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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 禅修營第五天▪P2

  ..續本文上一頁禅修時,你自己可以隨便跳舞。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要出于自然。跳舞應該發自內心地跳出來,否則它就欠缺一種真,只是爲想要跳舞而跳舞而已。若然你感受到喜悅、輕快或慈愛時,跳不跳舞已經不重要了。這就是禅修美麗之處。

  

  還有其他問題嗎?

  

  SH:心的力量應否像石頭一般堅定和牢固呢?

  

  葛榮:我認爲不該把它喻作石頭,而該把它看作是一樣溫暖、柔和、溫柔和親切的東西。透過禅修會培育出這些心靈質素,但是石頭卻完全不同,它是沒有感受的。人類美好的地方,就是有感受的能力,所以我們應該容許感受出現,讓自己的感受帶有智慧來運作。

  

  VC:你曾經說過,我們不應替自己製造形象。可是,我們修慈心禅時,卻要爲自己造一個慈愛的形象,那不是互相矛盾嗎?

  

  葛榮:問得好,問得非常好。在某程度來說我們是需要有形象的,我們甚至需要有期待,但重要的是認識到不要破壞性地運用形象。若發覺自己不單缺乏慈心的質素,更有憎恨心,憎恨自己、憎恨別人,所以我們必須來一個改變,學習做自己最好的朋友,亦學習做別人的朋友,這是十分重要的。在某程度來說,我們不妨有一個“友善的人”的形象,並試行去修習,讓自己達到這個形象。又或許你無需要有形象而能仍舊去修習,若是這樣的話,只需要去培育友善的質素,並讓這些質素在你的行爲中表現出來。因此我們可以從兩個層面去修習,你可以有形象地修習,你亦可以沒有形象地去修習。若采用有形象的修習時,重要的是認識到這個形象和現實是否相符,這就是我們需要去學習的。有時候問題是源于不切實際的形象。當我們對事情該要怎樣發展有一個期待,但實際發生的又是另一回事時,苦惱就會生起了。所以,我們可從兩個不同的方面來看這個問題。很高興大家提出了一些十分好的問題,非常好。

  

  RC:人覺悟了之後,是否不再會有思想呢?

  

  葛榮:某程度上來說,我認爲思想沒什麼弊處,這是我一直嘗試令大家明白到的。我希望大家認識到,只有破壞性地運用思想才有問題出現。在日常生活中我們需要去觀察:在什麼情況下我們破壞性地運用思想而製造出苦惱來。我亦談及過,怎樣可以建設性地運用思想,思想實際上是有它正面的用處。所以我認爲一個覺悟了的人仍會有思想,只是他不會破壞性地運用思想而已。

  

  佛陀曾經談及他自己的思想,我覺得很有意思,內容是這樣的,一位弟子對佛陀說:“您有那麼多力量,能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您是擁有神通的。”佛陀說“我最大的神通是當有思想生起時,知道有思想生起了;當思想延續時,知道思想在延續;當思想消失時,知道思想消失了。”這讓我們知道佛陀是仍然有思想的。我很喜歡這段對話。我們可嘗試修習第叁部分:知道思想何時消失。要能做到這樣,必須有一顆極之平靜和警覺的心,單純地覺知著思想的消失才可以。

  

  這就是覺悟者的思想,我想我們是不該過份猜度覺悟者的事情。

  

  RC:其實我提出這個問題是因爲我觀察了一些草蜢一段時間,草蜢是那樣寂止和沈著,像是正在禅修中。于是我想它的禅修跟我的有什麼不同呢?是這件事情引發出我剛才的問題來的。

  

  葛榮:你可以放下覺悟者的問題而去思索草蜢的事情。我們這顆仍未覺悟的心的問題已經不少了。還有其他問題嗎?

  

  AC:今天嘗試下多些工夫去觀察思想,結果發現越是用心去觀察,雜念就越少。你說過,當我們邀請情緒來時,情緒不會出現。思想也是一樣,邀請它來時,它卻不會出現,真有趣。

  

  葛榮: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發現。我們不要有思想出現時,它卻出現;想要思想出現時,它又不出現。當我們不想有情緒時,情緒卻生起;想要情緒出現時,它卻不出現。爲什麼我們的心的運作要跟我們所想的相反呢?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們要去反思的。這是心的自然本質抑或是我們製造出一些條件,使心的運作跟我們所想的相違呢?大家有什麼看法呢?

  

  PL:有時候我們強要它出現它才出現。

  

  SK:這樣做可以嗎?

  

  PL:想一些自己喜歡想的事情。例如你想喝杯咖啡,就可以想:咖啡是美味的。于是所有的思想和情緒都出現了。

  

  葛榮:我認爲這只顯示我們無法操控自己的心,我們不能叫它有思想或是叫它沒有思想,這樣是行不通的。就好像我們叫孩子不要做這樣、不要做那樣,但孩子偏愛做我們不願他做的事情。所以我要重申友善的重要,因爲如果你想了解孩子,就必須先友善地對待他,看看他想要什麼。同樣地,你若想了解自己的心,就不要命令它要這樣做或是不要那樣做。相反,你要以善意去了解它。當我們友善,柔和和真誠地對待自己的心,它才會跟我們合作。否則,你叫它這樣做,它偏要那樣做;于是我們就生它的氣,跟它打仗似的,而且成爲另一場大戰。對許多禅修者來說,禅修是一場搏鬥──跟自己的心搏鬥。我常跟他們說:人生中已經有夠多的仗要打了,請不要讓禅修變爲另一個戰場。我們需要以善意來理解自己的身心。至于期後透過了解來駕馭心,那是另一樣的事情,有別于操控心。在談及慈心時,我說過慈心其中一種益處就是當有慈心的時候,心就自然會平靜。

  

  還有其他問題嗎?

  

  PL:你教我們修慈心禅,好像在教我們要成爲一個菩薩似的。我亦喜歡這樣去修習,但困難的是我做不成一個菩薩。比方說,我在街上見到一個乞丐,想給他十元,但考慮到自己需要五元來吃午飯,就只好給他五元了。我的問題是怎樣可以成爲一個菩薩呢?

  

  葛榮:好高興你現在是半個菩薩了!因爲十元裏面你布施了五元,那你就是半個菩薩了!從數學上來計算,你是百分之五十的菩薩。我相信不用多久你就會完成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總有一天,你不會去想自己午飯的事,而把十元全數布施出去的。

  

  PL:那我的午飯怎麼辦?

  

  SK:達彌卡法師曾經告訴我們,有一次你和他在路上遇到一個乞丐,你把袋裏的錢全都給了他,一毛錢也沒剩下,接著你須要走很遠的路才可以去到目的地。這種慷慨是我們該學習的。你記得這件事嗎?

  

  葛榮:記不起來了。

  

  SK:我的思想是由語言組成的。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一樣。

  

  葛榮:你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發現,思想其實是一些語言。語言和圖像引發起感受。舉個例說,讓我們現在想想明天的早餐。閉上眼睛,你的腦海裏出現些什麼來呢?PL,你來說說吧。

  

  PL:都是一般的東西,沒什麼特別。

  

  葛榮:這即是說見到面包、咖啡吧。無論我們見到了什麼,實際上都是以圖像的形式來出現的。這些圖像呈現時,我們就會因應自己的喜好厭惡而生起不同的感受來。事實上,我們的思想全都是以圖像、語言和感受所組成的。這聽來簡單,但這些東西卻給我們製造出圖像、電影和苦惱出來。但有趣的是當我們運用一些禅修方法,例如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所有的圖像和語言都不見了,只剩下感覺需要我們處理。而這些圖象和語言都是關于于過去的,我們未經曆過的圖像和語言是不可能出現的。只有這些圖像和語言不出現,才會有新的事情出現。某些禅修方法的妙處就是能幫助我們去除圖像等等東西。我一直鼓勵大家去做自己的發現:探索自己的思想,探索自己的情緒,以及找出苦惱怎樣生起。我們很幸運能夠擁有這個身心。有時候我對禅修者說,身心可以是一座實驗室,我們可以從中來做實驗,在實驗過程中我們可以有所發現,有所體會。當不再把事物視作理所當然的時候,生命便成爲一個學習過程。我們該對生命培育出一份興趣和好奇心來,那麼生命就會變得有趣味,有時候它是充滿娛樂性的,甚至會引人發笑呢。離開這禅修營之後,大家仍可繼續去發掘、去學習、去發現。能有這種開放態度的話,我們不單可以向稱爲老師的人學習,還可以向任何的人和事學習。這樣做的話,生命本身就是我們的老師,我們的身和心都成了自己的老師。這是一種美好的生活方式。

  

  昨天我們討論過人際關系。單是觀察這裏的狗也可以見到它們之間有趣的關系。從中我們學到了什麼?你們有觀察這叁只狗嗎?

  

  NA:它們很溫馴。

  

  葛榮:是的,有兩只互相之間很友好,但另一只卻時常單獨在一邊。

  

  NB:那一只是跟另兩只敵對的。

  

  葛榮:對,它們也有有趣的關系。

  

  NC:好像人類一樣。

  

  葛榮:對,就像人類一樣。

  

  RC:它們同樣是有貪欲和瞋恚的。我想我不會再給它們面包了,免得它們爭奪打架。

  

  葛榮:談及到狗,我想和大家分享我在另一個國家所主持的禅修營中的經驗。在禅修營的最後一天研討中,一位同修說,她從我身上所學的,早已從她的狗身上學曉了。于是我對她的狗好奇起來,便請她講多一些關于她的狗的事情。她說:“你叫我們活在當下,我的狗就是活在當下。你叫我們感恩,我的狗也會感恩。”跟著她繼續描述那只狗和禅修營中的事情,然後我問她:“我和你狗有什麼不同嗎?”她答道:“有的。你會說話,但我的狗不會。”我很喜歡這件趣事。還有其他嗎?有問題要提出來嗎?

  

  NE:你教我們修習慈心禅,教我們要對自己、對別人友善,反思自己的心靈創傷,然後原諒別人。但是,我們怎樣才知道自己是真心的原諒自己和別人呢?

  

  葛榮:問得非常好。我來舉一個實際的例子吧。假設你因自己對別人做了一些事情而感到內疚,在這個創傷治愈之前,每當你想起自己的行爲都會因內疚而苦惱。有一天當這記憶呈現時,但不再感到內疚,那麼創傷就已經痊愈了。同樣地,若果有人曾經傷害過你,每次想起他的行爲,你都感受到憎恨、忿怒和敵意。有一天當想起這個人,若你再也不感到憎恨和敵意,那表示創傷已經痊愈了。好高興你提醒我們心靈創傷這個課題。明天是大家治療心靈創傷的最後一天了,希望大家嘗試把它治愈,在離開的時候,把所有的心靈創傷都留在這裏。

  

  ML:關于給人家做成的心靈創傷。舉一個例子,我的一位異性朋友認爲我傷了他的心,但我認爲自己沒做錯什麼。我怎樣才能幫助他去除這份傷痛呢?

  

  葛榮:如果我們的行爲引致別人受到傷害,可以嘗試向他解釋。如果創傷真的是因你而起,就向他道歉,然後嘗試幫助他治療他的創傷。你是可以試試看的,幫助他人治療心靈創傷有時候會很困難,但要緊的是自己不要因此而苦惱,因爲你已盡力做了你該做的,至于別人不願去做的話,也沒有辦法。我們不要因別人的心靈創傷而給自己製造另一個創傷就是了。

  

  我想談談我們明天要做的事情。我建議大家回顧一下這幾天以來我們做過的修習,如果當中有任何困難或不明白的地方,請于明天的研討時間,或個別會面時提出。還請大家反思一下,怎樣才可將禅修融入日常生活裏。如果有任何問題或困難的話,可以先把問題准備好,然後在研討中提出。這就是我們明天要討論的內容。

  

  最後請大家重溫一下這幾天曾經修習過的各種方法,如果有任何問題和困難,亦可以提出。明天沒有特定的修習題目,你們可選擇自己喜歡的修習方法,做自己的探索。學習做自己的老師是十分重要的,就如佛陀所說:做自己的明燈來照亮自己。

  

  讓我們來一些念誦吧。

  

  

  

《1997年 禅修營第五天》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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