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人向外攀求,人類在追逐欲望中,于是迷失了自己。佛經裏有一個著名的故事:有一天佛陀靜坐已,在林中漫步,這時有一群年青人匆匆向前走來,向佛陀問曰:剛才你有沒有看見幾個女孩子從這邊走過?佛陀問:找她們幹什麼?這群人說:昨晚他們與這些女子尋歡作樂,可是清早起來時發現她們都跑光了,並卷走了錢財。佛陀于是又反問道:尋找女子、錢財重要,還是尋找你自己重要?是啊!世人在一味追求外物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夠去注意自己,並意識到認識自己的重要性。
故事中的年青人,和現代社會的人很相似。你看全社會幾乎都在瘋狂的賺錢,有人說:十億人民九億商。今天的中國大地:學術界與經濟挂鈎的學術著作特別吃香,學校中和經濟相關的科系生源暴滿,文化界尚且如此。至于社會上的生財之道更是五花八門,人們爲了賺錢挖空心思,爲了賺錢不擇手段。
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給人們創造了廣泛的消費機會,以此來不斷刺激消費意識。比較突出便是這些年來娛樂場所的出現:如舞廳、酒吧、卡拉OK、夜總會,還有什麼一陪、二陪、叁陪、四陪、五陪的小姐專門爲你服務。人們白天忙于賺錢,晚上就整夜的泡在聲色場中,于是迷失了自己。現代社會經濟是繁榮了,但社會道德也淪喪了。
欲望導致的另一個結果是,給人類帶來痛苦。《義品》說:“趣求諸欲人,常起于希望,所欲若不遂,惱壞如箭中”。這首偈說生活在欲望中的人,總是不停的向外希求,一旦所求不能得到,就會痛苦的像被箭射中一樣。佛經所說的八苦中,求不得苦便是欲望不能滿足所造成的痛苦。
《中阿含經.苦陰經》卷二十五中,也深刻闡明了欲的過患。《經》中說:“雲何欲患?族姓子者,隨其技術以自存活,或作田業、或行治生、或以學書、或明算術、或知工數、或巧刻印、或文章、或造手筆、或曉經書、或作勇將、或奉事王。彼寒時則寒,熱時則熱,饑渴、疲勞、蚊虻所蜇,作如是業,求圖錢財。彼族姓子如是方便,作如是求,若不得錢財,便生憂苦、愁戚、懊惱;若得錢財,彼便愛惜,守護密藏......,倘爲王奪、賊劫、火燒、亡失,便生憂苦、愁戚、懊惱。”這是說追求財富和財富亡失導致的痛苦。
同《經》又說:“衆生因欲緣欲,以欲爲本故,母共子爭,子共母爭,父子、兄弟、姐妹、親族展轉共爭。彼既如是共爭鬥已,母說子惡,子說母惡,父子、兄弟、姐妹、親族更相說惡,況複他人。”社會上的許多家庭中常常會因爲財産的糾紛而造成兄弟打架、夫妻反目、父子仇敵、親族離散,原因是什麼?是因爲占有欲造成的結果。
《經》中接著說:“衆生因欲緣欲,以欲爲本故,王王共爭,梵志梵志共爭,居士居士共爭,民民共爭,國國共爭,彼因鬥爭共相憎故,以種種器仗轉相加害,或以拳叉石擲,或以杖打刀斫。彼當鬥時,或死、或怖、受極重苦”。說世間因爲欲望的關系,商人與商人爭,政客與政客爭,國家與國家爭。希特勒的席卷歐洲,日本的侵略亞洲,全人類在一戰、二戰中,遭受的種種痛苦還不都是因爲欲望的關系。古代的社會科技不發達,軍事武器落後,爭爭打打關系還不大;今天的大國倘若出現無限的擴張欲,人類地球可就有被毀滅的危險了。這是因爲欲望産生戰爭,由此帶來了痛苦。
人類倘要解決由認識上的困惑和執著欲望帶來的痛苦,唯有依靠般若,《經》曰:“般若波羅密”。“波羅密”漢譯度,或到彼岸的意思。度是度過煩惱,度過痛苦的生死瀑流。到彼岸,這裏的彼岸不是指東方的琉璃世界,也非西方極樂世界,而恰恰是在我們現實的人世。假如我們生活在無明中,缺乏般若,我們就會有煩惱、痛苦、彷徨、苦悶、空虛、不安等,這是此岸。我們如果有了般若,能夠正見宇宙人生,如理而行,我們就會擁有安樂、祥和、幸福、甯靜的人生,這是彼岸。般若能把我們從此岸度到彼岸。
【解脫痛苦的原理──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經文大意是:觀自在菩薩進入般若深觀狀態時,照見五蘊諸法皆空無自性,因而度脫一切痛苦與災難。這段經文在印順法師的《般若經講記》中稱曰標宗,即標明一經的宗旨。那麼,認識這段經文是學習本經的關鍵所在。
佛陀出世以解脫人類痛苦爲目的,學佛修行是爲離苦得樂。可有趣的是衆生並非很願意脫離苦海。正像我在講座中說到離苦得樂時,有人就跳能出來反對,說什麼人生應該有苦有樂,生活才顯得豐富多彩;又說什麼苦樂是相對而言,有苦才有樂。這種論調乍看起來似乎有理,然而仔細推敲,卻站不住腳。
因爲如果說人生有苦有樂是合理的話,那麼我們對待痛苦的來臨應該要像迎接快樂一樣歡喜踴躍,然而人類的行爲始終處在逃避痛苦追逐快樂中,很少有人刻意的追求痛苦,除非自虐,其實自虐也是因爲心靈的痛苦太大了,爲了轉移痛苦的目標,于是始有肉體自虐的行爲,以減輕心靈的痛苦,自虐的意義也在于尋求快樂。
那麼覺得人生應該有苦有樂,這只不過是理想主義者的說法,而現實生活中的人是不希望有苦的,可見解脫痛苦這個前提,是佛法與世間共同要解決的。然而如何要解脫人生的痛苦呢?佛法以爲首先要對苦有深刻的認識,這樣才好對症下藥。說到苦,有身苦與心苦兩種:身苦的感覺人們大致相同,就像冬天、夏天大家都會覺得天冷、天熱;感冒、胃痛一樣覺得難受;火燒、刀斬都會覺得疼痛。心苦是心靈煩惱引起的痛苦,心苦是千差萬別、因人而異的。例如同看一輪明月,有人歡喜贊歎,有人落淚傷心;同遊一處風景,有人心曠神怡,喜氣洋洋,有人滿目蕭然,感極悲泣。
佛教中有時又把苦分爲苦苦、壞苦、行苦的叁類。
苦苦:是我們生活中感受到的痛苦,佛經中既使沒有指出,我們也是認爲是苦的,這有生理上引起的出生的痛苦、衰老的痛苦、病變的痛苦、死亡的痛苦;由社會環境引起的愛別離苦:即親愛的人不能厮守在一起;求不得苦:是所求不能如願;怨憎會苦:是怨家路窄,低頭不見擡頭見。以及五蘊熾盛苦:即五蘊身心不平衡的痛苦。
壞苦:是指我們通常快樂的感受。以佛法的智慧來看,我們所謂的快樂受並非真正的快樂,其實質也是痛苦的。例如我們饑餓時想吃,吃飽了就覺得快樂,但如果繼續吃下去,還會覺得快樂嗎?身體髒了,洗澡覺得快樂,但長時間在水裏泡著覺得快樂嗎?無聊時看電視覺得快樂,但沒日沒夜的看下去覺得快樂嗎?由此可見我們的所謂快樂,是因爲我們有了某種欲望之後,通過外境的刺激得到滿足心理上出現暫時的平衡,于是我們覺得快樂,然而吃飯的實質並非快樂,倘若吃飯的實質是快樂的話,無論吃多少都應該覺得快樂,然而事實不然,當我們帶著強烈的欲望吃饅頭時,吃一個、兩個、叁個感到快樂,吃到四個、五個、六個時,你會發現此時已由原來的快樂轉變爲痛苦了。吃飯是這樣,世間上一切通過欲望得到的快樂莫不如此,因爲這種樂受能變壞,因此稱爲壞苦。
又人類的樂受,與苦受、憂受、喜受一樣,都是一種情緒,我們喜歡樂受,也喜歡喜受,但樂受過後必然是苦受,喜受隨之是憂受,苦樂憂喜都屬于動蕩不安的心態,在四禅八定的修行中,初禅、二禅、叁禅因爲喜樂受還在的關系,未能避免水火風的災難,唯有到了四禅舍念清淨,無喜無樂,才能平安無事。
行苦:行,是遷流變化義。世間一切都是無常變化,這乃是宇宙人生之規律。但世人不識這種規律,追求永恒:希望身體永恒、家庭永恒、婚姻永恒、事業永恒、人際關系永恒、愛情永恒,事實上世間沒有一樣永恒的東西,世事無常,美好的事物往往是昙花一現,轉瞬即逝。由于我們的認識與世間的事實──行,相違背,因而就有了行苦。
明白苦的意義是在解脫苦,如何解脫苦呢?世間的方法是改善生存環境:所謂發展科技、發展經濟,以爲科技發達,經濟繁榮了,生存的物質環境改善了,人類就能過得很幸福了。可事實上,今天社會出現的問題,及人類面臨的困惑和痛苦,可能比任何一個時代都要多,原因是什麼呢?人類沒有能夠抓住問題的根本所在。通過改善外在的環境來解除人類痛苦,是揚湯止沸,治標而不能治本的。
佛法以爲解脫痛苦的方法是,明白了有情痛苦現狀之後,去尋求痛苦的根源。人類的痛苦固然與外在環境有關系,但主要還是根源于有情生命的內在。從般若思想去看,人類的痛苦是對“有”(存在)的迷惑和執著造成的,解脫人生的痛苦,自然是對存在要有正確的認識。
《經》曰:“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是告訴我們要用般若智慧去觀照五蘊。五蘊:即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蘊:是集聚義。如色蘊,聚集了過去色、現在色、未來色、粗色、細色等統稱曰色,因此色蘊是色的總和。色在這裏相當物質,因爲我們對物質的認識,不外乎從形狀(形色)和顔色(顯色)的色相上,因而佛家稱物質曰色。受:是領納義,當我們面對順境或逆境時,所産生心靈上的情緒,這有苦樂憂喜舍的不同。想:是取像義,在我們接觸境時,必然會攝取事物的影像,然後給它安立名稱。行:是對事物進行判斷並訴諸行動。識:是了別義,是精神領域的統覺作用。受想行識四蘊是屬于精神現象。
五蘊,是佛家對世間一切生滅現象所作的簡單歸納和說明。它代表著「有”的一切,世間對“有”的一切,不能正確認識,比如在有情生命體上執有實在的我相,在六塵境界中執有實在的法相,又對我法生起種種顛倒分別及執著,于是造成了人類的煩惱及痛苦。
《心經》的照見五蘊皆空,是針對我們對“有”的錯誤認識說的。我們執“有”爲實在,這“有”就成了實在有,然而,世間的一切生滅現象並非實有,而是空的。當然,空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說五蘊的“有”,並非有如我們所執的實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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