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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道德經憨山注▪P8

  ..續本文上一頁不畏懼而遠之。故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苟不知畏,汨沒于此,荒淫無度,其害非細。故曰荒兮其未央哉。央,盡也。由是觀之,世人以增益知見爲學。聖人以損情絕欲爲學。所謂爲學日益,爲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爲耳。衆人忘道逐物,故汨汨于物欲之間。酷嗜無厭,熙熙然如享太牢之味,以爲至美。方且榮觀不休,如登春臺之望,以爲至樂。老子謂我獨離物向道,泊于物欲未萌之前,不識不知,超然無欲。故曰我獨泊兮其未兆,若嬰兒之未孩。兆,念之初萌也。嬰兒,乃無心識愛惡之譬。孩,猶骸骨之骸。未骸,所謂骨弱筋柔。乃至柔之譬。衆人見物可欲,故其心執著而不舍。老子謂我心無欲,了無系累。泛然應物,虛心遊世,若不系之舟。故曰乘乘兮若無所歸。乘乘,猶泛泛也。衆人智巧多方,貪得無厭,故曰有余。我獨忘形去智,故曰若遺。遺,猶忘失也。然我無知無我,豈真愚人之心也哉。但只渾渾沌沌,不與物辨,如此而已。故俗人昭昭,而我獨昏昏。昭昭,謂智巧現于外也。俗人察察,而我獨悶悶。察察,即俗謂分星擘兩,絲毫不饒人之意。昏昏悶悶,皆無知貌。我心如此,澹然虛明,若海之空闊不可涯量。飕然無著,若長風之禦太虛。衆人皆自恃聰明知見,各有所以。以,猶自恃也。我獨無知無欲,頑而且鄙,亦似庸常之人而已。然我所以獨異于人者,但貴求食于母耳。凡能生物者,謂之母。所生者,謂之子。且此母字,不可作有名萬物之母的母字。此指虛無大道,能生天地萬物,是以道爲母,而物爲子。食,乃嗜好之意。衆人背道逐物,如棄母求食于子。聖人忘物體道,故獨求食于母。此正絕學之學。聖人如此,所以憂患不能入也。前章絕聖棄智,乃無用之用。此章絕學無憂,乃無學之學。後章孔德之容一章,乃無形名之形名耳。

  孔德之容、惟道是從。道之爲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窈兮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衆甫。吾何以知衆甫之然哉、以此。

  【注】此章言道乃無形名之形名也。孔,猶盛也。謂道本無形,而有道之士,和氣集于中,英華發現于外,而爲盛德之容。且此德容,皆從道體所發,即是道之形容也。故曰孔德之容,惟道是從。然此道體本自無形,又無一定之象可見。故曰道之爲物,惟恍惟惚。恍惚,謂似有若無,不可定指之意。然且無象之中,似有物象存焉。故曰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其體至深至幽,不可窺測。且此幽深窈冥之中,而有至精無妄之體存焉。故曰窈兮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此正楞嚴所謂唯一精真。精色不沈,發現幽秘,此則名爲識陰區宇也。學者應知。然此識體雖是無形,而于六根門頭,應用不失其時。故曰其中有信。此上皆無形之形。下言無名之名。謂世間衆美之名自外來者,皆是假名無實,故其名易去。惟此道體有實有名,故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衆甫也。閱,猶經曆。甫,美也。謂衆美皆具。是以聖人功流萬世而名不朽者,以其皆從至道體中流出故耳。其如世間王侯將相之名,皆從人欲中來,故其功亦朽,而名亦安在哉。唯有道者,不期于功而功自大,不期于名而名不朽。是知聖人內有大道之實,外有盛德之容,衆美皆具,惟自道中而發也。故曰吾何以知衆甫之然哉,以此。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爲天下式。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惟不爭、故天下篡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注】此承前章言聖人所以道全德備衆美皆具者,蓋由虛心體道,與物無競,故衆德交歸也。曲,委曲。即曲成萬物而不遺之意。謂聖人委曲以禦世,無一事不盡其誠,無一人不得其所。譬如陽春發育萬物,雖草芥毫芒,春氣無不充足。若纖毫不到,則春氣不全。聖人之于人,無所不至。苟不曲盡其誠,則其德不全矣。故曰曲則全。枉則直者,屈己從人曰枉。直,伸也。謂聖人道高德盛,則大有徑庭,不近人情。若不屈己從人,俯循萬物,混世同波,則人不信。人不信,則道不伸。由人屈而道伸。故曰枉則直。窪則盈者,衆水所聚,地之最下者,曰窪。譬如江海最爲窪下,故萬派皆歸。而聖人之心至虛至下,故衆德交歸,德無不備。故曰窪則盈。敝則新者,衣之汙損日敝。不敝,則不浣濯,不見其新。以其敝乃新耳。以譬聖人忘形去智,日損其知見,遠其物欲,洗心退藏于密。欲不敝,則道不新。故曰敝則新。聖人忘知絕學,專心于一,故于道有得。故曰少則得。世人多知多見,于道轉失。故曰多則惑。是以聖人因愍世人以多方喪道,故抱一爲天下學道之式。式,法也。智巧炫耀于外曰見。自見者不明,故不自見乃爲明耳。執己爲必當曰是,自是者不彰,故不自是乃彰耳。彰者,盛德顯于外也。誇功,曰伐。自伐者無功,故不自伐乃有功耳。司馬遷嘗謂韓信,假令學道謙讓,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則庶幾于漢家勳,可比周召太公之徒矣。意蓋出此。恃己之能曰矜。長,才能也。自矜者不長,不自矜者乃長耳。此上四不字,皆不爭之德也。惟聖人有之。故曰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者。由其聖人委曲如此,故萬德交歸,衆美備具。故引古語以證之曰,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希言、自然。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爲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而況于人乎。故從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樂得之。同于德者、德亦樂得之。同于失者、失亦樂得之。信不足、有不信。

  【注】此章言聖人忘言體道,與時俱化也。希,少也。希言,猶寡言也。以前雲多言數窮,不如守中。由其勉強好辯,去道轉遠,不能合乎自然。惟希言者,合乎自然耳。向下以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以比好辯者之不能久。然好辯者,蓋出憤激不平之氣。如飄風驟雨,亦乃天地不平之氣。非不迅激如人,特無終朝之久。且天地不平之氣,尚不能久,而況于人乎。此甚言辯之不足恃也。蓋好辯者,只爲信道不笃,不能從事于道,未得玄同故耳。惟聖人從事于道,妙契玄同,無入而不自得。故在于有道者,則同于道。在于有德者,則同于德。失者,指世俗無道德者。謂至于世俗庸人,亦同于俗。即所謂呼我以牛,以牛應之,呼我以馬,以馬應之,無可不可。且同于道德,固樂得之。即同于世俗,亦樂而自得。此無他,蓋自信之真,雖不言,而世人亦未有不信者。且好辯之徒,曉曉多言,強聒而不休,人轉不信。此無他,以自信不足,所以人不信耳。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余食贅行(行作形)。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也。

  【注】此承前章言好辯者不能持久,猶如跂跨之人不能立行,甚言用智之過也。跂,足根不著地也。跨,闊步而行也。蓋跂者只知要強高出人一頭,故舉踵而立。殊不知舉踵不能久立。跨者只知要強先出人一步,故闊步而行。殊不知跨步不能長行。以其皆非自然。以此二句爲向下自見自是自伐自矜之譬喻耳。自見,謂自逞己見。自是,謂偏執己是。此一曲之士,于道必暗而不明。自伐,謂自誇其功。自矜,謂自恃其能。此皆好勝強梁之人,不但無功,而且速于取死。然此道中本無是事。故曰其在道也,如食之余,如形之贅,皆人之所共惡。而有道之士,以謙虛自守,必不處此。故曰有道者不處。以其不能合乎自然也。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爲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爲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處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注】此承前言世俗之士,各以己見己是爲得。曾不知大道之妙,非見聞可及。故此特示大道以曉之也。有物者,此指道之全體,本來無名,故但雲有一物耳。渾渾淪淪,無有絲毫縫隙,故曰混成。未有天地,先有此物,故曰先天地生。且無聲不可聞,無色不可見,故曰寂寥。超然于萬物之上,而體常不變,故曰獨立而不改。且流行四時,而終古不窮,故曰周行而不殆。殆,窮盡也。天地萬物,皆從此中生,故曰可以爲天下母。老子謂此物至妙至神,但不知是何物,故曰吾不知其名,特字之曰道。且又強名之曰大道耳。向下釋其大字。老子謂我說此大字,不是大小之大。乃是絕無邊表之大。往而窮之,無有盡處。故雲大曰逝。向下又釋逝字。逝者遠而無所至極也。故雲逝曰遠。遠則不可聞見,無聲無色,非耳目之所到。故雲遠曰反。反,謂反一絕迹。道之極處,名亦不立,此道之所以爲大也。然此大道,能生天生地,神鬼神王。是則不獨道大,而天地亦大。不獨天地大,而王亦大。故域中所稱大者有四,而王居其一焉。世人但知王大,而不知聖人取法于天地。此則天地又大于王。世人但知天地大,而不知天地自道中生,取法于道。此則道又大于天地也。雖然,道固爲大,而猶有稱謂名字。至若離名絕字,方爲至妙,合乎自然。故曰道法自然。且而大道之妙,如此廣大精微。而世人豈可以一曲之見,自見自是以爲得哉。此其所以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耳。

  重爲輕根。靜爲躁君。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辎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注】此誡君人者,當知輕重動靜,欲其保身重命之意也。然重字指身。輕字指身外之物,即功名富貴。靜字指性命。躁字指嗜欲之情。意謂身爲生本,固當重者。彼功名利祿,聲色貨利,乃身外之物,固當輕者。且彼外物必因身而後有,故重爲輕之根。性爲形本,固至靜者。彼馳騁狂躁,甘心物欲,出于好尚之情者,彼必由性而發,故靜爲躁之君。世人不知輕重,故忘身徇物,戕生于名利之間。不達動靜,故傷性失真,馳情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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