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種種的科別,這裏面所講的衆生種種痛苦,就是一切佛經中的注腳,可以說是給佛經的“苦谛”作注解。當我們細細的去思考它,裏面所講的每一條,從神經系統、心髒、血管系統,一樣一樣的你念下來,會發現我們所學的東西,樣樣不離佛法。自己在平常讀書的時候更加體會,我們有比別人更好的運氣,我們念組織學、念生理學,在念組織學的時候,電子顯微鏡顯示告訴我們,細胞膜上有孔,後來又發現,孔上又有膜。是因爲以前顯微鏡倍數不夠,所以沒有辦法看得出來這個膜上的孔,我想這個裏頭,恐怕孔中有膜,膜中又有孔。我們如果再念一個葡萄糖的分子,要從一個細胞外面,送到細胞裏頭,那簡直跟我們要去蓮因寺一樣,要在校門口集合,然後還要坐計程車到車站,到了車站點點人數,還要換個車子,還要上山下山,就這樣子,進去還有知客師引導。你發現一個葡萄糖分子進到一個細胞裏頭,就跟這種情形一樣。所以,當我們在念華嚴經的時候,應該比其他科系的人更容易了解到“一塵中有塵數刹,一一刹有難思佛,一一佛處衆會中,我見恒演菩提行”的偉大。念一念“在一毛孔中轉大*輪”的句子,就覺得很有意思。現在佛陀不曉得教我的紅血球那一種法呢?大家念一念,好好的思惟一下。佛陀在古時候就講過我們的身體有好多、好多的蟲啊!當我們念了生理,念了這些醫學以後,發現說像我們白血球的運動、變形蟲的運動,它一下子在血管裏頭,一下子鑽到血管外頭,那裏有問題,它就奔赴那裏的召喚跑過去了。這些佛陀在二千多年以前就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每每念了這些的時候,不禁法喜充滿,這是何等的大智慧啊!他老人家不需要擡一個顯微鏡,不需要搬一個電子顯微鏡,他不需要拿一個天文望遠鏡就可以說:“有世界如盤形,有世界如洄複形。”我們應該比其他科系的同學更容易了解因緣性空的道理,而容易去練習作不淨觀。我們上解剖的時候,一個人的眼睛、鼻子、頭發都還在,可是他的呼吸沒有了,一切都停了,本來你可以跟他握握手、談談話的,但是,現在你看著他竟然無語以對。再把他一樣一樣的割開,發現人在哪裏呢!我在哪裏呢?我們應該由這種分析上慢慢的來思考一下,進而體會心經上所講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的道理。以前在老師講到淨色根的時候,曾經回想到我們在念“神經”的時候,講到“痛覺”,或是其他的感覺傳導,說穿了,只不過是細胞內外的一些鈉離子、鉀離子出出入入電位改變,一些化學物質傳送而已。它出它入然後又大概各自回去,就是這樣,那就是平常我們所執著的“痛”或是我們平常所執著的觸覺、歡悅或是痛苦啊!從這些裏頭,一樣一樣的來回想,才發現,其實佛陀老早就把這些醫學的道理說得很清楚了,只是我們現在用不同的文字、不同的敘述來看而已!在念書的時候,這樣的念過來,以後到臨床,就如此的用上去。
每天早上就像社長所說的:“快樂的一天從早課開始”,我想我們學社的同學,都是“快樂的一天從早課開始”啊!每天清晨我在樓下就聽到樓上傳來,學社學長們念得很嘹亮的“南無阿彌陀佛”,然後大家發下了“衆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的四弘誓願。每天早上我也一樣,跟佛開了一些支票,很多都是空頭支票啊!就這麼樣子的開一開,佛經也天天念,不懂也念,但願書念千遍,其義自現。後來,發現這都用上來了,最近才慢慢的又體會到《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裏頭所講“十二如來相繼一劫,其最後佛名超日月光,彼佛教我念佛叁昧”。當我到醫院去以後,我發現不僅是“十二如來在一劫當中”,我發現每天都有好多的如來,敲了我診察室的門,進來告訴我苦、集、滅、道的道理,來教我念佛,來提醒我要提起這一念佛號,免墮生死輪迥。其實啊,這種心境在行醫以後,慢慢慢慢的才有所體會。本來學佛學得很散漫,在過去總是覺得念一句阿彌陀佛,這是很簡單的,五逆十惡念個十句都能夠往生,這有什麼難呢?哎呀!像我這個樣子,決定沒有問題!行醫以後,每天那麼多尊的“如來”來演戲教我,演出了這種念佛的困難性,才叫我整個心境改變了,不敢再輕忽,也才發現到佛菩薩是何等的慈悲!如來爲我,如此倍嘗辛酸!當我到腫瘤科以後,更加的體會到佛菩薩在教導衆生的時候的那種心境。舉個例來說:
有一次我看了一位子宮頸癌的病人(這是個子宮頸癌第二期的病人),第二期的子宮頸癌用放射線來治療,可以說是效果很好,也沒有什麼合並症,應當是可以治得好的。所以,當我看了她以後,我很積極的給她安排治療,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她的兒子發生了車禍。此後,她就說家境有困難,她必須要把錢先移給她的兒子療傷,她不能來治療了!當時,我心裏想:“要是你錯過了今日治療的機會,等到有錢的時候你再來,那時候可能已經沒有辦法幫你治療了!”所以,隨即籌了一筆錢,晚上下班後,跟我室友,兩個人找到她家去拜訪她,勸她來做治療。當時,她坐在她家的門口翹了一只腳,斜著眼看我,也許她想:“怎麼有這種醫生,這麼噜嗦!可能“生意”不好,晚上還跑到我家來,不知道有什麼企圖呢?”。因爲她一直沒有來接受治療,我怎麼樣的勸她,怎麼樣的告訴她嚴重性,病人說:“我不很嚴重啊!我只不過是陰道有點出血而已。”她認爲她不怎麼嚴重,可是憑我們學了幾年的醫學,可以料到她以後會非常的嚴重,這種痛苦是超過她所能忍受的,所以才跑到她家裏去,一而再,再而叁的勸她說:“你有困難,沒有關系,治療的費用,我先幫你准備好,你放心的來治療。”但她很不在乎,好像這件事情跟她不相幹一樣,當時我記得,我的室友江姐相當憤慨!回來以後,我痛自忏悔了一番,在那種時侯,內心非常的痛苦,我才發現到原來我跟這個子官頸癌的病人,害的是完全一樣的病!多久以來,無始劫以來,佛陀眼看著我得那麼重的病,伸著手一直要拉我,甚至于所有的治療費用都幫我准備好了,但我一直不肯接受治療,至今流浪生死,備受衆苦。從自己這種心境去體會,從碰了這麼一個大釘子後,回來真的痛自忏侮一番;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個病人憑什麼要來相信我,我又沒有修持,長得也不像一個好人的樣子,她看了我,難免要懷疑啊!爲什麼?你憑什麼要幫我出錢,要叫我去治療?到底爲什麼要在夜晚來拜訪我?你有什麼企圖呢?她不能夠相信。有時候,我們在這個娑婆世界裏面互相猜忌、互相懷疑,習慣了以後,我們不能夠相信任何的好事,我們不敢相信阿彌陀佛老早老早爲我們苦心設計了一個極樂世界,在那邊等待我們,每天每天在那裏等待我們,伸著手,准備接引我們到那裏去,我們已經失去了這種相信的能力了,在這段時間,我才慢慢體會到,佛說淨土法門是難信之法。在醫院裏幾乎每一位病人來告訴我一個不一樣的故事,告訴我一段不一樣的法,來提醒我們念佛;用一種不同的角度,一種不同的激勵方法來教我們念佛,這時候才發現到:原來每一個衆生,都是我們上求佛道,下化衆生的物件,他來教我們怎麼樣往上求佛道,怎麼樣往下度衆生,就好像觀世音菩薩所拿的楊柳枝一樣,楊柳枝心是向上的、堅實的,但是它的枝條是柔軟的、向下的,我們在學習當中,必須要同時學得楊柳這種堅硬的枝心向上,以及這種柔軟的枝條向下。每次在醫院裏,我都注意傾聽病人的訴說,他們不是來向我們埋怨的,當我們換了一個角度的時候,當我們用一種學佛的心來學醫,用學佛的心來行醫的時候,這一切使醫生繁複的東西,似乎都變了!慢慢才體會到所謂的“平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有一位八十歲乳癌的老太太,她雖已開過刀,但是治療尚未完全,這個腫瘤又複發了。當她來就醫時,我准備爲她做放射治療,但她說:“哎喲!每天來醫院治療好麻煩哦!坐車又會暈車”,所以,她就不願意來治療。過了一段時間以後,她又來了,這時她的手已腫起來,腫得沒有辦法移動,每當搬動她的手時,她那種叫聲既蒼老又淒厲,叫得我們心痛萬分。因爲她從來不敢移開她的手,所以在腋下長了很多的蛆,我要爲她換藥的時候,護士告訴我說:“郭醫師,沒辦法!我一定要戴口罩,否則受不了,那種肉體腐爛的味道!”這是一位八十歲的老人,難道她沒有當新娘的時候嗎?難道她沒有貌美年輕的時候嗎?但是,有一天當她看到一條條的蛆從她腋下出來的時候,她又將如何呢?如果這是我,我又將如何呢?
還有另外一位乳癌的病人,她來的時候,也是開完刀以後複發,在胸壁上長了二顆小結節,勸她治療,她覺得自己又窮,治療又麻煩,就延遲治療,後來這個癌爛掉了,爛到整個胸壁都穿過去,成一個窟窿,下面的肺隨著呼吸一鼓一鼓,一脹一縮的,都清晰可見,膿水不斷流出來,她住在員林,員林的很多外科診所,不方便爲她換藥,所以她每天從員林坐著車子,來到我們醫院,爲的就是換這個傷口的藥,由于她家境不好,所以沒有辦法住院,只好天天如此來來往往,想不麻煩也不可得,爲了維持她傷口的幹淨,我們每天給她換二次的藥,第一次換了以後,她就在醫院裏面或走或站,走走、站站、躺躺(躺在門口)等待下午換第二次藥。這樣子,足足有一年的時間,有時候連吃便當的錢也沒有,有時候有錢有便當卻吃不下,直到她去世的前幾天才沒辦法來,她去世後,她的女兒打電話來哭著說:“我的母親在去世前想要見你一面。”那天晚上,還記得是一個下雨寒冷的晚上,我搭著車子到員林她家裏去看她,爲她念佛,望著窗外淒冷的風雨,心想:這麼一個老人家,她忍受癌侵蝕骨頭的痛苦,每天獨自坐著這趟車來來往往,一年中七百多趟,她何嘗不希望她的兒女來陪陪她呢?但她兒女不去賺錢,誰給她錢換藥呢?回想一年中她從來不敢看她的傷口,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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