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科發現了這個鈎子,就說:“這肯定是我的!”然後就抓住不放。嘎爾措不給他,他就大哭。沒有辦法,只好給他。從此以後,無論他去哪裏都帶著這個鈎子,還時常對這個鈎子說話。吃飯的時候,他就把這鈎子擱在旁邊,一邊吃一邊看著它;走路的時候,他就把鈎子鈎在自己的手指上;睡覺的時候,他就把鈎子放在枕頭邊上。
唐科還時常絮絮叨叨地說:“我家在一個山坡上。”“我家裏還有幾只山羊。”
“我前世出嫁時,家裏陪嫁給我一匹紅馬,其中有一只蹄子是白色的。那匹馬在山上的時候不好捉,一旦捉到以後卻變得很安穩、很老實。後來,我把它送給了公公。”自從會說話以後,兒子經常說出這些語言,一家人已經不以爲奇了。他們也越來越確信兒子的確是冬摩措的轉世。
一年一度的拉加寺法會開始了,父母帶著幼小的唐科也欣然前往。因爲兒子的話在父母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夫婦二人也就十分關注兒子前世家人的行蹤。他們在人群中一邊四處張望,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麼洛貝沒有來呢?他每年都來參加法會的啊!”聽了父母的話,唐科忍不住說道:“那裏不是洛貝嗎?”說完,就跑到洛貝跟前,拉住洛貝的袖子,將他帶到了父母身邊。父母對這些事早已見慣不驚,雖然在此之前,唐科從沒見過洛貝。
洛貝卻顯得十分木讷,幾年前在伐木的時候,一棵樹倒下來,砸在洛貝頭上,留下了後遺症,至今神智仍有些不清。所以,他並沒有問唐科的父母,唐科是怎麼認出他來的。唐科父母也就不便將此事告訴洛貝。他們的社會經驗早已使他們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自己家裏生活窘困,而洛貝家卻比較殷實,此事一旦傳開,說不定會引起他人誤會,以爲他們想以此向夫家索要報酬,故一直不敢聲張。
但是,小孩子的口是沒有遮攔的,很快,唐科的故事就在鄉鄰中傳開了。消息傳到了嘎爾措的姑姑拉日(也即冬摩措的妹妹)耳中,拉日雖然將信將疑,但她太想念姐姐了。姐姐生前的時候,丈夫家經濟比較寬裕,所以經常周濟自己。每當去到姐姐家,她總是千方百計地找出各類物品,諸如她自己的舊衣服、戒指之類,只要稍微值錢一點的東西,都慷慨解囊相助。如果她推辭,姐姐也會硬塞給她,並說道:“你孩子多,生活條件不好,丈夫又時常打你,我應該幫幫你。”她每次去拉日家(也是冬摩措娘家),看到妹妹的不幸遭遇,都爲遇人不淑的妹妹感到傷心,每次都是哭著回家的。
自從姐姐去世以後,她經常因爲想念姐姐而寢食不安、涕淚漣漣。甚至在好幾次供酥油燈的時候,將眼淚都滴到了燈裏面,在夢中也老是夢到她。
拉日想:這是否意味著是由于姐姐極爲思念家人而導致的呢?就很想就此去問問附近寺院的“白瑪登布”活佛,但因爲文化不高,再加上羞怯,所以不知道怎麼問才好。因此就委托活佛的一名叫“拉較”的侍者,請他幫忙詢問“白瑪登布”活佛。登布活佛回答說:她現在還沒有投生,即使投生的話,也是壽命很短。如果給廟裏正在修建的佛堂供養一根柱子,就可以投生到某個親屬家裏變成一個男孩,而且沒有壽障。拉日聽了活佛的話,就用一千塊錢買了一根柱子供養給了佛堂,之後就再也沒有在夢中夢到姐姐。她在心中尋思道:難道活佛的話果真應驗了?
一天下午,她買了一些糖果,懷著滿心的希望前往卻丹家中,剛走到卻丹家附近,唐科一下子就認出了她,因爲還不太會走路,就邁著踉踉跄跄的步子跑著去迎接“妹妹”。他抓住拉日的衣服,興奮地說道:“這不是我的拉日妹妹嗎?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的姐姐冬摩措啊!”說完就到處張羅著找東西,最後找來了一些小衣服、碗和小鞋子,他脫下自己身上小小的襯衣蓋在拉日的背上,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孩子多,生活條件不好,我現在孩子大了,應該幫幫你,把這些東西帶回家吧。”
突如其來的情景使拉日頓時手足無措,眼淚像決堤的江河一般汩汩地往外流淌。毫無疑問,眼前這位稚氣十足的小男孩,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姐姐。她一邊哭著,一邊拉著唐科的手,希望能從他身上再找出一些姐姐的影子,唐科也一直坐在拉日身邊不走,“姐妹”二人穿越了前生後世的時空隧道,能夠再一次重逢,怎能不讓她們興奮異常呢?唐科又一次就自己爲什麼投生到現在家的原因,以及有關自己兒子的情況一一答複了“妹妹”。她們就這樣相依相偎著一直聊到深夜。
太陽賊溜溜地從東方探出了腦袋,分手的時間已經近在眼前。得知“妹妹”要走,唐科怎麼也不同意,非要跟拉日一起回家不可。考慮到唐科年紀太小,拉日最後還是決定不帶他回家。看著拉日漸漸遠去的背影,唐科哭得昏天黑地,聽到唐科撕心裂肺的哭聲,拉日也不由得悲痛欲絕,她就這樣一直哭著回到了家中。
從此以後,拉日再也不會爲姐姐的去世而傷心哭泣了,因爲她的姐姐就生活在她的周圍。
唐科家修了一間新房子,正在安裝新鋼爐。大家都圍著鋼爐觀看,唐科卻一反常態,對安裝新鋼爐絲毫不感興趣,早早地在門外守候,仿佛在等待什麼人似的。忽然,只聽得他在外面興奮地歡呼:“阿爸阿媽快出來啊!我的姐姐來啦!”父母連忙跑出去,果真是他前世的卓措(又名阿雅)姐姐以及臺西村的另外一名姐姐來了。父母也覺得奇怪,唐科事先並不知情,怎麼會表現得像知道姐姐要來一樣呢?
此時,唐科家的狗對著兩位“姐姐”一個勁的狂吠,因爲怕姐姐受到傷害,他先去抓住大姐的手,接著又抓住另一名姐姐的手,說道:“我是次紮和達拉的母親,是你們的妹妹,你們不認識我了嗎?”一邊說,一邊把她們迎了進來。鋼爐終于裝好了,大家吃了一些東西,然後坐在氈子上聊天。忽然,唐科煞有介事地問他的姐姐:“我在你們那裏寄養了一頭奶牛,現在還在不在?”兩個姐姐爲了一探究竟,故意問他說:“你的牛放在我們兩個中誰的家裏呢?”小孩子指著其中的一個姐姐說:“就是放在你家裏。”“是頭什麼樣的牛呢?”他回答說:“是一頭白臉的母牛。”
兩個姐姐當場就哭了起來,眼淚簌簌地往下淌落,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們知道,冬摩措當年的確將一頭牛寄養在了姐姐家,此事外人誰也不知道,唐科卻說得絲毫不差。此時,她們已毫不置疑地堅信,她們的妹妹已經重返人間,坐在了她們面前。唐科又追問道:“我家還有一匹紅馬,我很久沒有見到了,你們最近見過嗎?”“馬在你丈夫家,我們也沒有見到。”姐姐一邊抽泣,一邊用哽咽的腔調回答說。
兩位姐姐來的時候帶來了一盆水果,但走的時候因爲傷心,連盆子也忘記帶了。她們臨走時叮囑唐科和他爸爸:“牛還在,你以後和你的父親一起來我家,我還給你。”唐科說:“如果牛在的話,我以後會來的。”但是,牛寄放在她家的那個姐姐,後來因爲拖拉機翻車,人已經死了,還牛的事也就沒有人再提起。
從此,姐妹們時常給他送來糖果、點心和水果之類的東西,唐科也常常挂念前世的姐妹們,但因爲大姐卓措(阿雅)家住在離打武(果洛州府)約五十公裏的地方,二姐家所在的太西村離打武也有二十公裏,妹妹拉日家離打武更遠,有七十公裏,而唐科家卻離果洛州不遠,互相距離較遠,來往起來也不是十分方便。
拉嘉寺法會又開始了,這對周圍的牧民而言,無異于一次節日。一天,唐科在法會現場見到了同樣也是來參加法會的大姐阿雅,他高興得手舞足蹈,並將一塊五毛錢塞到大姐手裏。阿雅知道唐科家生活條件不好,平時小孩子身上是不可能有錢的。她怕這些錢的來路不正,連忙去詢問卻丹夫婦,才知道原來是因爲參加法會,所以他們給了唐科五塊錢,沒想到他除了自己買了一些糖果外,將剩下的錢都給了大姐。
但一直讓唐科最惦念的還是她前世的大兒子次紮。雖然那天追摩托車沒有追到兩個兒子的時候心裏很難過,但後來也就不太在乎了。但對次紮他卻有著異乎尋常的感情,當年,在她(指冬摩措)再次出嫁的時候,迫不得已地把兒子留在了自己的娘家,後來次紮在寺院中出家了。因爲她抛棄過次紮,就使她一直有一種歉疚感,所以也特別關心他。在她彌留之際,曾告訴她哥哥(也即次紮的舅舅)說:“我這個病可能治不好了,如果有什麼叁長兩短,你離拉日家比較近,次紮的事就全部托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幫幫這個可憐的孩子啊!”
如今的唐科也時常坐在家門口,眺望著遠方的公路,希望能夠看到身穿紅色僧衣的次紮。
終于有一天,一個紅色的身影向他家走來。唐科看到漸漸走近的出家人,高興地說:“我的大兒子來了!”但來客並不是次紮,而是嘎爾措的哥哥,他也是一個出家人。天真的小孩子邁著短短的步子,跑到出家人旁邊,看了看他的臉,仿佛又覺得不是,就既失望又害羞地往回跑。過了一會兒,又不甘心地跑回去再看。但他哪裏知道,當年14歲出家的次紮,已經于16歲時還俗了。她(指冬摩措)去世的時候,次紮才15歲,所以在她的印象裏,次紮應該是身穿紅色僧衣的出家人。
終于有一天,次紮從拉日的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也好奇地趕到唐科家,見到次紮的時候,唐科卻顯得並不熟識。次紮只得問唐科:“你認不認識我?”“不認識。”“那你認識次紮嗎?”“當然認識!他是我的大兒子,是個出家人。”“你前世家裏還有什麼牛、羊之類的東西嗎?”“有一匹馬,是紅色的。”
次紮也清楚地記得,每次母親回娘家的時候,都騎著一匹紅馬。但在母親去世後的第二年,那匹馬卻死了,因此,唐科卻從沒見過那匹馬。看來,他是母親轉世的事並非憑空捏造的。後來,在沒有任何人介紹的情況下,唐科仔細地辨認了次紮的相貌後,終于與次紮相認了。從此,每當間隔時間稍長次紮沒有去唐科家,唐科就會哀怨地責怪次紮:“你這個沒良心的,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我?”次紮也只有乖乖地履行“孝道”。
次紮又將此事告訴給冬摩措的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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