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同樣分明地照見裏裏外外一切色境,恒時無有不見者。只要許眼能自性見色者,這類過失即無由避免,因爲自性能見者,則不會有改變,不會受他緣的影響。而實際中,世人見色要受他緣影響,也有遠近與有無障礙的限製,很明顯反映了眼並非能自性地見一切色。在中觀自宗,許眼見色是世人分別心前一種假立的緣起現象,因爲是假立虛幻現象,故可以藉因緣顯現,而無需至色境或不至色境的觀察,就如夢景幻象一樣,沒有什麼合理不合理。而若許爲真實,則必有其生起運行方式,故觀察之下,明顯可以發現種種無法合理建立之處。
寅四、(眼應觀待自身爲能見):
一切法本性,先應自能見,
何故此眼根,不見于眼性。
眼若自性能見,即本性應成能見一切法,如是先應自己能見自己,那爲什麼此眼根不見它自己呢?
若許眼根本來即具能見色境的自性,眼應成觀待自身爲能見,自己應該先見到自己。眼若自性能見,本來即應恒時照見一切色法,如是眼根也應從初至今能見到眼根自身,以眼根本身也是色法,也應成爲它自己所見的色境,而不應有任何變化。比如說,檀香的名言本性即具香味,自生至滅間其它物品只要遇上它,即會爲它所染香,它自己也不改香味。同樣,若眼本性即能見一切,那自己亦應能見,然而在現實中,眼根自己決不能見自己。自眼見自眼,如同劍刃自割、輕健者騎自肩一樣,這是畢竟不會成立之法。所以許眼能見色自性成立者,與聖教量、比量推理皆有相違,世人也皆知自不見自,猶如色不見色,于此不應顛倒理解也。
寅五、(破叁緣和合是能見色者):
問曰:眼雖然不能單獨見色,然而由眼、境、作意叁緣和合,即能真實不虛地見到外境。
眼中無有識,識中也無見,
色中二俱無,彼何能見色。
眼根中無有了別色境的作意,作意也無有見色的功能,而色境中,眼根與作意二者都不存在,那麼彼叁緣和合怎麼能見色境呢?
根境識(作意)叁緣和合,即能有見境作用的發生,這是經部行人及觀察名言的因明論師所許的觀點。在中觀師看來,這種觀點唯是虛幻名言現象,而非真實成立,修行人不應執爲真實。在叁緣和合之中,首先眼根不會有作意見色境的識,因眼是色根,而無作意即不會無緣無故發生見色作用;作意取境的識,亦沒有取色相的功能,它只是一種心識意念,不能單獨緣境生起見色現象;在色境中,也即外境所緣緣之中,既無眼根,也無作意取境的識,此二無有,也就更不可能有見色作用。根境識叁者各自都無有見色功能,那它們聚合起來,也無法成立有見色作用。比如說一百個盲人,他們各自都無有見色境的功能,如果聚合起來,也不可能有見色功能;一粒砂石中無有芝麻油,將全世界所有的砂石集合起來,也同樣不可能榨出芝麻油。同樣道理,若根境識叁者皆無見色功能,叁者聚合後,也不可能見色。若許叁緣和合能見色,那只是一種無有真實性的迷亂名言假相,在中觀自宗,認許這些迷亂假相是凡愚衆生前所存在的暫時現象,如同夢幻一般,非自性成立,也經不起觀察。甯瑪派的大成就者榮素班智達說過:所有名言現象,依名言谛觀察,彼等于名言中也非真實成立。若能如是深入正理,無始以來的輪回苦因一定可以迅速打破,徑入無生實相之境。
子二、(破所聞實有)分叁:一、觀察聲音是否能說者而破;二、觀察與聲相合是否取境而破;叁、明不取聲初分的違害。
醜一、(觀察聲音是否能說者而破):
若聲說而行,何不成說者;
若不說而行,何緣生彼解。
如果聲音是說而行至耳根,聲音以何緣不成爲說者呢?如果聲音不說而行到耳根,識以何緣對彼聲音生起了解呢?
以上破除了眼能自性見色,同樣耳識也不能真實成立有聞聲功能。若耳識能自性聞聲,可以觀察耳識聞聲是以什麼方式發生聽受關系。一般人認爲,聲音傳到耳根,然後爲聲識所了別;然而這種聲是說而行至耳,還是不說而行至耳?如果聲是說而行至耳,也即聲帶著發出響聲的動作,才行至耳中,就象旁人在你身邊說出種種語音一樣,這種聲即應成爲說者而非所聞境。既是說者,就不應稱爲聲音,聲只是六塵中的一種無情法,而非能說者,所以聲非是說而行至耳。再觀察若聲音不說而行,不帶任何響動而行至耳識,或說聲未響之前,已與耳相觸,那麼耳識無有因緣可以聞知了別聲,因爲聲無有發出任何聲音,不能成爲耳識所了別之境。經過這兩種分析後,應了知耳識聞聲,只是在沒有觀察的情況下,才會爲世人所認許的一種現象,實際中聲無論有響動(說)還是無響動,皆不能行至耳中成爲所聞境。現代人會認爲,聲是一種振動,由空氣等媒體的波動可傳至耳根,然後即能原原本本地聽到聲所發出的聲音等等。既已了知所聞之聲,是一種由他物所傳來的振動,就應知所聞並非對境所出的真實聲音,而是一種他緣所引生的虛幻感覺,于此幻覺不應許爲真實。實際中人們的耳識,絕不可能真實聽到聲所出之聲音。
醜二、(觀察與聲相合是否取境而破):
若至耳取聲,聲初由何取;
聲非單獨至,如何能單取。
若聲行至耳根,耳識才能取聲音,那麼聲最初是由何者緣取?而且聲非能單獨行至耳根,耳識又怎麼能單獨取聲呢?
再從耳識取聲的過程分析,人們共許聲音要傳進耳根,然後耳識才能緣取了別這種所聞境。這個過程中存在著很大的過失,若聲音在行至耳根後,才能成爲所取的聲,那麼在此之前,在它生起之最初,應成無有耳識執取它,因耳識須依所取境方能生起。既無有耳識的緣取,其它根識也不能取,那它無法成立爲聲,因爲聲是耳識所聞境,觀待能聞的耳識才可成立。若無有任何聞者,即名爲聲,那虛空石頭之類非聲之物,豈不也可許爲聲?而且聲音在生起傳至耳根時,並非單獨而至,而是與多種因緣聚合後,才生起聞聲之識。但是人們在聞聲時,卻單獨聽到了聲塵,于其它種種因素卻沒有緣取,這也是極不合理的現象。聲音本體具有多種成份,耳識若能真實取聲,于此同存一體之法,又怎麼能單獨緣取一種呢?如果單獨能取,應成聲音無有多種因素能單獨生起,可是這于事實全然相違。依多種微塵組合而成的聲,若能爲耳識所取,應成耳識也能取其色塵或香塵等,如是顯然與事實相違,故不應許耳識能真實于聲相合而取聲。
醜叁、(明不取聲初分的違害):
問曰:如果在最初生起時,聲音無有緣取者,這又有什麼過失呢?
乃至未聞聲,應非是聲性;
無聲後成聲,此定不應理。
聲音乃至未被聞到之前,應該不是聲音之性;而最初如果不是聲,聞到後變成聲,此決定不應理。
對上偈所言的“聲初由何取”一句,此頌接著分析,若許聲音在行至耳根前,不爲耳識所取,這種觀點即有損害聲性的過失。所謂的聲音或聲,是耳識的對境,須依能聞的耳識,才可觀待成立這種所聞聲音的名稱。比如說你的耳識聞到了某種聲音,你才可以說那是某種聲音,如果沒有任何聽聞它的能聞耳識,而其他根識也不能緣取,縱然巨若奔雷,也不可安立爲聲。試想于一耳聾者前,說那邊有某種聲音,他定然會笑你無事生非,不會承認聲音的存在。若強說無有耳識緣取者,也應名爲聲,那麼色香味觸余境,也應名爲聲,因它們也無有任何耳識在緣,此誠有大過失。“至耳取聲”之觀點若成立,也應成聲從無聲變成了有聲,這也是不應理的。因對方許一切法常住實有,耳聞聲自性成立,而聲從無聲變成了有聲,從不被聽聞到被聽聞,顯然已不是常住不變的實有法,而是有變動有生滅的無常法。所以,若對耳識的聞聲加以觀察,有智者一定可以發現,這些現象只是因緣和合而現起的夢幻妄境,無有真實成立的道理。佛經中雲:“譬如有木及絲弦,琴師手動叁和合,能出琵琶箜篌聲,彼等美音從何出?是故智者應觀察,彼從何來往何去,一一方隅遍尋求,聲音來去不可得。”當修行者相續中能融入如是如理觀察的智慧時,于外界一切譽毀贊罵等等,皆可了知如同空谷回音,自心不爲所動,以此即能漸漸破除實執,斬斷生死輪回之根。
癸二、(破意識取境有自性):
問曰:心意能至境而取,所以意識取境是自性有。
心若離諸根,去亦應無用,
設如是命者,應常無有心。
心意若離開諸根,去至境也應無有取境作用;假設這樣,命者——我應恒常無有心。
有人認爲耳等根識能行至外境,所以意識可以自性成立有取境的作用,這種承認不合道理。假設心識能行至境,耳等諸根也不可能與意識一起行至境,以此心識與境相遇也不會發生緣取作用。因爲在取境過程中,有情的耳等諸根與識,必須相互緣助才能起作用,根識不能單獨緣取境界,在《釋量論》等因明論著中對此闡述得很詳細。心識單獨行至境,只會如同盲人無有取色境的功能,聾者無有取聲的功能,無法發生任何取境作用。不但如此,如果心能行至外境,有情所執著的命者——我,就會如同一具僵屍一樣,恒常無有辨別思維的心,這樣的我又怎麼會是有情法呢?甲操傑大師說:“若以此等正理觀察,便知境和根識取境的功能皆無自性。”
辛二、(破能取的有境(心心所)實有)分二:一、明想蘊的相;二、破想蘊實有。
壬一、(明想蘊的相):
問曰:諸根境若無有自性,那觀察不同境的想蘊又會如何呢?
令心妄取塵,依先見如焰,
妄立諸法義,是想蘊應知。
使心識妄取色等塵境,依于先前所見境,使意識取執種種如同陽焰的幻相爲實有,由是妄立諸法不同義相的心所法,應知這就是想蘊。
如上所作觀察,諸根境皆無自性,而觀察諸根境不同的想蘊,也同樣無有自性。但是在世俗中,想蘊也並非全然無有,它也有自身的種種作用表現,若要破除對它的實執,需要先認識其體相作用。想蘊是有情妄立諸法的一種心所法,它能令心迷妄地執取色等塵境。依靠所見境,然後意識進行…
《中觀四百論廣釋》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