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使你尋找妄念,也是不見蹤影。即使你要在滿是黃金和珠寶的島上尋找普通的小石頭,你也將沒有機會找到。當「見」持續呈現,本覺之流不斷,地光明和道光明持續而自發地結合時,一切妄念都被連根解脫,你整個覺受的生起都是連續不斷的本覺。
上師們強調,爲了在禅定中穩固「見」,首先,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選擇一個有利的環境,來閉關修習禅定;在紛亂和忙碌的世界中,不管你多麼用功修定,真正的經驗還是無法在你的心中誕生。第二,雖然在大圓滿法中,禅定和日常生活之間並無不同,但除非你透過適當禅修期專修禅定而發現真正的穩定,否則你還是無法把禅定的智慧,結合在日常生活的經驗中。第叁,即使你在修禅定時,也許可以藉著「見」的信心,保持本覺的繼續流動,但如果你無法結合修行和日常生活,在一切時刻和一切情境中繼續那種流動,當逆境産生時,它還是無法當作解藥,你還是會被念頭和情緒誤導,墜入無明。
有一個有趣的故事說,一位大圓滿法行者並不喜歡自我炫耀,不過卻有一大群徒弟跟著他學習。有一位喜歡賣弄學識的僧人,知道這位相應法行者讀書不多,就對他有點嫉妒。他想:「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敢教人?他怎麼敢裝做老師的模樣?我要去考考他的學識,在他的徒弟面前揭穿他的假貨,羞辱他,讓他們離開他而跟隨我。」
于是,有一天他就拜訪了這位相應法行者,咒罵他說:
「你們這些大圓滿法的家夥,難道只會修禅?」
那位行者的回答讓他完全意想不到了:「有什麼好修禅的?」
「這麼說來,你連修禅都不做啦。」學者勝利地大叫。
「但我又何曾散亂呢?」行者說。
行
當修行人能夠保持本覺的不斷流動時,本覺就開始滲透他的日常生活和行動,産生一種深度的穩定和信心。敦珠仁波切說:
行就是能真正觀察你自己的善惡念頭,每當有念頭
産生時,就深入觀照它們的真性,既不追憶過去,
也不幻想未來,既不允許攀緣快樂的經驗,也不被
悲傷的情境所征服。在這麼做的時候,你試著到達
和維持在完全平靜的狀態中,一切好壞苦樂都消失
了。
微細卻完整地體悟「見」,你可以轉化對一切事物的看法。我愈來愈體悟到念頭和概念都是障礙,使我們無法經常簡單地處在絕對狀態之中。現在我清楚爲什麼上師經常這麼說:「想辦法不要製造太多的希望和恐懼。」因爲它們只會製造一堆內心閑話。當「見」呈現時,念頭的真面目就被看穿:短暫而透明,但只是相對的。直接看穿每一件事物,就好象你有X光眼一般。你既不執著念頭和情緒,也不拒絕它們,你只是歡迎它們全部溶入本覺的廣大懷抱裏。從前你看得太認真,而今這一切,包括雄心壯志、期望、懷疑和煩惱,都不再切身急迫,因爲「見」已經幫助你看見它們是徒勞無功和毫無意義的,並且在你心中産生真正舍離的精神。
停留在本覺的清明和信心中,可以讓你的一切念頭和情緒,自然而輕松地在它的廣闊無際中解脫,就好象在水裏寫字或在空中畫圖一般。如果你確實把這個法門修得圓滿了,業根本沒有機會可以累積起來;在這種無目的、無憂慮的舍棄狀態中,也就是敦珠仁波切所謂「無住、赤裸的自在」的狀態中,因果業報律再也不會束縛你。
不管你怎麼做,千萬不要以爲這是簡單的事。要想不散亂地安住在心性中,即使是片刻的時間,也都是極端困難的,更不談一個念頭或情緒生起時就自我解脫。我們常常誤以爲只要在知識上了解,就是實際證悟了。這是一種很大的妄想。證悟需要多年的聞思修和持續用功才能成熟。無庸贅言,修習大圓滿法更是需要具格上師的指導和教授,否則將會有很大的危險,在大圓滿法的傳統裏稱爲「在見中失掉行」。像大圓滿這麼高深而強有力的教法,伴隨著極大的風險。如果實際上你根本沒有能耐解脫念頭和情緒,卻欺騙自己,以爲自己已經如同一位真正大圓滿相應法行者的自由自在,那麼,你就只是在累積巨大的惡業而已。我們的態度必須像蓮花生大士所說:
雖然我的「見」可以像天空那麼廣闊,
但我的「行」和我對因果的尊敬
卻必須像面粉粒那麼細密。
大圓滿傳統的上師們一再強調,如果沒有透過長年修習而透徹、深刻地熟習「自我解脫的要素和方法」,那麼禅定「只是增加迷惑之道」而已。這句話也許聽來刺耳,但事實就是如此,因爲只有不斷自我解脫所有的念頭,才能真正終止無明的統禦,真正保護你不再掉入痛苦和神經症之中。如果沒有自我解脫的方法,當不幸和逆境産生時,你就沒有能力抵擋,即使你修禅定,也會發現你的貪嗔等情緒還是像從前那麼狂亂。沒有這種自我解脫方法的其他禅定方式,則有變成「四禅八定」的危險,太容易迷失在廣闊的定境、精神恍惚或某種空虛之中,這些都無法從根攻擊和溶化無明。
偉大的大圓滿傳承事實無垢友(Vimalamitra),精確地提到在這種解脫中,自然程度增強的情形:當你首次掌握這種法門時,一有念頭和情緒生起,同時會有解脫産生,就好象在群衆中認出老朋友一般。改進和加深修習時,也是一有念頭和情緒生起,就會有解脫産生,但卻像一條蛇解開自己卷曲的身體。在最後的熟練階段,解脫就像小偷進入空屋;不管什麼念頭或情緒生起,既不傷害也不助益一位真正的大圓滿行者。
即使是在最偉大的相應法行者身上,憂愁和喜悅、希望和恐懼仍然會像從前一般生起。普通人和相應法行者的差別在于他們如何看待情緒和反應。普通人會本能地接受或拒絕,因而産生執著或厭惡,結果就累積了惡業。反之,相應法行者不管生起什麼念頭或情緒,都會觀照其自然、原始的狀態,不會讓執著進入他的認知中。
頂果欽哲仁波切描述一位相應法行者走過花園的情形。他完全清楚花的光采和美麗,也能欣賞花的顔色、形狀和香氣。但在他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執著或「後念」。誠如敦珠仁波切所說的:
不管有什麼認知産生,你都必須像小孩子走進莊嚴
的寺院;他看著,但執著卻一點也不能進入他的認
知中。因此,你讓每一件事物都永遠那麼新鮮、自
然、生動和純真。當你讓每一件事物都保持它的原
狀時,它的形狀就不會改變,它的顔色就不會褪去,
它的光輝就不會消失。不管出現什麼,都不會被任
何執著所汙染,因此你的一切認知都是本覺的本來
智慧,也就是光明和空性的不可分離性。
從直接體悟本覺的「見」所産生的信心、滿足、空靈、力量、幽默和笃定,是人生最大的寶藏、最高的快樂,一旦證得之後,一切都不能破壞它,即使是死也不能影響。頂果欽哲仁波切說:
一旦你有了「見」,雖然輪回的妄想還是在你心中
生起,但你將像天空一般;當彩虹在它面前出現時,
它不受到特別的谄媚;當雲出現時,它也不會特別
失望。你有一種深沈的滿足感。當你看到輪回和涅
槃的外表適合,你會從心中咯咯而笑;「見」將永
遠讓你保持喜悅,心中一直都有微笑沸騰著。
誠如敦珠仁波切所說的:「淨化大妄念,即淨化心中的黑暗之後,毫無障蔽的太陽光芒將持續生起。」
如果讀者想從本書了解大圓滿法和臨終教法的話,我希望你能尋找和親近一位具格上師,發心接受完整的訓練。大圓滿法的中心是兩種修習:力斷(Trekcho)和頓超(Togal),如果想深入了解中陰境界所發生的事情,這兩個法門是不可或缺的。這裏我只能做最簡短的說明,至于完整的說明,必須在弟子已經全心發願修法,並達到相當的修行功夫時,上師才會傳授他。我在本章所說明的,就是力斷的核心。
力斷的意思是強力徹底而直接地切入無明。簡單地說,無明是被本覺的「見」那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切入,就像刀切開牛油或空手道高手劈開一疊磚塊。整個厚重的無明大建物就此倒塌,好象你炸開它的拱頂石一般。無明被切開了,心性的本初清淨和自然素樸就赤裸地顯現出來。
在上師認爲你對于力斷的修習有了徹底基礎之後,他才會把頓超的高級法門介紹給你。頓超的修行者,直接在一切現象所本具或「當下呈現」的明光(Clear Light)上用功,使用特殊而非常有力的修習來讓它在自己身上顯露。
頓超具有當下和立即證悟的特性。譬如登山,一般的方法是走很長的山路才爬到高峰,但頓超的方法則是一躍而至。頓超可以讓一個人在一世中,在自己身上證悟到覺悟的不同層面。因此,它被視爲大圓滿傳統最非凡、獨特的法門;「力斷」是大圓滿的智慧,「頓超」則是它的方便。它需要大量的訓練,通常都是在閉關的環境裏修習。
然而我們要一再強調的是,大圓滿法的「道」只能在具格上師的直接指導下才能修。DL喇嘛說:「你必須記住大圓滿法的修習,如力斷和頓超,只有經由經驗老到的上師指導,並且接受證悟者的啓發和加持,才可能成功。」
虹光身
透過這些高深的大圓滿法門,修行成就者可以將他們的生命帶到殊勝而光輝的結束。當他們命終時,可以讓身體回縮到組成身體的光質,他們的色身會溶化在光中,然後完全消失。這種過程稱爲「虹身」(rainbow body)或「光身」(body of light),因爲在身體溶化時,會有光和彩虹出現。古代的大圓滿密續和大師著作,對于這個驚人、不可思議的現象,有不同的分類,因爲有一段時期,雖然不是常態,卻經常有這種現象出現。
知道自己即將證得虹光身的人,通常會要求獨處在房間或帳篷裏七天。第八天,整個身體消失了,只留下毛發和指甲。
現在我們也許很難相信這種事,但大圓滿傳承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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