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你的手舒服地蓋在膝蓋上。這種姿勢稱爲「輕安自在心」式。
這種姿勢讓我們産生一線希望的火花,以及遊戲的心情,因爲我們隱隱知道一切衆生皆有佛性。所以,當你采取這種姿勢時,你是在愉快地模仿一尊佛,承認你具有佛性,真正鼓舞你的佛性顯現。事實上,你開始尊敬你自己有可能成佛。另一方面,你認識到自己仍在相對世界之中。但因你已經愉快地信任你的佛性,你受了啓發,所以你比較能夠接受你的缺點,比較能夠以仁慈而幽默的心情處理它們。因此,當你禅坐時,讓你自己感受到你就是佛的那種自尊、尊嚴和強烈謙卑感。我常常說,你只要讓自己受到這種愉快的信心啓發就可以了:禅定將自然從這種了解和信心中産生。
叁種禅坐方法
佛陀教了八萬四千法門,以馴服和舒緩負面的情緒;在佛教裏,就有無數的禅坐方法。我發現有叁種禅坐方法在現代世界中特別有效,每一個人都可以使用和受益。這叁種方法就是「觀」呼吸、使用一種對象、念咒。
1.「觀」呼吸
第一種方法很古老,在一切佛教宗派中都常用。那就是輕松而專注地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
呼吸就是生命,它是我們生命最基本的表現。在猶太教中,呼吸稱爲ruah,意思是創造萬物的上帝之靈;在基督教中,聖靈和呼吸之間,也有很深的關系。在佛陀的教法中,呼吸(梵文稱爲prana)是「心的車乘」,因爲呼吸驅動我們的心。所以,當你把呼吸調得很順而使心靜下來時,你同時也馴服和訓練你的心了。在我們遇到焦慮時,如果能夠獨處幾分鍾,只要靜靜地做深呼吸,不就能感覺到多麼輕松自在?即使是這麼簡單的練習,都可以給我們很大的幫助。
因此,當你在禅坐時,要像平常一樣,自然地呼吸。把你的注意力輕松地放在呼氣上。每次呼氣的時候,就是在放下和解除一切執著。想象你的氣融入無所不在的真理裏。每一次呼氣之後,再吸氣之前,你將發現由于執著消失了,就會有一個自然的間隙。
安住在那個間隙中,安住在那個開放的空間中。當你自然地吸氣時,不要把注意力特別放在吸氣上,而要繼續把心安住在那個已經打開的間隙上。
當你在練習時,千萬不要在心中做任何的說明、分析或自我閑話。不要把你心中持續不停的評論(「現在我正吸氣,現在我正呼氣」)誤以爲是正念分明;重要的是純淨的當下。
不要把注意力太放在呼吸上;只要把百分之廿五的注意力放在呼吸上就夠了,其余的百分之七十五是甯靜而開闊的放松。當你對呼吸越來越了了分明時,將發現你越來越清醒,你已經把散亂心收攝回自身,成爲一個整體。
這時候,不要再「觀」呼吸,讓自己逐漸與呼吸結合爲一,就好象你正在變成呼吸一般。慢慢的,呼吸本身,呼吸者,和呼吸的動作合而爲一;對立和隔離都消失了。
你將發現,這個非常簡單的正念過程,會過濾你的思想和情緒。然後,就好象你在脫皮一般,某種東西被剝掉而自由了。
不過,有些人不能放松或自在地觀呼吸;甚至覺得觀呼吸幾乎是幽閉恐怖。對這些人來說,下一個方法也許比較有幫助。
2.使用一個對象
第二個方法是把心輕輕地放在一個對象上,許多人發現這個方法很管用。任何能夠讓你産生特別靈感的自然物,譬如一朵花或一顆水晶都可以。然而,具體表現真理的東西,諸如佛像、基督像,特別是你上師的像,會更有威力。上師活生生地把你和真理連結在一起;由于你和上師的師徒關系,只要看著他的臉,就將你的自性與靈感、真理連結在一起。 許多人對于蓮花生大士塑像(稱爲「如我一般」)的照片特別有感應。這尊塑像造于第八世紀的西藏,也經過他的加持。蓮花生大士藉著他的神通力,把佛法引進西藏。西藏人把他當作「第二佛」,恭敬地尊稱他「根本仁波切」( Guru Rinpoche ),意思是「珍貴的上師」。頂果欽哲仁波切說:「在聖地印度和雪鄉西藏,出現過許多不可思議和無以倫比的大師。在他們當中,對現在這個艱苦時代的衆生,最有慈悲心和最多加持的是蓮花生大士,他擁有一切諸佛的慈悲和智慧。他有一項德性就是任何人祈求他,他就能夠立刻給予加持;而且不論向他祈求什麼,他都有能力當下就滿足我們的願望。」
因此,你可以把這尊塑像的照片放在你的眼前,輕輕地把你的注意力放在蓮花生大士的臉上,特別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非常深邃甯靜,幾乎就要從照片迸出來,把你帶進毫無執著的覺醒境界、禅定境界。然後,很安詳地把你的心交給蓮花生大士。
3.念咒
第叁種方法是把心和咒聲連結在一起,這在西藏佛教中很普遍(蘇菲教、基督正教和印度教也常用)。咒的定義是「心的保護者」。凡是保護人心免于墮入負面心態,或不受凡夫心所控製的,都稱爲咒。
當你覺得緊張、無所適從或情感脆弱時,念咒可以完全改變你的心境,轉化它的能量和氣氛。這怎麼可能呢?咒是聲音的精華,以聲音的形式來表現真理。每一個音都涵攝精神力,濃縮了真理,散發出諸佛的法語加持力。心乘坐在呼吸的微細能量上,經過全身,也淨化了全身的脈輪。因此,當你在念咒時,你就是在以咒的能量加在你的呼吸和能量,等于是直接鍛煉你的心和精密的身體。
我向學生推薦的咒是「OM AH HUM VAJRA GURU PADMA SIDDHI HUM」(西藏人念成Om Ah Hung Benza Guru Pema Siddhi Hung),這是蓮花生大士的咒,是一切佛陀、大師和證悟者的咒。在這一個暴力、混亂的時代裏,具有強大的安詳、治療、轉化和保護的力量。安靜而非常專注地念這個咒,讓你的呼吸、咒和你的知覺慢慢合而爲一。或者以特別的方式誦咒,然後把心安住在誦咒後的深度寂靜中。
即使我已經熟練了這個法門一輩子,有時候我仍然會爲咒的力量感到驚訝。幾年前,我在法國裏昂主持一個禅修營,共有叁百人參加,大部分是家庭主婦和心理治療師。我已經教了一整天,但他們似乎要把大部分時間都跟我在一起,毫不留情地問問題,一個接著一個。黃昏時,我整個人垮掉了,整個房間充滿沈悶的氣氛。因此,我就念了這個我剛剛提到的咒。我非常驚訝,念咒竟然有如此的力量;在幾分鍾之內,我感到精力充沛,周遭的氣氛改變了,全體聽衆似乎又變得神采奕奕而迷人。這種經驗一次又一次發生在我的身上,所以我知道它絕不是偶然的「奇迹」。
禅坐中的心
禅坐時我們該「抱持」怎麼樣的心呢?什麼都不做,隨其自然就行了。一位上師把禅坐形容爲「把心懸挂在虛空中,毫無所著」。
有一句名言:「如果心不造作,就是自然喜悅,這就好象水如果不加攪動,本性是透明清澈的。」我常常把禅坐中的心比喻爲一罐泥水:人們愈不理會或攪亂它,雜質就愈會沈澱到罐底,水的自然明淨本性也就會呈顯出來。心的本性也是如此。任其自然,不加改變,它就可以找到喜悅和清明的真性。
因此,千萬不要讓心有任何的挂礙或負擔。當你禅坐時,千萬不要刻意去控製它,也不要勉強讓心甯靜。不要過度嚴肅或覺得你正在做某種特殊的儀式;甚至不要有你正在禅坐的觀念。讓你的身體保持自然,也讓你的呼吸保持自然。把你想象成虛空,接納著整個宇宙。
微妙的平衡
禅坐如同其他藝術,在放松和警覺之間必須維持微妙的平衡。從前有一位比丘名叫億耳,跟隨佛陀的一位最親密弟子學習禅坐。他無法體會應該抱持什麼樣的心態,很努力想專注,卻感到頭痛。因此,他就放松心情,結果睡著了。最後他請求佛陀幫助。佛陀知道他在出家之前是一位出名的音樂家,就問他:「你在家時不是擅長拉琴嗎?」
億耳點頭。
「你如何把琴拉出最好的聲音呢?是在弦很緊或很松的時候呢?」
「都不是。必須適度,既不可太緊,也不可太松。」
「那就對了。你的心既不可太緊,也不可太松。」
在西藏偉大的女性上師中,有一位名叫瑪姬拉度( Ma Chik Lap Dron ),她說:「警覺,警覺;不過要放松,放松。這是禅坐時重要的『見』。」維持你的警覺心,但同時要放松,事實上,要放松到連放松的念頭都不執著。
思想與情緒:波浪與海洋
人們開始禅坐時,常常說他們的思想很狂亂,變得比從前亂。但我一再向他們保證說,這是一個好征象。這絕不是表示你的思想比從前亂,反而是因爲你比從前安靜,你終于察覺你的思想一向是多麼雜亂。千萬不要灰心或放棄。不管有什麼念頭出現,你所要做的只是保持清醒,即使是在一片混亂中,也要把注意力放到呼吸上。
古代的禅坐教授法中記載:開始禅坐時,念頭總是一個接一個出現,從未停止過,好象是峻峭的高山瀑布。漸漸地,禅坐功夫進步了,思想就像溪流穿過深而狹的峽谷,然後像一條大河緩緩地蜿蜒流向大海,最後,心變得像平靜安詳的海洋,只是偶然有漣漪或波浪出現。
有時候,人們會認爲禅坐時,絕不可以有任何思想和情緒;當思想和情緒出現時,他們變得懊惱不已,認爲自己失敗了。事實絕非如此,有一句西藏話說:「只要肉不要骨,只要茶不要茶葉,這是過分的要求。」只要你還有心,必然會有思想和情緒。
就好象大海有波浪,或太陽有光線一樣,心的光芒就是它的思想和情緒。大海有波浪,卻不被波浪所幹擾。波浪是大海的本性。波浪將生起,但它們會往哪裏去?回到大海。波浪來自何方?大海。同理,思想和情緒是心性的光芒和表現,它們從心中生起,但消溶到哪裏去?回到心。不論心中湧現的是什麼,千萬不要把它看成特別的問題。如果你不強烈反應,如果你能夠安忍,它還是會再回歸它的本性。
如果你有這種了解,那麼心中生起的思想只會加強你的修行。如果你不了解它們的本質是心性的光芒,那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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