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部經論,便自以爲多聞具足,除此之外,更無可修可學的了。其實這是一種極大錯誤的觀念,完全不合乎如來聖教之真義。如大乘莊嚴經論雲:“要先求多聞,方能如理作意,依如理作意,乃生修所成慧,斷除煩惱,證解脫果。”
所以說,修學顯密佛法的人,必須精研叁藏,多聞深思,立正知見,長期修習,方能由叁學道,漸漸清淨身心,得到解脫和一切智。
宗喀巴大師所立下的教規,其殊勝之處,就是極力主張不管是修學顯教或密教,對于經藏,必須多聞深思,以抉擇大小二乘之叁學;對于律藏,必須努力聞思,以成辦戒定二學;對于論藏,更須多聞,努力精研,以引生通達諸法性相的智慧,而後親證諸法真理。尤其對于大乘叁藏中所說的“菩提心”和“六度行”,以及極微細的“無我”真理,都極力主張從聞、思、修叁門,切實修行。修學者如果有了這樣的顯密共同基礎後,才能進一步的修學密乘。
故宗喀巴大師的教法,總攝一切如來正教,特別是融合顯密教法爲一體的特點,更能顯示出佛陀教法的勝義。
由于大師的教法,具有如此殊勝的教義,正如章嘉宗派頌所說的:
“若誰決定知,叁藏諸密意,善住不相違,是名大仙教;
若何宗派中,叁學諸正行,善住無過失,是名大乘教;
離二邊正見,止觀平等修,顯密行無乖,是無過聖教。”
所以六百年來,黃教于西藏境內,以及西康、甘肅、青海、蒙古等地,獨能發揚光大,流傳悠遠。
(二)大師的獨特正見
西藏古代學者對于佛陀所說“性空”的見地上,有一派人認爲,所謂“性空”,就是“空無所有”。這種空是絕對的空,絕對的無。他們不但認爲吾人日常所見所聞,是絕對的無,就連“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因果法,也加以否定了。所以他們認爲修學佛法,只要懂得“萬法皆空”的道理,就是正確的見地,就可以成佛。這一派人一方面否認善惡因果,一方面卻又承認有解脫(立地成佛)的可能。這種“無因有果,有因無果”的說法,與外道斷滅的見解相同,故不合道理。
另一派學者認爲,“性空”的真義,是指世俗谛無,勝義谛有。換句話說,任何一法或一件東西,它的本體是實有的,是存在的;但是我們所看到的“外境”是心裏所現出的假象,是絕對的無,是不存在的。他們認爲勝義谛的空若不是實有,就無法建立生死涅槃、作受等業果,而成斷滅見了。
這一派的講法,主張勝義谛有,和一般人認爲“諸行無常,萬法皆有”是一樣的見地,仍然屬于“常見”。這是非常危險的,如中論雲:“若于空起執,斯人無可救。”
龍樹菩薩認爲有“于空起執”這種思想的人,是不可療治的絕對常見。因爲這種人,認爲萬事到頭來都是實有,而不是空,這樣勢必忽視善惡因果,從而忽視修學佛法應有的努力,甚至破壞戒律。按:龍樹菩薩是佛在楞伽經中,授記他爲演說了義的標准士夫。因此修學大乘佛法的人,當以龍樹菩薩所說的教法爲准繩。
第叁派是折衷的見地。這一派學者認爲,若計爲有,即是取相的執著,因爲一切法既不是有,也不是無,可以說是空,也可以說不空。所以他們主張修習時,全不思惟“有我無我”、“是空非空”,以“不作意”爲修真性,並以“不見”爲見。這種說法,亦不合道理。有和無、常和無常、是與非、一與異,正好是相反的概念,都是一事物上的表遮兩門。心中若存一個“不作意”之念,即已作意;又不見,即成見與不見兩種。因此他們的說法,自成矛盾,是一種站不住腳的見地。
又有一類自稱修定的人說,凡有分別計度的善行,都未離卻散亂,所以主張只專修實際真理,不必修任何善行。又說修真理時,不必以正理去觀察,只要在不尋伺中,勿追過去心,不迎未來心,于現在心亦不起造作,唯在明空無執之中,舍去一切分別,全不思惟,平緩而住其心,即能親見法身。這種說法,亦不合理。如果“全不作意、全不思惟”這種非一切種智的因,能得到一切種智之果的話,依此推之,那就應“種稻得生麥,種豆得生瓜”了。世間哪有這種道理
這是徹底撥無因果的大邪見。
以上幾派學者,之所以誤解“空性”,乃是不知“空”義即指“無自性”義,以至不是把勝義谛增益成實有,世俗谛損減成完全無,就是把一切因果作用給否定了。經論中處處提出由此邪見而起的惡行,會招受苦果,就像有人不知捕蛇的方法而去捕捉毒蛇,勢必爲蛇所傷,無益反損。因此,《中觀四谛品》中說:
“不能正觀空,鈍根則自害,如不善咒術,不善捉毒蛇。”
宗喀巴大師對于西藏古德教學的各種異見,全運用他無垢的智慧,在《菩提道次第廣論》、《入中論善顯密意疏》、《中論釋》、《辨了義不了義善說藏論》、《緣起贊》等著作中,一一加以批判抉擇。宗喀巴大師的思想體系,是繼承聖龍樹菩薩師徒之意趣。理論基礎在于了知生死涅槃一切諸法,唯于所依事上分別假立,在勝義中是不可得的。然而在勝義上雖不可得,在世俗法卻都能成立,所以一切法皆自性空。這樣的正見,即是以性空之理,于名言中安立因緣業果等有作用。故雖名言亦不許有自性,但因果作用是肯定的。
大師的《緣起論》之中心是這樣說:由于一切法自性本空,所以業果等緣起法才能生起,倘若自性不空,業果等緣起法就不能生起了。又由于了知諸法緣起之力,才能了知自性本空,因爲業果等緣起法,須待衆緣才能生起,所以它的自性就是空的了。這樣從了知緣起上,也可以見到自性空之空與緣起有之有不但不相違,而且相輔相成。
宗喀巴大師依文殊菩薩的教授,對于龍樹菩薩的中觀正見,如實通達,並且著書廣爲闡明,在西藏古代大德中,實屬罕有。大師之上首弟子達瑪仁勤稱之爲:
“能斷叁有根本道,緣起離邊之中見,
未遇至尊上師前,一分亦未能通達。”
又西藏古代學者,在宗喀巴大師未出世以前,對于唯識宗所說色的體相和遍計,以及安立遍計爲無自性的法無我義,也難以如實說明。大師之心子克主傑,在釋唯識宗的教義時說:
“諸未能顯示,甚深處密意,今開寶藏已,由此生歡悅。”
從這裏可以看出,大師對中觀與唯識教義上,如實闡釋後所産生的深刻影響。
大師在“發願文”中曾經指出:
“由畏甚深真實義,妄執計度少分空,
永離此等諸惡見,願達諸法本來空。”
這意思是說,空性正見的抉擇與證悟,是遍一切法而且極其微細,不能有絲毫妄執臆造和少分空的錯誤。然諸法本性空,應當從色法起,至一切智等所有一切法上,皆通達爲無自性的空性,也只有通達這種空性的見,才爲佛的究竟了義,最極圓滿之甚深中觀見。這就是宗喀巴大師教法中,正見之深義。
(叁)正確無誤的修習方法
佛教的修習方法,一般分成兩種,一種叫止住修,一種叫觀察修。或簡稱止和觀。
止住修和觀察修互相循環,互相發揮,就是正確的修習的方法。修學者透過這種方法,可以得到證悟。然而古代西藏佛教各個教派,在修習上各有差別,各有偏向,大致來講,有下列七種不同的修習方法。
第一派認爲,一切分別都應斷。這一派提出“語言道斷,心行處滅”的說法,意思是說勝義真谛之境,絕不是人類能以語言、思惟去認識的,反之能以語言、思惟去認識和表達的,絕不是勝義真谛。所以必須斷除分別思惟,才能證悟。
第二派認爲,分別大無明,能墮生死海。這意思是說,分別就是迷惑,迷惑能起煩惱而造業,終至墮入生死苦海。所以應斷任何一種思惟。
第叁派認爲,分別是法身現相,分別愈多,修證愈廣。意思是說,人的思惟活動就是法身的湧現,思惟愈多,修證愈大,因此應鼓勵多思惟。
第四派認爲,分別就是法身。法身是徹底證悟勝義谛後所得到的果,這一派直說思惟就是這種果的本體。
第五派認爲,心不散動,明了安住,即是成佛,亦名涅槃;若略散動,即是衆生,或名生死。這裏所說的“心不散動”,是指沒有分別心的意思;“明了安住”,是指安定自如的時候。換句話說,假如人的心不起思惟作用,處于安定自如的時候,這時即已超脫輪回,到達佛陀的境界。反過來說,一個人若起思惟分別,即是輪回中的一個衆生。
第六派認爲,如果住在暗室結跏趺坐,瞪目而視,心不分別,安住之時,所現煙等各種幻相,即是法身、自性身。並認爲凡夫異生,也能現見法身。
第七派認爲,以上各種說法,只是現見少部分法身,並非現見一切法身。
其實當時像這樣的種種謬論,不止七派。不過無論如何劃分,總的來說只有兩大派,一派注重止住修,輕視觀察修,一派注重觀察修,輕視止住修。
對于上述誤解修習方法的謬論,大師一一給予駁斥。例如對主張一切思惟都應斷除的第一派,大師指出語言和思惟是人們用來了解萬法真谛的必要工具,如果語言和思惟都應斷除,則把通達空性的比量智也排除掉了。可是正觀諸法,如果沒有通達空性的比量智,是絕對無法生起現證空性證量的,所以說一切思惟分別都應斷的說法,是沒有道理的。對主張“分別大無明,能墮生死海”的第二派,大師則認爲這種說法太過籠統。因爲思惟分別可分爲兩種,一種是正確的思惟,叫正分別;另一種是錯誤的思惟,叫邪分別。邪分別自然是無明,但正分別怎麼可以說是無明呢
例如了解善惡因果、緣起性空的正分別,不但不致墮入輪回,反而是超脫生死的原因。所以第二派的說法,也是不合道理。對主張“分別是法身現相,分別愈多,修證愈廣”的第叁派,大師則認爲,他們也同樣犯了不區分正分別和邪分別的錯誤。邪分別固然不算是法身現相,即使是正分別,也只能算是了解法身現相的工具,談不到是法身的現相。如果說是分別愈多愈好,那麼我們凡夫之心,既多且雜,所證果位應比佛陀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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