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流後,我與這些神父都成爲了好朋友。同時,我也深深地體會到即使信仰不同的人,一樣可以互相尊重、互相學習,這種交流能成爲世界和平的基礎。在與異教的交流中,只要雙方存互相尊敬的心理,而非仇恨敵視或競爭的心理,便不難成爲真正的朋友。世界上的戰爭,不少便源于宗教上的分歧。如果各宗教中口口聲聲說善、說包容的神職人員互相之間也不能同處並存,其所布教的內容始終也只是挂在口邊的僞善。我作爲一個佛教僧人,心中當然以佛法爲真理。但衆生的數目無數及根器因緣各異,我們斷不應強逼他人只許依循自己認同的真理。只要是提倡愛心及善心的宗教,我認爲我們理應尊敬及包容。一切的宗教紛爭其實都是不必要的,而且也都違反了它們本身的教義。
在我挂單于天主教修院及講學後,當地的天主教單位也很贊同這種良性交流。在一份天主教報章中,登出了我的照片及報導我的到訪,其標題“來自不同“派別”的修士到訪”正表現了宗教間的互相認同。
後來的日子中,除了盡力弘揚佛法外,我也多次參與了類似上述的宗教交流,其中一次是藏傳佛教僧人以傳統的砂壇城繪製藝術,在天主教教堂內繪造具天主教色彩的壇城;另一次是天主教及佛教僧人同場表演各自傳統中的經文唱誦。此外,曾經有一次有一對男女要結婚,男方是基督教徒,女方是佛教徒,甚具包容心的牧師邀請我在教堂中共同主持婚禮,同時照顧了這兩位新人的宗教信仰。在每次到陌生地區創辦弘法中心時,我的天主教神父友人都會致信予當地的地區,要求教區內的人員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在這些交流中,不少參與者都流下了感動的眼淚,深深感到了一個清楚的事實|只要大家放開人爲的分別心,一個和諧的世界馬上便能出現在面前。
第八章──隨風飄揚一片葉
在一九九二年,我的弟子林聰與其他多個東南亞地區的弘法中心與其他一些弟子,共同邀請我巡回弘法,同時也要求我隨緣在各地贈醫施藥。我對這些國家及地區完全缺乏認識,絕對不敢說有崇高的抱負要在這些地方廣弘佛法。當時的我,也只是基于隨遇而安的心態,心想也不妨試在各地結緣弘法,即使不成功也就當作是增廣一下見聞也好。沒想到的是,自這一次之後,我便與這種披星戴月、馬不停蹄的弘法生活結下了緣。
在一九九二年首次巡回弘法中,我與四位弟子及侍者濤石仁寶哲一起,先後在新加坡、馬來西亞多個城市、香港及臺灣多個城市說法及贈醫,整個行程走了近叁個月。在後來的弘法巡回行程中,我亦曾應邀往德國、加拿大、泰國、印尼及菲律賓等國家。事實上,在首次行程後,我基本上便成爲了一個無根的僧人,長年由一處飄至另一處,一年中沒有超過兩個月的時間是在澳洲雪梨居住的。我自感似是一片落葉,在狂風中被不自主地吹來吹去,隨因緣而不停地由一地到另一地。有時候,早上睡醒睜開眼睛時,一時間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地球上的哪一角落!
這多年的長期周遊弘法,我想並沒必要順序地在這列出細節,我倒想在此談一談其中幾個國家與地區的一些見聞及經曆。
新加坡是我首次行程中的第一站,所以印像頗爲深刻。這個國家雖然不太大,但老百姓卻豐衣足食,十分愛國,而且也很文明,街道上不見一件垃圾,這是與印度十分不同的。新加坡的佛教發展極好,老一輩的華人很多信奉漢傳佛教,其中尚處迷信民間信仰層次的人當然不少,但正信的叁寶弟子也很多。年青一輩的華人,有不少不懂讀中文。他們中對叁寶有信心的,有些依止南傳佛教的法師,也有些學藏傳佛教,其讀誦的多是英語的經論及儀軌,或是以拉丁字母拼音的巴利文、藏文或梵文課本。這的藏傳佛教發展得也很不錯,不單是格律派有道場,其他的甯瑪派、噶舉派與薩迦派也各有弘法中心,其中大部份有常住法師及僧衆,其余的則定期邀請旅居海外的西藏法師短期弘法。我在新加坡的薩迦中心遇到一位來自同鄉的法師,大家談笑甚歡。後來這位法師在新加坡的鬧市中建成了一座藏式建築風格的寺院,規模很大,信衆數目也不少。
在新加坡首次弘法中,邀請我的弘法中心由一位洋尼任常住導師。這位洋尼當時已出家十多年,是格律派中最早期出家的一批洋僧尼一員。在她的教導下,不少年青華人修學精進,知見也十分正確,不似很多其他地區的漢族藏傳佛教弟子的盲目追求灌頂及靈異,這令我心生很大的歡喜。首次在新加坡弘法後,我的一些新加坡弟子在當地成立了佛教顯密研修院新加坡分院。自此,我每年均會到新加坡一次。這座分院也曾分別邀請家師色拉寺昧院退任方丈堪薩仁寶哲及哲布尊丹巴法王開示。
馬來西亞給我的第一個印像則遠遠比不上新加坡了。這個國家以回教爲國教,但國民尚有可算理想的宗教信仰自由。漢傳佛教及南傳佛教在馬來西亞的發展都不錯,但在我第一次到該地弘法時,藏傳佛教的確並說不上正在向健康的方向發展。在當地,由于良莠不齊的各派僧人常常前往,以弘法爲名,實則動機是要籌款,形成了一種近乎是販賣密法的可悲現像。一般來說,學藏傳佛教的人應好好跟一派而學。但在此地,信衆只懂見到報紙廣告便一窩蜂地湧至某處參加灌頂,道場天天在舉行各式各樣的密法灌頂,樂此不疲,根本不理會師徒互相觀察的傳統,反而美其名爲廣結法緣、利益衆生而胡亂地傳授灌頂。在藏傳佛教中,有許多法門必須依賴于多年顯宗的修學,師徒間也要互相有信心方可傳授。但我看到馬來西亞的藏傳道場根本與傳統已偏離得太遠,很難再走回頭路了。我見到的絕大部份人,都喜歡強調自己是“密宗弟子”,天天跑去受大法的灌頂,但卻不多修法,在知見上甚至竟連皈依的意義也未明白,而且傳承已亂得說不上是在學甚麼傳承了。除了在一個叫“太平”的小鎮之弘法中心外,我到過的藏傳道場都似上述情況,其中有一間甚至在壇上供奉印度教外道的神像,其主持人則負責定期作一種近似扶乩的行爲,說是觀世音降身說法雲雲。在另一間道場,主持之居士多番遊說我不要講解佛法,只管授幾個大密法之灌頂便可,他說否則便不會有人來。這位居士在我甫步入道場時,便向我詳細講解了該地之“慣例”,說明了信衆給予法師之供養必須分叁份,一份是法師自己的,一份給道場,最後一份是主辦者的私人收入。我在此以前,雖也常常興歎末法可悲,卻從未想到藏傳佛教在某些地方已淪爲明明白白的買賣!我當時呆在當場,良久沒有說話。弟子林聰雖然是一位思想“現代”的年青人,但在這些涉及傳統的事上他卻毫不含糊,他馬上便代我答:“我看這樣吧,家師只說法,索性不接受供養,也不參與貴道場之分帳。貴道場這段時間內的一切開支由我個人負責,不需貴道場支付。至于活動內容,家師絕不會爲了吸引人及吸引供養而授您們要求的無上密灌頂。您們看這樣是否能接受?”。在這樣的妥協下,我勉爲其難地作了幾座開示,來聽的人的確並不多。在最後一天,我依原定計劃授了一次黑文殊師利大士的隨許加持,來的人卻坐滿了整個佛堂,而且還是算好了時間在最後的半小時才遲到入座的。這些人爲的只是要受加持,連儀式前段的短短半小時簡單開示也不願花時間聽學(他們的習慣是這樣的:由友人中之一員坐在堂中聽法,一到了尾聲近加持部份時,他馬上以手提電話通知正在屋外站抽煙閑聊的友人入座接受加持)。
在第二次訪問馬來西亞時,我認識了槟城的年青僧人唯悟法師。法師是紐西蘭畢業的大學生,出家後一直致力推廣正信佛法,對南傳及藏傳佛教宗派他也十分尊重,而且對在年青人社群中的弘法貢獻甚大。在後來唯悟法師住持的檀香寺竣工時,我特地應邀前往觀禮,與一衆漢傳及南傳長老一同爲寺院落成開光。我致送給寺院的禮物有兩份,一份是如來的遺骨舍利,另一份則是砂繪觀世音大士淨土壇城圖,由一位印度下密院僧人專程往馬來西亞繪畫。這種藏傳佛教的宗教藝術比較特別,由一位至多位具資格的法師預先修觀音法准備,然後以近乎禅定的心態、口誦真言,把以寶石及礦物研成之一顆一顆的彩砂逐粒鋪上繪成,其間需時數周。由于這種壇城經開光後便代表了觀音之普陀淨土,見者、禮拜者及供奉者便得積因緣,于未來世終必生于大士之淨土壇城之中。但這種壇城依傳統只會展示一段短時間,最後便要由法師撤去,把彩砂倒入當地河川之中,以加持當地國泰民安、五谷豐登。在砂壇城撤除儀式後,我與唯悟法師越過邊境到泰國,視察了幾塊土地,准備日後唯悟法師興建國際佛教大學。在與這位年青法師的接觸中,我很爲他弘法的熱忱及幹勁感動。
馬來西亞這個國家,由于種族多元化,食物有很多花樣,而且十分可口。回教、佛教、道教、印度教、天主教及基督教,在這片廣大的土地上,很和諧地相處,少有出現宗教上的矛盾或沖突。這的邪術十分盛行,其影響可謂深入民間。我在馬來西亞的每次弘法或贈醫時,都會有很多個受邪術、降頭所擾的人求助(其中有一些是真的受邪術所害,有些則只是自以爲中了邪術之害)。在我的家鄉一帶,幾千年來都有苯教盛行,其邪術法力是十分大的,所以我在見識到馬來西亞的邪術時,並未感到神奇或不知所措。事實上,馬來西亞的邪術只屬于驅使龍族作崇一類之法,與我家鄉的術士之能力差天共地,實在不足爲懼,要解除邪法或對治它們也不難。除了本地土著術士外,馬來西亞(及東南亞不少地區)也流行降靈活動,常見有人自稱神仙或佛陀降身說法,表演一些常人一般做不到的奇事,其中有好些是自稱觀音大士降身的。真正的佛陀,自然不會降在凡夫身上,也不需要借助我們凡夫的身軀來利益衆生。這些現像只不過是“非人”的顯現,不足爲奇,正信的叁寶弟子是不宜參與這些活動的。
自與唯悟法師赴泰國爲國際佛教大學選地後,我又曾多次再到泰國朝聖(…
《浪丐心淚──大藏寺祈竹仁寶哲自傳》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