想稱它爲「鍋子」,它就是只鍋子。
無論你想叫它什麼都可以,這種世俗的慣例就稱爲「概念」。若我們完全覺知痰盂,即使有人稱它爲「鍋子」也不會有問題。無論別人稱它什麼,我們都不會受到影響,因爲了解它的真實本質。了解這點的人,就是了知「法」的人。
帶著欲望修行 便是渴愛
現在回到自己身上。假設有人對你說「你瘋了」或「你很笨」,那可能是戲虐的話,但你仍會感到不舒服。事情會變麻煩,都是因爲我們有野心,想擁有或達成某事。因爲這些欲望,以及無法如實了知,我們才會不滿足。若我們了知「法」,貪、嗔、癡就會消失。一旦了解事物的實相,我們就不會再戀棧它們。
若身心都不是「我」,也不是「我的」,那麼它們到底屬于誰?要解決這些問題很難,我們必須一律智慧。佛陀說必須練習「放下」。很難了解「放下」的練習,不是嗎?若放下,就不必修行,對嗎?因爲已經放下了呀!
假設你去市場買椰子,當帶著它們回來時,有人問你爲何要買它們。
「我買回來吃啊!」你說。
「難道你要連殼一起吃嗎?不,我不相信!若你不打算吃殼,那麼你爲何連它們也一起買回來?」
你會如何回答?
我們帶著欲望修行。若無欲望就不會修行,帶著欲望修行是渴愛。如此思惟將會帶來智慧,你知道嗎?例如椰子,你當然不打算吃殼,那麼爲何要帶回它們?因爲抛棄它們的時刻還未到呀!它們具有包裹椰子的作用。若吃完椰子後再扔掉殼,就沒問題了。
專注 並非把自己綁在結裏
我們的修行就像如此。當佛陀教導不要依欲而做、依欲而說、依欲而食,以及依欲而行、住、坐、臥時,是指我們應以離染的態度來做這些事。
就如從市場買回椰子,我們並不打算吃它的殼,但還未到抛棄它們的時候。椰子的汁、皮與殼是一體的,買時是整個一起買。若有人想指責我們吃椰子殼,那是他們的事,我們知道自己再做什麼。修行就是如此,如椰子殼,概念與解脫①共同存在。
智慧必須靠每個人自己去尋找。要獲得它,必須不急不徐地前進。不過,我們往往都太急了,一開始就急著到達終點,不想落後,而想要成功。
有些人在准備禅修時太過激進,他們點燃一支香,頂禮並發誓:「縱使我倒下或死掉,只要這支香未燒完,就絕不起坐。我誓死坐到底!」然後開始坐禅,但很快魔羅便從四面八方來襲。他們才坐一會兒,便覺得香應該燒完了,于是睜開眼偷瞄,「哇,還早得很呢!」
他們咬緊牙根,又多坐了一會兒,感到燥熱、緊張、不安與困惑。到了最後關頭,他們心想:「現在應該差不多快結束了。」于是又偷看了一眼,「天啊,還不到一半呢!」
叁番兩次地偷看,香仍未燒完。于是幹脆放棄,停下來坐在那裏自艾自怨:「我真笨,簡直毫無希望!」這就稱爲瞋恚蓋。他們不能怪別人,因此便責怪自己。爲何會這樣?都因爲渴愛的緣故。
事實上,無須經曆這一切。專注的意思是指以不執著之心專注,而非把自己綁在結裏。
穩定修行 才是重點
但我們可能讀過經典,看到佛陀如何在菩提樹下發願:「若未達正等正覺,即使血肉枯竭,我也誓不起座。」在書本上讀到這一段,你可能會想自己試一試,效法佛陀的作法。但你並未想到自己的車只是臺小車,而佛陀則是大車,因此可以一路走到底。憑著你那臺小車,如何可能一次就達到目標?那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我們爲何會那樣想?因爲我們太極端了。有時走得太慢,有時又走得太快,平衡點是如此地難以掌握。
我完全是根據自身的經驗來談,過去我的修行就是如此。爲了超越渴愛而修行……,若我們不渴望,會修行嗎?但以渴愛修行卻是痛苦的,我被困住了,進退兩難。然後了解到穩定的修行才是重點,修行必須連貫,他們稱這種修行爲「在一切姿態中保持一致」。
持續鍛煉修行,別讓它成爲災難,修行是一回事,災難則是領一回事。多數人通常都是在製造災難,當懶散時,就不願費心去修行,只有在感到充滿活力時,才會修行。我過去就是如此。
只有當你覺得喜歡他時才修行,這樣對嗎?那與「法」相應嗎?它符合佛陀的教導嗎?無論你是否喜歡,都應該修行,這才是佛陀的教導。多數人都只等心情好時才修行,當感覺不喜歡時,就意興闌珊,這叫災難,而非修行。
在真正的修行中,不管快樂或沮喪、容易或困難、炎熱或寒冷,你都得去做。在行、住、坐、臥中穩定地修行,讓正念在一切姿勢中保持一致。
行、住、坐、臥 持續保持正念
起初我囿于「一致」的字面意義,認爲站著應和走路的時間一樣長,走路應和坐著的時間一樣長。我嘗試這樣做,但辦不到。
若禅修者要讓行、住、坐、臥的時間都一致,能維持多久呢?站五分鍾,坐五分鍾,躺五分鍾……我無法一直如此做,因此坐下來進一步想:「那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能那樣修行!」
然後我領悟到:「哦,那是不對的!它不對,因爲那是不可能的。書中對于讓各種姿態一致的解釋,是不可能的。」
但只要考慮心,便可能做到那樣。持有正念、正知與智慧――這是你能做到的,這是真正值得練習的事。無論行、住、坐、臥,我們都一貫地保持正念,這是可能的。我們要對行、住、坐、臥等一切姿勢,持續地保持覺知。
心受到如此訓練時,就能持續地意念佛:Buddho、Buddho……,那就是覺知。覺知什麼?隨時覺知什麼是對或錯。是的,這是可能的,這是真正修行的開始:無論行、住、坐、臥,都持續保持正念。
只要還無法放下 就必須不斷努力
其次,你應了解那些應該舍棄或培養的情況。你覺知快樂,也覺知不快樂。當覺知快樂與不快樂時,心就能在遠離兩端之間安住。快樂是松弛之道――耽著欲樂;不快樂則是緊繃之道――耽著苦行。②
若知道這兩種極端,則心即使偏向任何一端,都能再將它拉回來。當心偏向快樂或不快樂時,立即覺知,並將它拉回來,不讓它傾向于任何一邊。我們謹守著覺知,不讓心隨著習氣走。
跟著習氣走很簡單,不是嗎?但正是由于這簡單,而帶來痛苦,就如不肯費心種植與照顧作物的農夫。他喜歡輕松,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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