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圓滿
南開諾布仁波切
Namo Curu Bhy!
Namo Deva Bhy!
Namo Dakini BhV
正如同太陽升上天空,同樣地,願一切勝利者的偉大秘密寶藏——至極的大圓滿教法升起並傳布至一切界!
上方的白色藏文字母阿,是心的本來狀態的標志;其下方是向上師、本尊、空行母叁根本敬禮;最下方是蓮花生大士對大圓滿教法的敬願文。勝利者所指出的是已克服了二元狀態的衆生。
編者序
本書的主要內容是根據南凱諾布上師于一九八五年和八六年期間,在麥日喀講授大圓滿教法的基礎上整理而成的。
阿弟安諾 克力曼地
大圓滿概述
第一章,個體:身、語、意
對于修行發生興趣的人常常傾向于逃避物質的現實,仿佛靈修是完全脫離日常生活的一種實踐。事實上這種態度的本質是對于自身面臨地問題的放棄與逃避,是一種希望能借某種特異功能而超越自身困境的幻想。然而大圓滿法的學說是建立在人類自身真實狀況的基礎上的。人具有物質的軀體以及各種生理需要:每天我們必須飲食、工作、休息等等。。這些是我們不可忽視的現實。
大圓滿法並非一種哲學、一種宗教信仰或一種文化的傳統。了解大圓滿意味著了解自我的真實狀況,並剝離了心靈所幻想擬造出來的一切騙局。大圓滿法這個詞在藏文中的原意即爲“偉大的完美”,它所指的是每一個體的本初狀態,而非一種超越現實的境界。
很多宗教的教義都提倡慈悲濟世。例如大乘佛教的傳統中,慈悲是修行的基本要點之一,與了悟一切現象的真實本質“空性”相提並重。然而在某些情況下慈悲可能是刻意的、有條件的,因爲我們並不了解慈悲的真正原則。一種真實而非勉強的慈悲之心只有在我們能確實了解自身的狀況下才能發生。唯有洞察了我們自身的限製、條件、矛盾等等之後,我們才可能真正地對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這樣我們自身的體驗成爲了更能夠理解、幫助他人的模式和基礎。
所有濟世救人的原則,其共同的本源都是出自于對自身的了解。知道如何自助、如何改善自身環境是助人的前提。具備這種前提之後,悲憫之心將油然而生。這慈悲心不會是我們強製自己遵循某一宗教的戒條而生起的。
當我們說到“意識到自我的真實狀況”時,究竟意味著什麼呢?它所指的是對自心的觀察,去了解我們對自我的認定以及對他人及生活的態度。如果我們觀察自身的局限,那些在每一天之中負累束縛身心的判斷、煩惱、驕傲、嫉妒和貪著,並去追問這一切的根源與立足之地時,便可發現它們來自于我們二元的分別心和習氣。爲了幫助自身與他人,我們必須超越限製自身的一切束縛,這是大圓滿法的真實作用。
任何一種宗教的學說都是通過人類文化與知識來傳播的。然而重要的是不可將文化和傳統與宗教教法混爲一談,因爲教法的實質是對于個體本性的了解。任何一種特定的文化都因爲它可以載道而具有重要的價值。雖然它並不是這類教法的本義。以佛教爲例,佛陀生于印度,爲了傳法,他並不企圖創造一種新的文化,而是把當時的印度文化作爲他與別人溝通的媒介。在《俱舍論》中,我們可以發現許多古印度文化傳統的概念與觀點,例如須彌山,五大洲等等。這些概念不應該被認爲在了解佛陀教義方面具有任何關鍵的作用。同樣的例子還可以見于佛教在西藏同其本土文化相結合之後采取的暫新形式。事實上,當蓮花生大士將金剛乘教法引人西藏之時,他並未摒棄古老的苯教儀式,而是將其同佛教密宗的修行結合起來了。
如果沒有通過對文化背景的了解而去體會某種教法的真谛,那麼在宗教傳統的外在形式和其大義正旨之間將容易産生混淆。譬如,一個對佛教發生興趣的西方人到印度去尋求一位導師。在印度他遇到一位在寺廟中離群索居,對西方文化一無所知的傳統藏族高僧。若是向他求法,這位上師必然沿襲向藏族人傳授教法的方式。而這位西方的弟子將面臨一系列譬如語言上的障礙和困難。也許他會得到一個重要的、不過莫名其妙的灌頂,也許會被一種特殊的氣氛,一種靈性上的“顫抖”所深深打動。由于受到富有異國情懷的神秘主義吸引,他可能在寺廟中呆上好幾個月,感受到西藏文化以及宗教傳統的一鱗半爪的熏陶。由此當他返回西方世界種,便會自覺因爲接觸到藏傳佛教而感到超凡脫俗,其行爲舉止也頗像個藏人似的。
然而真實的情況本應如此:一個要修行源于西藏的教法的西方人並不需要成爲一個西藏人。相反的,對修行者最爲至關重要的是能夠將教義與本土文化結合。只有這樣他才能同其他西方人進行交流,傳播這教義的根本大義。然而常常發生的情況卻是:當人們試圖了解東方的教法時,便總以爲自己的文化毫無價值。但這種觀念是十分錯誤的。任何一種文化,就其誕生的環境與條件而言,都是具有其內在價值的。沒有一種文化能被認爲是優于另一種文化;文化的價值應取決于它在促進個體內心修行的進度。正因爲如此,將一些習俗與行爲規範移植到另一個文化環境中去時毫無意義的。
個人的習慣與文化環境在幫助他理解某種教義時,是非常重要的。用一些對于聽者而言一無所知的例證來傳授教法是不可能的。這就比如當西方人面對糌粑和茶的時候,他將不知如何去享用。而從孩提之日起就以糌粑爲食的藏人卻會毫不遲疑地將糌粑和茶拌好食用。同樣的,如果修行者完全不了解某種教法借以傳播的文化,他將很難了解這教法的根本。這即是了解一種文化的好處。然而教法本身蘊含了內在智慧。是不能同它藉以傳播的文化以及一切聯系的風俗、習慣、政治和社會體系混爲一談的。人類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時間創造了不同的文化,有興趣致力于修學教法的人一方面必須了解這一點,並知道如何對待不同的文化環境;另一方面又必須能不受製于這些外在形式。
譬如,一些對藏文化已有相當了解的人或許會認爲:欲修大圓滿法,你必須皈依佛教或苯教。這是因爲大圓滿法是通過這兩種宗教形式傳播的。然而這種想法正體現了我們思維方式的局限性。這似乎意味著當我們決心修行某種教法時,必然要改變一些什麼,例如衣著、飲食、行爲的習慣等等。然而大圓滿法並不要求我們執著于某一宗教教義,而將生活的秩序調整爲僧侶一般,或是盲目地接受並成爲一名大圓滿法的信徒。所有這些行爲事實上都可能成爲我們得到真知灼見的障礙。
現實中,人們是如此習慣于給一切事物貼標簽,以至于他們不再能理解任何標簽界定之外的事物。以我個人的例子而言,我不時會遇到一些相識的藏人。他們總會問我:“你屬于哪一派?”在西藏數個世紀以來的曆史中,總共産生了四個主要的佛教派別,一旦一位藏人耳聞某位宗師的名號時,他一定會認爲這位宗師必然是屬于四大教派之一。如果我回答說自己修行的是大圓滿法,他一定會認爲我是屬于甯瑪派的,這是因爲這一派保存了大圓滿法的經典。而另一些人在知道我曾著有旨在重新評價西藏本土文化和關于苯教的著作,便會認定我是一名苯教徒。然而大圓滿法既非一個派別、一種學說、亦非一個宗教體系。在大圓滿法的修行者中,曾出現過屬于各種社會階層的大師,其中包括農夫、遊牧人、貴族、僧侶以及來自每一種精神傳統或派系的偉大宗教人物。
真正對教法感到有興趣的人必須在不受傳統束縛的前提下去了解教法的根本原則。各種各樣的門派中的組織、機構以及地位等級都會成爲製約我們的因素,然而我們卻易于忽視它們。教法的真正價值超越了一切人爲的結構。要了解教法對我們而言是否是一個活生生的存在,我們只需觀察自身:在多大程度上我們已將自身從一切因素的製約中解脫了出來。有時我們會自信已經了解教義,知道了如何將之付諸于實際生活,然而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卻仍然被主觀的態度和教條般的原則所束縛。這二者與我們對于自身真實狀況的了悟相去甚遠。
當一位大師傳授大圓滿法時,他所傳的是一種認知的智慧。上師的目的在于喚醒學生,使之了悟自己的本初狀態。上師不會命令道:“遵我戒律,奉我箴言!”他將告訴我們:“睜開你的內在靈智之目,觀察自身。勿向外界尋求照明的燈火,而應點燃自我的智慧之燈。以此,大法將存在于你身,如同你將存在于大法之中。”
教法必須成爲一個人日常生活中的活生生的認知,這是修行的根本所在,除此之外,並不要求別的什麼特別的行爲。一般僧侶都可以在不違背盟誓的前提下修行大圓滿法。同樣的,在不放棄自己社會角色的前提下,一位天主教神父、一名文書、一位工人等等都可以修行。大圓滿法不要求人從外部進行改變,它要求的是內部的覺醒。一位大圓滿上師唯一的要求即是要修行者進行自我觀察,並能自覺地將教法應用于日常生活之上。
每一種宗教,每一種靈修的教法,都具有自身的基本原則及獨有的宇宙觀。僅就佛教哲學而言,就有許多不同的體系及傳統,它們彼此的差異僅僅在于就根本原理所作的細微辨析與解釋上。在西藏,這些教…
《大圓滿 第一章 個體:身、語、意 (南開諾布仁波切)》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