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實,若在求佛者心中有一絲毫作人成佛的執念,則不能得最真實的佛法,所以學佛者要建立空的智慧,但是,所謂空只是不執著,不是空無所有,一概否認,所謂空是在一種對宇宙人生態度上的全面放下,沒有世俗中人慣有的任何要求欲念,體悟大乘佛法菩薩道精神的生活方式,而勇猛行之,這才是佛陀談空的本懷,而龍樹菩薩則最能體會此點,遂以一部「大智度論」的著作來诠釋「大品般若經」,而能讓學佛者認識佛陀般若空觀的道理,也藉此揭開了大乘佛法精神的面貌。
另外,對于原始佛教時期學佛者公認的四聖谛教義,龍樹也作了進一步的解釋,其中集谛的十二因緣觀,龍樹則重新發揮而建立一種緣起性空的觀點,即對于世間一切存在事物之對待態度,都應該視之爲沒有存在的絕對性,一切事物都是依因緣而互爲所生,故無自身本性的真實性,更進一步言,一個學佛者必須知道世間世事之無常性空之理,對于世事之變化本身視爲事物之本來面目,而對變化也不再以變化來看它,在一種絕對平靜的觀照心中讓佛法的智慧自然湧出,這就是龍樹在一本專爲論難他教所見不究竟的著作「中論」中所說「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去」的八不緣起之真義,即對十二因緣論再作深度解釋,而不讓一般學者陷落于對緣起真義之片面解釋,因而再次掉落于任何名相的執著之中,而要掃掉一切在理論觀點上對世事實狀所建立的說法,使這一個問題定著在龍樹的般若中道觀中,亦即在《中論》中最有名的一頌 :「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爲是假名,亦是中道義。」,要藉中道實相觀法把大乘般若空觀的真義表明,即對一切有爲無爲法都需認識到它只是在暫時作爲被認知表述對象時才出現存在,他自身的存有性質仍只是因緣假合中之一個片段式地存在而已,我們必須如此地體貼它的緣起性空假名之深義,如實如如地安置其位,這才是觀空之真義,只有在如是之空觀中才有佛門真正放下的自在,而不會一邊拼命地放下些什麼後又一邊不自覺地拿起了什麼。這是龍樹般若空觀的中道義。
第五節: 天臺宗重禅法修行
龍樹菩薩與天臺系譜的慧文禅師的關系在于慧文因讀大智度論而領悟一心叁觀的道理而成爲天臺禅行的心法,而慧文禅師又是以禅行名動當時的大師,從此由慧文至慧思至智者,都是實際禅修的成就者,那麼,禅行是什麼,禅修與佛法的關系爲何,禅修的理論與實際在天臺宗內部的情形爲何,這是本節所要討論的問題。
首先,佛法是一門需要身體力行的教義體系,佛學教義盡管浩瀚無盡,處理天上地下各種問題,但是歸根結底,佛法就是要人學佛,在生命的全幅內涵中追求一個完整的佛化人格,當信仰上已接受佛陀教理爲天上地下最高殊勝之至理真言之後,接下一步即是要身體力行一番,然而在從事實踐之時,卻也又是一次再一次的重新建構與修正自己對佛法的理解,佛法至爲深奧,必須是在高度的智慧觀解下才能有所領悟,因此一般對佛法的學習都有特殊的方式,必須讓求佛法者成就自己于某種境界之上才算學佛有得,這種境界便是在一種知識與智能與能力與人格上的完全勝任才算真實,所以佛法的成就是極艱困的,曆代高僧大德所窮思力索的便是如何求佛法,然而,佛法本身內容是一種對宇宙人生的全幅內涵的真實相狀之學問,透過對世界觀真相的建構理解,同時就建立起在宇宙中的人生之終極目標,佛陀自身即是天上地下古往今來最高的覺悟者,覺知宇宙真相而找到有情衆生的最真實歸宿的人,但是佛陀所揭示的世界觀太爲深奧,尤其是大乘經典中的佛化世界及佛陀人身之境界能力層次都難以以一般知見方式建立理解的真實度,因而需要特別的求道進路,那就是禅定的實踐。
佛陀自己即在菩提樹下***七年而後悟道,由于佛法是探求宇宙人生真相的知識,是當時人文知識之外之上的學問,不能用一般的方式求得,必須摒除一切人事外緣及知識障見,在殚思竭慮以至言語道斷心行路滅之後才能領悟的。而從大乘經典內容看來,其所悟入之世界,也遠非亘古以來人類知識範圍內之事者,是故只有在禅定修持的某種境界程度之上才有悟入佛所揭示之實相的途徑。這就是爲什麼衆多高僧都那麼重視禅法或能以禅法見長而名流青史之故了。
簡言之,禅法是成佛之道的直接法門,透過禅定的修持與智慧的觀解而直接悟入佛所親證之境界,禅定的功夫下得愈深,則悟入的境界也就愈高,而禅定境界的提高是依著心念修持的淨化程度及與佛理教義最高知見的解悟程度而改變的,于是禅定工夫的追求便成爲精微高妙之佛義世界實相之領悟與相應此一實相而來的性情人格之精化修持的功夫,因此,重要且有成就之禅師便是能提出禅修法門且有親證經驗的教學者,而天臺宗的初祖慧文禅師便是在這方面有所超越的高僧,而爲慧思所從學並效習之者。
依據大乘經典,如法華經及華嚴經等,佛陀說某一種經典教義之前,都會先進入相應于該種教義義理世界的精神狀態裏頭,例如講法華經前進入法華叁眛,講華嚴經時進入華嚴性海,這意味著法華境界或華嚴境界的佛法義理是需要先整理嚴肅學佛者的智慧及人格修養到該境界的場所裏之後,才能在入乎其內的如實理解之中而由進入者再將義理內涵以自己親證之真實所得如實不差地再作表達推衍,這是求學佛法的特殊方式,也是佛法難求及佛理領會程度內涵常有差異的緣故。所以禅定的修持成爲追求佛法的根本路線,在專注與淨念的情境中由求法者自己進入佛理境界,而所謂悟道,就是進入了如實感受的佛法世界,而不只是文字義理的推敲理解而已。
此外,對于所證悟的佛法知見,必須尋求相應的修行法門,此即需尋求在禅定修持時當作心念專注的何種調息,因而有著各種禅觀學說的提出,即爲協助禅修者易于入證禅境之用。而所謂禅法大師者,即爲對修持禅定之方式能有親證而後提出過程理論的人。
慧文禅師就是在對龍樹所傳大智度論及中論教義有所領悟的大乘高僧,因解悟龍樹傳教之若幹義理之後,能夠自由地發揮其所領悟之內涵更能提出在解釋上的新說法,這就是他對于大智度論中所言道種智、一切智、一切種智叁種智慧可以一心中得,以及從中論四句谛中所得一心叁觀的領悟。
至于慧思禅師即爲對于法華經之解悟能親證悟入並在智者大師修法華行時能爲其印證所入真實者。而智者大師本人則爲在深得法華叁昧的基礎上,再次發揮慧文禅師在空假中一心叁觀之說證上的境界,而進一步提出空假中叁谛圓融觀的禅修理論者。並爲圓證法華及涅槃教義之深度,而提出一念叁千的性具實相說以爲禅觀的實相知解而爲禅修者提供此一圓融通透的世界實相之禅觀內涵。
由此可知禅觀的理論與實踐從來就是天臺宗實相學的真正背景,是一家作爲追求佛法的學派宗門對追求之道用心經營提出追求領悟的境界而發表成爲佛教世界觀樣相的諸多思想創見,其骨子裏的本來性格,其實只是最樸實基本的禅定修持之理論觀點的提出而已。
第六節: 慧文建立一心叁觀
佛法最重智慧,智慧最需領悟,但領悟有深淺之別,如何以一心領悟最高真實的佛智,是學佛者永恒的課題,佛陀在《大品般若經》中表述了叁種不同境界的智慧,一爲道種智,一爲一切智,一爲一切種智,而龍樹則認爲到了最終完全理解佛教義時,這叁種智慧都會在一心中得到,慧文禅師即對此最有認識,因而發揮到對龍樹說因緣法的頌文中,得出在圓滿領悟般若空觀後,當然同具空假中叁觀于一心一境中,這便是慧文禅師透過中國最有成就的佛典翻譯大師鸠摩羅什所譯龍樹《大智度論》及《中論》二書的最重要收獲。即在禅修實踐中,對所緣內外諸境的執取態度是同時呈現此境之緣起性空義、因緣假合義、空即假名義、中道實相義等,如此叁觀並呈,則最相應于佛陀般若教門的真教,也是開中土天臺禅觀心法的第一輪智解。
第叁章: 天臺宗的二祖慧思禅師
第七節: 慧思禅師是禅修實踐者
無論是在家出家的僧衆,禅定修持永遠是修道成佛必走之路,因爲在禅定修持中的身心狀態,才是能超越自我能力的局限性,發展智慧與心性,契合大乘胸懷的菩薩行誼,因此,中土之禅師,莫不在禅功方面下大苦功,而慧思禅師就是最典型苦修禅定之人,也因爲大師曾頌讀《妙勝定經》,深信唯有通過禅定才能獲得智慧,大師就是在這樣堅定的態度中,終于獲得大成就者。
慧思禅師俗姓李,他是南北朝時代北魏時出生,河南人士,禅師一生艱苦,但勤修禅定,同時也是法華經在中土最早的信持者。大師一生命運多舛,不隔幾年就會遭奸人陷害且多危及生命,惟賴大師禅定力足,及堅定的意志,才得脫離危境,顯出大師真是苦行出身,禅師幼年時,常夢見僧人勸他出家,以及與友人同頌法華經,這就佛家業報緣起理論而言,大概就是他宿世因緣的關系吧。大師因此常頌法華,甚至常于土坑中讀頌,然不能解悟,內中悲苦,十五歲,正式出家,持戒甚誠,每日一餐,仍專頌法華,大概因爲寺中吵雜,他時常在夜裏獨自到山林中坐禅,並且終其一生都是一個最用功的禅坐者,例如他二十歲時,整夜坐禅,持續二十一天,卻惹來禅病相擾,致令全身不得舒暢,此時因悟業惑之非,知惑由心起,遂返觀自心之病,自除心惑,心惑消失,業力即除,禅病也就無著力處,禅病遂退。可見大師是在切實苦行中用生命的力量去印證佛法的殊勝與真實,並一步步堅實起自己的禅行境界。
第八節: 慧思深悟法華經
慧思自幼即與法華有深厚淵緣,曾發苦心頌讀法華經,于數年間頌達一千遍,終能領悟法華真義,得法華叁昧。就佛僧大德在禅定實修之過程而言,所謂得某某叁昧者,即謂在某某佛法的經典或教義上,能達到在自身內在人格上與某某教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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