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頌
依此教能入
數取趣無我
所執法無我
複以余教入
在佛教中間,“我”是一個很重要的概念,一般來說,這個“我”有叁個意思。第一是主宰,第二是恒常,第叁是唯一。我們稍微解釋一下。
所謂主宰,就是有權,可以支配其它的東西。我想喝水,水就不能不讓我喝,我順手拿過杯子來就行了。水不想讓我喝行嗎?不行!它做不了自己的主,我就可以支配這水。我在單位裏就是一把手,說話是算數的。單位的事兒,沒有我拍板,任何決議都是廢紙一張,我有這絕對的權威。常說曆史是人民大衆創造的。嚴格地說,其實曆史是英雄人物指揮人民大衆創造的。大人物他就可以主宰一般人的命運,常說我們都是草木之人,被別人支配,自己不能做主。
第二是唯一。噢,剛才說唯一是第叁,不管它,這次序也不是排定的,剛才說它是第叁,它就得站在第叁的位子上,現在說它是第二,那它就是第二,這就看我的高興了,我讓他是第幾它就是第幾,這也體現了剛才說的主宰。
什麼是“唯一”呢?唯一就是“不可共有”。腦袋是我自己的,你想借去用用,這辦不到。當然,有人死時遺言捐眼角膜什麼的,那是另一回事兒。也有些人他不太講究,一到我房間,抓起我的杯子就喝水,我心裏就特別不舒服,這杯子是我私人的,不可共有。還有,人的名字,我叫剛曉,這名字是屬于我的,我先用了,你們就別再用,不然很麻煩。再比如,産品的商標,我來搞一個“康師傅”牌兒面包,那不行,“康師傅”是人家的商標,人家是一個“康師傅”系列産品,方便面、礦泉水等。蘭州有本《讀者文摘》,現在不是被改了名字嘛,人家美國有一本《讀者文摘》,你就不能再用了……
還有一個是“恒常”,就是永遠如此,不會變化。《忠字旗下跳舞》中說,那時候總念“敬祝偉大領袖毛主席身體健康、健康、永遠健康。”這一永遠就是“恒常”。萬有引力,在牛頓發現它之前,它就存在,發現它之後,它還存在,一直存在下去,與他發現不發現沒有關系。當然,這是說的萬有引力的存在。
這其實很明白,我們這麼一分析,哪兒有“我”。
第一主宰,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不錯,你想喝水,水不能不讓你喝,但現實生活中並不是都是這麼樣的呀~~有很多事情可不是你能夠隨心所欲得了的。比如,我這人長得不漂亮,你看人家劉備很有福相,雙耳垂肩,雙手過膝,我也想耳朵長大些兒,胳膊長長點兒,這可做不到。你們比我更清楚,人的神經系統可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聽從大腦控製的軀體運動性神經,一部分是不受大腦控製的植物性神經系統,你想叫你的血液別循環,你想叫你的左腿比右腿長一米,這都不行,這是植物神經系統維持軀體穩定的功能,不然的話,假若大腦一時紊亂,你今天這麼個樣兒,明天那麼個樣兒,不把你父母嚇死才怪。這“主宰”確實是難以成立的。
第二的唯一呢。大家都看過《水浒傳》電視吧?裏邊兒插曲《好漢歌》兒中的:你有我有全都有。什麼東西是唯一的,剛才我們說商標是唯一的,不可共有。假如說真的商標是唯一的,不可共有,那麼爲什麼還要有一個《商標法》呢?就是因爲侵權的事兒經常發生,所以才需要有一個法律來保護它,使它盡可能地做到真的“不可共有”。所以,“唯一”只是一個理想。剛才還說名字不可共有,但我們翻一下曆史,“懷素”,曆史上叫懷素的至少有四個。
第叁個恒常呢?更別提了,毛主席身體永遠健康,永遠健康,可到一九七六年也照樣逝世了。
既然是主宰、恒常、唯一叁義,都僅僅只是人們的主觀願望而已,並不是客觀現實,那麼,“我”就是不存在的,只能是無我。
在佛教中,把無我一般分做兩種,一種是人無我,一種是法無我,當然了,這也是佛教的習慣分法。
先說人無我。
這裏的人是代表那些既有生機又有命相的所有六道衆生。爲什麼佛教中間,一說六道,若不想全部點名,要拿代表,老是拿“人”這一道來做代表呢?因爲我們是人,人不向著人,選人來做代表,難道還要選鬼來做代表?多寶講寺的智敏法師說,人無我不太嚴謹,應該說補特伽羅無我,或有情無我,若說人無我的話,那麼天呢?阿修羅呢?地獄呢?餓鬼呢?畜生呢?我倒認爲智敏法師的說法不對,這是用人來代表六道麼~~比如開會,總是選出人民代表去參加,不可能全國人民都去。這是借代手法吧?漢語太複雜了。我也說不清。
我們爲什麼在六道中輪回?因爲我們執著,這是第七末那識的作用。說《百法》時就說過,末那識就是執著爲我的作用。因爲有它的存在,我們才不得自在。禅七、念佛七、觀音七、地藏七等等,都是爲的破除第七末那識。有人不明白的,他說念佛七天就叫念佛七,在這七天之中,一心念佛。現在還有些地方弄了個“打佛一”,說是念佛一天,搞這個玩意的老和尚能不明白“打佛七”嗎?不,他懂得,他清楚得很,那麼他爲什麼要這麼搞呢?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們執著什麼呢?比如我們常說的眼見爲實,你佛教說有餓鬼,我怎麼從沒見過一次,若你能想上個法子讓我看見一次鬼,僅僅一次,那麼我就承認有鬼存在。
真的嗎?看見才是真的?不見得,看見也不見得就是真的!
有兩個人,甲是個酒鬼,乙呢,他不喝酒。這一天呢,乙與老婆吵嘴了,老婆一怒,把乙從家裏轟了出來。居家過日子,這樣的事兒是經常發生的,也沒什麼,不算丟人!乙就跑到甲這兒了,見甲正在喝酒,就一時想開一下戒,喝點兒酒吧。畢竟是第一次喝酒,不知道醉了什麼樣子,就害怕醉了難受。乙就問甲:老夥計,喝酒喝到什麼時候就是過量了,快醉了,就不能再喝了?甲說:這很簡單,你看這桌子上,咱點了兩支蠟燭,當什麼時候你把這兩支蠟燭看成四支蠟燭了,那就是醉了,你就不要再喝了。乙一聽挺納悶的:不對呀,咱桌子上只點了一支蠟燭呀~~你怎麼說兩支蠟燭呢?大家看,實際桌子上只點了一支蠟燭,可甲卻看見了兩支蠟燭,他醉了!他還真誠地告訴乙:當你把桌子上的兩支蠟燭看成四支蠟燭時就是過量了。甲確實是親眼看見了第二支蠟燭,但又有誰能說真的有第二支蠟燭存在呢?親眼所見,也不見得就是真的!
那麼,沒親眼所見的東西,真的就假了麼?也不見得!我是真的沒見過我老爺爺,但我堅信我一定有老爺爺的。
可見,親眼所見並不可靠,那麼這執著就是毫無道理。
那親耳所聞呢?同樣,親耳所聞的話也不能當真。有這麼一個故事,師長向團長傳達了一個命令:七十六年才能見到一次的哈雷彗星要出現了,今晚讓大家都到廣場集合看哈雷彗星。團長向營長傳達:今晚上師長讓大家到廣場上集合,迎接哈雷將軍。哈雷將軍年紀很大了,很難得來一次,七十六年了才再來我們這兒。營長向連長傳達:團長說今晚他要陪七十六歲的哈雷將軍來我們這兒視察,我們都到廣場集合……有些地方說法不太一樣,反正大致就是這麼個意思。
有段相聲,說當年在老山前線的戰壕裏,連長往下傳口令:拉開距離!傳來傳去,傳到一個山東兵那兒,他也說拉開距離,因爲方言的關系,讓人聽起來就象“拉個家驢”,口令就那麼往下傳,傳到最後那個戰士,他發了懵:我到哪兒去拉個驢呀?假如是我,確實是這麼聽到的口令,該怎麼做呢?就作難了。
一天,《喜劇世界》主編對葉風說:明早九點市文聯組織開作家座談會,地點兒在易俗大劇院。全體編輯都去,穿精神點兒,男士西服領帶,女士職業套裝。帶上筆記本,隨時記錄;帶上名片,准備約稿子。
葉風對郭世平說:明早九點到易俗大劇院去,穿上西裝,帶上名片,說不定中午還有飯局呢,讓女孩子穿漂亮一些。
郭世平對蕭雨說:明天九點到易俗大劇院看電影首映式,完事後一塊吃飯。穿漂亮點,可以帶家屬或女朋友。
蕭雨對夏雪雪說:明天早上九點帶你老公去易俗大劇院看新拍的大片。中午,郭世平和他的新任女朋友請大夥吃飯。
夏雪雪對何麗春說:郭世平明天要去相親,他膽兒小,你把男朋友一叫,我杷老公一叫,咱們去幫他壯膽,中午有飯局。
第二天。中午無飯局,只有一些面面相觑的家屬。
……
感官的認識都是這樣的,都不可靠。然而我們都執著。既然這感官的認識都不可靠,那麼這見聞覺知還要不要了?當然要!要還是要的,但你得正確處理,正確理解。理解這見聞覺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問:見聞覺知是什麼?
你別神經過敏,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見聞覺知。
見呢,它只是眼睛與色境接觸使得眼識現行而已,並不是真的有一個實在的可見者。這就破斥了我們一般人以爲的“若沒有“我”誰在見呢”這麼一個觀念。我們一般人都認爲既然見了,一定是“我”見了。有我;聞呢,它只是耳朵與聲音接觸使得耳識現行而已,並不曾有一個實在的聞者存在;覺呢,只是鼻子與香味接觸使得鼻識現行,舌頭與味道接觸使得舌識現行,身體與可觸物接觸使得身識現行而已。並不是有一個真的可覺者存在;知呢,只是意根與法塵接觸,使得意識現行而已,並不是實在的有一個可知者。
說人,人生的一切除了我們見聞覺知到的恁些兒,還有什麼呢,什麼都沒了。那麼,如此一來,通過這眼、耳、鼻、舌、身等根及色、聲、香、味、觸等境教法,就可以知道那一切只不過是根、塵接觸,衆緣和合而已。把這些東西搞明白了,就知道了我們所死死執著的可見者、可聞者、可覺者、可知者其實是“無我”的,明白了這無我之理,就可以解脫了。
也有人說,比如剛曉,不能說我不是個人吧,既然是個人,那麼把我分分,最常用的分法,分做頭、頸、軀幹、四肢。頭上呢,還可以分做眼睛、耳朵、鼻子等,四肢呢,還可以分做手、腳、胳膊、腿等,軀幹呢?頸呢?也都可以再往下分。佛教卻不是把我分做頭、頸、軀幹、四肢,而是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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